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獎勵
因為他終於找到了一份可以維生的工作。
他甚至還在想等哪天自己熟悉社會,掙到錢還清債務,就娶大米做老婆。
張十三並不傻,他也知道每月一百塊錢的工資即便是攢一輩子,也不可能還清自己背負着的債務。
但他一無特長,二來沒有身份證,更別說什麼有學歷,當時的張十三一直穿着從垃圾堆撿來的衣服,參加面試也根本沒人會用他。
畢竟這樣的他,看上去就像一個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流浪漢,那個老闆會選擇招收這樣一個員工?
酒店的飯菜味道還可以,起碼比從垃圾桶里翻找出來的要好得多。
酒店所謂的包吃,就是吃客人吃剩的剩飯,住的地方也只是一個八平米大小的雜物間。
所有的員工從一開始就刻意的疏遠他,畢竟他可是個“異類”。
老闆很自然的把他安排在這裏,張十三覺得這樣也好,起碼不用再去忍受他們對自己從精神到肉體上的摧殘。
可他當時根本就不知道十萬這個數字,究竟代表着什麼。
第一個月結束后,張十三拿到了酒店老闆發下來的工資,因為吃住都包,所以他也沒什麼額外的開支,像往常一樣他每天都會回舊墳場去看望大米。
順道給她帶一些自己專門為她留下的飯菜,張十三知道每天這個時候大米都會在舊墳場兩人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等待自己。
張十三坐在墳堆邊兒上,此時已是半夜一點左右,周圍並沒有什麼人,這讓張十三稍稍心安,沒人就代表着他不會再被當狗一樣虐待。
他知道不管多晚她都會回來。
一直坐到將近凌晨五點,還不見大米影子的張十三內心稍微有點兒慌亂。
都快到上班時間了,大米卻還沒有出現,這種情況還從來沒有發生過,張十三不敢大聲吼叫,以免引來那群讓他懼怕的“人”。
只好起身在附近找尋着她的蹤跡,張十三堅信她一定會來的,這個時候還沒來只可能是。
“不會是......”
他想起了一些事情,一開始他們只是對自己的態度像對待狗一樣,但因為大米經常跟自己接觸,他們便也開始偶爾虐待大米,但還算是有些限度,畢竟她是一個女孩兒。
可最近這段時間,他們動手的限度越來越肆無忌憚,張十三感覺自己快要崩潰,漫山遍野找尋着大米。
很快,張十三在一處老觀望台聽到了一些聲響,好像是幾個人在說話,說話間夾雜着陣陣痛吟聲。
這些聲音讓他有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張十三走近隔着門板兒偷聽着。
“二哥,你說這個瘋鬼佬,啥時候才他媽能還清十萬塊錢的賬啊?”
“這誰知道,醫院找咱們來催賬,這狗東西跟豬頭似的,還清?我看懸。”話語間又是一陣舒爽呻吟。
“喔~真他媽爽。”
“嘖嘖,二狗兒,別光顧着自個兒爽了,也讓姨哥來嘗嘗。”一道壯年男聲響起。
“唉唉~鄉里鄉親的,這好意思?我再來一次就讓給你了。”
“老二,你他媽都成家立業了,不怕讓嫂子給發現了啊?”
猥瑣男聲言語間似乎有些急不可耐。
“就她那個老破鞋,老子一早就他媽的搞膩了,跟頭老母豬似的,沒一點兒感覺了都!”
“等醫院這筆債要回來,咱兄弟幾個都能分不少錢,老子遲早把那老母豬給休了,搞個水靈的玩玩兒,豈不快哉啊。”
“二哥說的是,嘿嘿。”
“我這幾天尾隨那瘋鬼,媽的,發現他就找了個一百塊錢月資的活計兒,媽比嘞,怪不得是個豬頭。”又一道頗為年輕的聲音響起。
“啥?真的?!”
“二叔,瞅你說的,都一個村兒的還能坑你不成?”
“我去他媽的吧,這得啥時候是個頭兒。”
“我看你們幾個都是憨狗!我一早就說把他給做了,反正他也是個瘋鬼,無親無故的,咱幾個把他給做了,那器官啥的不都是錢嗎?我可聽說近幾年兒器官都老值錢了。”
“正所謂民不告官不究,這地兒也偏,真跟他做了任誰能知道?二狗兒,這事你帶的頭,你拿個主意吧。”
被叫做二狗的男人似乎在思考着什麼,但一直擺動着的屁股卻不停,依舊猛烈做着活塞運動。
“嘶~唔哦~爽!這妞雖然瞅着臟,但是玩兒起來那感覺真是,妙不可言啊。”
幾秒過去,男人舒爽的呻吟一聲,停下了運動,拿着地上擺放着的啤酒吹了一大口,似乎決定了什麼。
“成,都聽我姨哥的,明兒個晚上,咱兄弟幾個就在老地兒等着他!”
“我說老二,直接一鋤頭悶死得了,不然整的太慘,器官給戳壞了咋整,這可都是錢啊!”猥瑣男聲出了個主意。
“那你們可埋伏好了,到時候我過去唬他,你們記着打準點,一下兒悶死最好。”
二狗心裏一狠,事實上從頭到尾,張十三身上發生的這些事兒都是他在從中作梗,當初“發現”張十三偷吃祭品的人就是二狗,不斷挑撥這個事件升溫的人也是他。
幾個月前,一個中年富態的人找到他,說要他幫忙討債,二狗認得他,這個中年人就是村四院的院長,他仗着整個村就他們一家醫院,可勁兒宰人。
一進去沒個千兒八百就出不來,如果你是個頭疼腦熱,最好自己拾掇拾掇過去就成,只要你一進去,小頭疼能給你弄成頭痛欲裂,然後讓你花大價錢再給你治好。
如果玩脫把事兒整大了,就直接往那一扔,說治不好,再託詞自己設備不夠先進,讓你轉到其他醫院就醫。
二狗覺得他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比自己還狠,這個中年人給他開條件說,只要二狗能把債要來,就給二狗分五五分賬,二狗一想有利可圖,啥也沒說就做了。
至於這些個兄弟,金錢面前還有個球的兄弟,現在只是利用他們而已,等自己拿到錢直接一跑,誰還能找着自個兒,二狗覺得自己腦瓜兒很靈光。
再說,要是沒個利益捆綁,這些個所謂的兄弟,能跟自己一路走到現在嗎?
......
在門外偷聽的張十三心口一抽,下意識就要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但不小心撐開一絲門縫的張十三卻看到一道倩影躺在地上,她渾身赤裸,其身上遍佈一灘灘明晃晃的噁心液體,眼神黯淡無光,就像一隻沒有靈魂的木偶。
“大米?!”
張十三驚懼的情緒逐漸被沖淡,憤怒感轟的升騰而起,差點兒就要直接衝進去把屋裏的幾個畜生殺死。
但張十三不蠢,看清時勢后的張十三強行使自己冷靜下來,安靜的走出墳場。
很快他撈了一條鎖鏈以及幾桶汽油回來,聽着屋內的幾人淫亂的呻吟聲,張十三的心情十分複雜,用手中的鎖鏈將老觀望台凸出的門栓鎖死,隔着瞭望台的鐵窗往裏面倒着汽油。
聞到汽油味的幾個人終於停下了畜生行徑,褲子都來不及提,驚怒的沖向瞭望台的大門,卻發現門外面早已被什麼東西給鎖死。
幾人憤怒的吼叫着,張十三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隔着鐵窗繼續倒着汽油,裏面的幾人從謾罵變為哀求。
聽着他們的哀求聲,他的手還是緩了緩,但他又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大米,她本黯淡無光的眸子好像是注意到了張十三。
她沾滿骯髒液體的嘴唇微微蠕動着,似乎在說些什麼,隨着她眼角滑落一行清淚,嘴唇也跟着停下了蠕動。
張十三的心臟像是被什麼刀斧來來回回的剁成爛肉。
看着已經閉上眼眸的大米,心頭的怒火愈發強烈,沒多久就倒完一桶汽油的張十三又撈起一桶,隔着鐵窗死命朝瞭望台裏面灌着。
好像這麼做能讓張十三滿目瘡痍的內心得到一絲救贖。
最後一桶汽油倒完后,他掏出火機點燃,火機穿過鐵窗間隙,啪的一聲掉在被倒進觀望台的汽油之上,火光轟的爆燃而起!
裏面的幾人在凄厲的慘叫及謾罵中走向地獄。
大火中的她,直至被燒成灰燼都沒吭一聲,就好像她的肉體還活着,但靈魂卻早已脫離肉體進入天堂。
自此之後張十三開始抽煙,因為只有抽煙的時候,他內心的這些痛苦回憶才會逐漸減緩,幾個月後他攢了點錢,包了一輛黑車,離開了這個充滿痛苦記憶的地方。
......
“哈,嘶,呼呼。”
這種無比真實的血腥感,再次喚醒張十三那段一直想要忘卻的回憶,他早已麻木的內心像是有了一絲鬆動。
飢餓感此時已然變淡,張十三解除了半僵體又恢復常人的形態,蹲坐在王澤的屍體旁痛哭流涕。
“大米。”
張十三嘴裏無意識嘟囔一句,眼神漸漸變得冷靜,他已經打定主意,如果自己能活到最後一輪,並且這個649局真的信守承諾放他離開的話。
自己一定要回去那個地方查明真相,在此之前自己根本就不認識那幾個人,可那幾個人為何要故意針對自己,如今仔細琢磨起來,整件事都透着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