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金余(三)
他再也忍不了,直接幾個跨步到了女人房間,拔了監聽器。
女人氣勢洶洶地質問他,“你偷聽我打電話?!”
炸毛的樣子竟然有些好玩。
但再好玩改變不了他生氣惱火的事實,特別是那句質疑男人根本問題的話。
“對了,關於我性功能障礙的問題...”他危險地眯起眼,到嘴的那句“你要不要試試”突然換成了那句,“你可以讓你朋友過來試試。”
他覺得自己魔怔了,對着這麼個腦子缺根筋的女人卻想說出那種調戲的話來。
他大概是缺女人了。
接連幾個晚上,他都泡在霍丁的酒吧里,身邊的女人換了一批又一批,沒有一個讓他產生半點反應的。
燈紅酒綠,紙醉金迷間。
金余盯着茶几上的酒瓶在發獃。
蕭墨白調侃問,“老大這是怎麼了,思春了?”
霍丁笑着抿酒。
“我看上一個女人。”金余擰着眉,表情有幾分認真。
霍丁噗嗤一聲吐出酒。
“啥?”蕭墨白和齊祺傻了眼,“卧槽,老大,你說啥?”
霍丁擦乾淨嘴,眼珠子差點瞪脫眶,“來真的?”
金余把玩着手裏的打火機,慢條斯理地補充,“現在想到她就能硬。”
蕭墨白咽了咽口水,“那就是真的了。”
霍丁,“.....”
齊祺,“.....”
空氣靜滯了半晌,蕭墨白挑頭問,“什麼時候帶來我們見見?”
霍丁和齊祺都把目光投過來。
只看到金余仰頭灌下一杯酒,嗓音被紅酒潤得有幾分沙啞,“她好像,不喜歡我。”
“啥?!!”蕭墨白手裏的酒杯都砸在了地上,像是聽錯了什麼一樣,尾指朝耳蝸里使勁掏了掏,“這世上還有不喜歡你的女人?”
霍丁和齊祺都驚疑不定地瞪着金余。
金余垂下眼瞼把玩着酒杯,不表態的樣子似乎是默認。
蕭墨白鬨笑了一陣,發現金余冷漠着一張認真臉,莫名兄弟幾人全部安靜了。
“卧槽,真的?!”
包廂里炸出來的聲音在金余腦海里回蕩着。
金余接連兩個晚上睡在公司,接連兩個晚上失眠,夢裏那個女人穿着寬大的白襯衫,底下露出兩條細白的長腿,哼着那首不知名的歌,轉頭的瞬間她笑得甜甜,琉璃黑的眼珠子亮閃閃地,軟軟糯糯地嗓音喊他起來吃飯,他只要睜開眼,那個女人就像冬季的雲霧一樣從指縫裏消失不見。
他躺在床上,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喑啞的聲音散在熾熱的空間裏,“夏秋,夏...秋...”
周五的家庭聚餐,金余依舊沉默地吃着飯,只偶爾抬頭時,目光會不經意掠過金懿軒。
金家規定,飯桌上不允許說話,但金慕淵一走,金小妹和金懿軒就嘰嘰喳喳地朝母親蘇燃講起各種各樣的趣事來。
和以往一樣,很熱鬧。
很溫馨的場面。
他不忍心打破。
直到臨出門時,金懿軒在身後叫住他,“哥,夏秋拜託你照顧了。”
金余在玄關處滯了瞬,突然回頭睨着金懿軒問,“你很喜歡她?”
金懿軒還有着青年獨有的靦腆,撓了撓後腦勺,點點頭,“嗯。”
“多喜歡?”他問。
金懿軒笑得尷尬,“哥,你問這個幹嘛?有點不好意思...”
金余不再說話,轉身準備走人。
身後卻突然傳來青年刻意裝得鎮定的聲音,“我想等我們都畢業了,就和她結婚。”
金余的身形頓了頓,他頭也不回,“好。”
“哥,你也快找個女朋友吧。”金懿軒笑着,“你看起來總是太孤單了,可能是我太小,不理解你,但我希望你也能有個喜歡的人。”
“嗯。”
金余抬步走了。
腦子裏有個聲音不停在說,“等我們都畢業了,就和她結婚。”
他知道,這和小時候喜歡的玩具不一樣。
他可以把自己的玩具給金懿軒。
但金懿軒不會把他的寶貝給他。
那個女人不是玩具。
——
金余收起自己所有心思,每每韓信問回不回去時,都搖頭直接住在公司。
卻不想,那個女人居然找到公司來了。
知道消息時,他就扔了手裏的方案坐專用電梯下去了,那個女人就傻不拉幾地坐在那,穿着打扮像個學生,腳上的鞋舊得厲害,抱着保溫盒像個小傻子。
他大概猜出來她是給金懿軒送飯。
卻不想看到那群員工看猴一樣的目光盯着她,聲音就莫名透着幾分惱意,“你在這做什麼?”
應該是嚇到她了,她慌忙抬頭,見是他,突然咧嘴笑了。
金余說不出那一刻的感受。
他把女人帶到了辦公室,辦公室除了助理,這個女人是第一個陌生女人。
她入駐了他的第二個領地。
金余知道金懿軒陪客戶去吃飯了,只是想讓這個女人在辦公室坐一會,陪他一會。
卻不想,女人小心翼翼地指着飯問,“那個,這是我做的,你要不要吃?”
金余有一瞬間的錯覺,似乎這頓飯就是專門為他而做。
似乎是怕他多想,女人慌忙解釋,“我本來打算給他個驚喜來着,誰知道,他陪客戶出去吃飯了。”
他收起雜念。
一份飯而已。
女人在耳邊絮絮叨叨地,很像小時候的那個女人,叮囑他吃這個對身體好,吃那個長高高。
他其實不太明白戀人間相處的感覺。
但他知道,他很享受和這個女人待在一起。
雖然她話很多。
——
他把公司當成住址,不再回去,偶爾回去也是白天中午。
偶爾回去一次,就看到那個女人躺在沙發上睡著了,穿着卡通睡衣,睡得酣甜。
鬼使神差地他拿起手機拍了張照片。
加了密存了起來。
像是藏了個什麼秘密一樣,小心翼翼。
茶几上放着一小杯蛋糕,吃得乾乾淨淨,蓋子上連奶油都沒有。
金余站在那,盯着茶几上的蛋糕看了眼,再看了眼躺在沙發上的女人,微微俯低身體,就能聞到鼻息間的奶油香味,混着女人身上的沐浴香。
帶着致命的蠱惑。
女人噘嘴說了句夢話,翻了翻身體,發現怎麼翻都不舒服之後,就乾脆不翻了。
金余盯着那張泛着甜意的唇看。
看着看着,眼睛就深了。
他用手指輕輕撫着女人的唇,女人卻突然張口咬住了他的手指,粉色的舌輕輕舔着。
不可否認,他在一瞬間有了反應。
這個該死的女人。
越是不能招,越是招他。
他恨得牙痒痒。
晚上和幾個老闆談完項目后,老闆讓服務員打包了一份糕點遞過來。
金余揚眉,表情有些莫名,“怎麼了?”
大老闆笑了笑,“我以為你想打包這個,你的神色告訴我,你想帶回去。”
他破天荒露出驚愕的表情。
那表情讓大老闆更是笑得開懷,“家裏有小饞貓是吧,拿回去吧,哈哈,大家都是過來人,懂的...”
金余提着打包好的糕點出來時,站在車邊的韓信看到他出來的造型差點把腳崴了。
蒼天啊,這是第一次金家大少爺出去吃飯還帶打包回來的。
韓信驚疑不定地指着打包的那個袋子問,“先生,這是...?”
“多嘴。”金余眼刀一掃。
韓信可憐兮兮地,“我就想問問,是不是帶給我的...”
“不是,滾。”
“好的。”
金余回去時已經很晚,他把東西放在冰箱裏,那個女人每天都會開冰箱,應該會看到。
只不過,她不會知道,這是他帶回來的而已。
作為吃了她兩頓飯的回禮。
他似乎做了決定。
又似乎沒有。
金余在酒吧里混了整整一周,他想隨便找個女人解決下需求,不然自己要爆了。
但當成排的女人站在自己面前時,他突然什麼興緻都沒了。
蕭墨白問,“不是有女人了嗎,怎麼還要找女人?”
金余把自己摔進沙發里,昏暗的燈光下,他的聲音像喝了酒一樣含糊不清,“那個女人,不是我的。”
蕭墨白沒聽清。
只有霍丁聽得分明,他問,“那是誰的?”
金余不再開口。
他用了一周時間調整心態,用陌生的態度去對待那個女人。
看到那個女人在瀏覽總裁助理的招牌網頁時,他莫名就有幾分惱怒,金懿軒難道就沒教過這個女人什麼叫潛規則嗎,還是這個笨女人一直以來都是裝傻。
他讓助理給她準備了衣服,然後讓她當一晚上的總裁助理。
女人上車之前,一直緊緊抓着呼之欲出的胸口。
他在看到女人這身打扮時就不想讓她去了。
可偏偏,心裏較勁,這個女人又不是他的誰。
是金懿軒的。
似乎只是這樣想着,胸口的醋意就翻騰,到嘴的話就格外冷,“就這樣,還想當總裁助理?”
女人氣呼呼地挺直了腰,身形姣好,曲線流暢,胸口的白嫩和屁股一樣。
他只看了一眼就撇開臉。
當女人向他哭訴那個男人摸她腿時,他體內殺人的心都有了。
他廢了那個男人的手。
也把女人帶了出來。
長廊的距離很長,他第一次牽着她。
這是他三十年來,第一次想牽着一個女人走更遠更遠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