第一百三十二章 金余(七)

第一百三十二章 金余(七)

金余還是沒能走成。

母親蘇燃看到他和金懿軒站在玄關說話,就把他叫進去一起聊天。

聊的是金懿軒接下來的婚事。

在部隊裏時,是有聽母親講過金懿軒談了個女朋友。

但當真正接觸時,金餘明白,這個弟弟並沒有忘記那個女人。

金懿軒似乎想採取一個折中方法,挽回兄弟間的感情,他知道金余在部隊那三年是懲罰,於是他也懲罰自己,和不喜歡的女人結婚。

兄弟倆沉默地坐在那,聽母親講了一下午有關婚宴上的細枝末節。

走前,蘇燃拉着兩兄弟的手說,“希望你們倆是真正的冰釋前嫌,而不是在我面前做樣子,你們是我生的,性子我都清楚,只是我盼着你們好,盼着你們開心,平安,快樂。”

金懿軒抱住蘇燃的胳膊,“母親,讓你擔心了,我和大哥很好,他今天還要帶我去公司教我東西呢。”

金余斂眸,低頭說了聲,“嗯。”

他帶着金懿軒去了公司,把能交接的東西交接了一遍,金懿軒對商業這一塊悟性十分低,即便這三年金慕淵已經教了他一些東西,但遠不及金余變太超常的領悟能力。

他抱着筆記本傻笑,“哥,你看,我根本不是這塊料,公司沒你可不行。”

金余沒什麼表情地睨着他,“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金懿軒從辦公室剛出來,韓信就進去彙報,“夏小姐去了酒吧。”

金余眼一眯,“哪家?”

他趕過去時,正看到女人被一群人圍着,有道刺耳的女聲叫囂着,“你問我做什麼,全校都知道,你當初勾搭金懿軒不成,又勾搭他哥,最後還污衊他哥....”

他不知道這個女人三年前到底經歷了怎樣的流言蜚語,所以才變成了這樣一隻渾身是刺的刺蝟。

他只知道,這些過錯都是他的,都是他應該攬下的。

但他不會容忍女人喝酒抽煙還點鴨子。

她只是缺少他的保護才變成這樣,現在,他在她身邊,就不會允許她再沾一點煙酒。

抓住女人的軟肋,就輕易地聽到她服軟,“我認錯,我不抽了。”

這個模樣的女人,讓他忍不住想咬一口。

當著眾人的面,他只能壓制住那股衝動,低着嗓音說,“這次饒了你。”

女人求情在他意料之中。

金余以為,三年了,這個女人早已變得不是當初的那個單純善良的女人了。

卻不想,只是披了層刺的假刺蝟。

他把商業圈的計謀用在了女人身上,看着女人驚駭異常地瞪着他。

金余適時地給甜棗。

他掐着女人的下巴吻了上去,“以後再敢抽煙,我就咬掉你這張嘴。”

把女人帶上車之後,就聽到她齜牙威脅,“要麼去沈三千那,要麼我跳下去。”

這個女人雖然不確定是否知道他的心意,但似乎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他金余在意她。

在意到,她可以隨時隨地拿自己的生命威脅他。

大概是懲罰。

大概是。

他不願意承認他在生氣,惱火,這個女人為什麼就不能乖乖地陪在他身邊呢。

為什麼一定要泡在酒吧里,和一群陌生人喝酒抽煙。

他生氣的後果就是,差點在車裏把女人給辦了。

他只想給她一點教訓而已。

看到女人抽噎在他懷裏各種弓起身體,金餘額頭的青筋都快崩裂。

可他硬是忍着。

逼着女人同意各種要求。

“以後還喝不喝酒了?!”

“不喝了不喝了!”

“以後還抽不抽煙了?!”

“不抽了不抽了!”

....

到了女人好閨蜜家裏,只看着女人在洗手間,他就移不開眼地站在那。

金余骨子裏是個張狂驕傲的人,他做不來服軟低頭的事,可到這個女人面前,似乎面子尊嚴什麼的一點都不重要。

他要的很簡單。

“你想利用我做什麼都可以。”

他對女人說,“我只有一個要求,乖乖待在我身邊。”

——

沒想到女人會說出拒絕的話。

金余有一瞬間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你在拒絕我?”

可面前女人確實面容嚴肅地盯着他,嘴裏輕飄飄地說,“對。”

金餘氣急敗壞地,他壓下所有怒意,只說了兩個字。

“很好。”

一夜失眠。

金余只要閉上眼,腦海里那個女人就冷冰冰地看着他說,“我從來就不喜歡你,我喜歡的是你弟弟。”

白天在公司,會議期間,他冷不丁問韓信,“她為什麼拒絕我?”

整個會議室詭異地靜滯了。

韓信輕聲咳了咳,“不如去當面問問?”

金余就真的起身走了出去。

會議室其他成員這才敢大口出氣,所有人都議論紛紛,“老闆說的她是誰啊?”

金餘一路追到了岐市,那個貧民小區。

到那時已經是下午。

他一直在樓下沒有上去,就一直盯着三樓那扇緊閉的房門。

韓信買了快餐讓他多少吃點,他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胃疼時就在車裏干吞了兩顆胃藥,駕駛座的韓信忍不住問,“先生為什麼不上去?”

“不知道。”他苦笑。

心底里卻有個聲音在說:怕看到她冷漠地關門。

夜裏開始下雨,他抽煙的功夫,韓信困惑地自言自語,“奇怪,房東進去好久了,收個房租這麼久啊...”

金餘一晃神,煙頭掉下來燙在自己手上,他一把扯住韓信的后領子問,“你說誰進去了?!”

韓信後知後覺地睜大眼睛。

金余已經衝進雨幕,三個樓層他幾大步跨了上去。

門被踹開后,他看見自己的女人被一個噁心的中年男人壓着。

那個女人像是死了一樣,一動不動,臉上佈滿了淚。

金余簡直殺人的心都有了。

他上前一步就把男人雙腳離地掐了起來。

房東翻着白眼,兩腿蹬着。

身後的韓信衝過來,“先生,別髒了你的手,我來我來!”

金餘一把甩下房東,在他忙着喘氣時,又是一腳踩在房東的襠部。

房東叫得嘶啞,“救命啊,求你放過我...我還沒碰她...我再也不敢了...”

金余鋥亮的黑皮鞋碾了碾,他畢竟在部隊呆得太久,招招都是致命。

房東襠部全是血。

韓信直接把人提了出去,還順便把房間的血給清理了一下。

金余這才抱着女人準備回去。

看着女人臉上的指印,他說不出的心疼惱火。

更惱火女人的不自知。

為什麼寧願住在這麼危險的地方,也不願呆在他身邊。

狂躁,憤怒,惱火。

他在這種情況下幹了女人。

沒有前戲,沒有潤滑,只想讓女人記住這個教訓。

只想讓女人知道他身邊才是安全的。

能心甘情願地回到他身邊。

事實證明,女人更願意去靠近金懿軒,也不願和他在一起。

金懿軒的婚禮上,意料之中地看到他們相擁着。

久別重逢?

舊情復燃?

做夢!

他三十多年來第一次這麼用心地喜歡這個女人,可他得到的就是——女人被他從金懿軒懷裏拉出來時,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不是對他,是問沈三千。

“三千,我現在這樣是不是很醜?”

金余平生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徹徹底底的失敗者。

像是開場就被定了輸局,他再努力,還是一個字,輸。

他這三年算什麼呢。

他拼了命地這三年,終歸要成為父親金慕淵眼裏的笑柄嗎?

成為全世界嘲笑的話柄嗎?

他不在意外界對他所有看法。

他唯一在意的就是,他要這個女人。

把女人拉上車,就看到她絕望的表情看着他問,“你到底想怎樣呢?”

他要的很簡單。

他這三年來要的就是這麼一個條件。

“我要你這顆心,要你整個人。”

女人嘲諷地看着他,“呵,你覺得可能嗎?”

像是一巴掌狠狠甩在他臉上,打得他腦門發疼。

這個女人像是詛咒一樣用怨恨地目光瞪着他喊,“我發誓,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絕了,我也不可能愛上你!”

他把女人扔在路上。

如果可以,他想扔遠一點。

他以為自己無孔不入,卻不想,女人輕飄飄一句話,就能讓他心臟痛得厲害。

他撫着心口訥訥地問韓信,“為什麼,這裏,會疼?”

韓信咬着牙聲音有幾分憤怒,“先生,她傷到您了。”

金余用手蓋住自己的眼睛,嘆息般喃喃,“不關她的事。”

他去了酒吧,酒精很快調節好他的狀態,霍丁幾人雖然知道他心情不好,卻也不問。

不是不想問。

而是不敢問。

過去三年,他在兄弟幾人眼裏還是變了。

雖然還是三年前那個老大,卻好像變了些東西,不知道是好還是壞的東西。

女人找到了酒吧,當著兄弟幾人的面就甩了他一巴掌。

這一巴掌讓他腦子更清醒了。

女人收回手轉身就要走,被他拉住胳膊,“這就走了?”

還不夠。

傷得還不夠。

女人轉身笑容恬淡地看着他,“不,我出去拿刀。”

金余遞出隨身攜帶的匕首遞了過去。

他扯開襯衫,指着左胸口猙獰的槍洞,“來,往這捅。”

往他心口上捅。

這樣。

他就再也不會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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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能不會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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