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05

沈清是在一個凌晨醒的，她也不知道知道自己昏了幾天，睜開雙眼，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有一瞬間她以為自己進入了天堂，嘴角微微揚起，帶着憧憬和釋懷，可是猛地她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又消失了。

“不會的……”沈清嘶啞又微弱地喃喃自語。

她犯下了那麼大的錯，怎麼會來到天堂？

是啊，她沒有來到天堂，來到的只是駱家，駱庭琛的話讓她這一次清醒的看清楚了眼前的世界。

“既然醒了，就早點離開。不要再來找我了。”駱庭琛站在床邊毫無感情地對着沈清扔下這樣一句話便轉身離開。

沈清一伸手就抓住了駱庭琛的褲腿，看見駱庭琛，她總能看到自己的罪惡，她手一動一動輕扯着駱庭琛的衣服，“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除了這句話沈清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她說她要贖罪，駱庭琛說不需要，她說她要認錯，駱庭琛說不必了，她說她做什麼都可以，只要駱庭琛原諒她，可駱庭琛說……她沒有資格提原諒。

直到現在沈清都不知道要怎麼去獲得自己的救贖，她就像一個迷途知返的孩子被困在了迷霧中，再也走不回去，一切也回不到當初的原點。

看見沈清這樣，駱庭琛有片刻的鬆動，他雙腿一動就輕而易舉地離開了沈清可以觸碰到的範圍，連個正臉都沒有給沈清。

“別讓我看見你副樣子，想贖罪，可以！親自到我面前找我談，用沈清的樣子。”

用沈清的樣子……這一句話足以讓沈清淚奔。她還要怎麼用沈清的樣子？是用傲氣還是愚蠢，是盛氣凌人還是可笑？

這些都不見了……沒有了……沈清已經不是沈清了。

駱庭琛走後，就有傭人來給她送吃的，溫熱的粥上面還要幾朵蔥花，傭人她不認識，自從駱庭琛媽媽離世以後家裏的傭人都換掉了，從她來到駱家求駱庭琛的第一天她就知道了。

看着面前的這碗粥，沈清怔怔地發獃，傭人把勺子放在她的嘴邊，見沈清遲遲不動，有些焦急，“姑娘，你趕緊吃點吧，你都昏睡了一個星期了，這樣下去怎麼吃得消，先生見你一直都不醒急得不得了……你要是想找先生也得有勁兒啊，你看你這樣一個三歲的小孩子都能給你推倒了，怎麼去找先生。”

沈清恍然，她已經昏了一個星期了嗎？

想到駱庭琛臨走之前的說的話，沈清張開了嘴，就憑她現在這樣，估計還沒有走到駱庭琛的旁邊自己就已經倒下了。

就算在駱家做一輩子的傭人，只要能還清她的罪孽，她都是樂意的。

這一碗粥吃的如鯁在喉，可是她還是吃完了，不僅吃完了，還每天對於傭人拿上來的飯菜都一一吃完，好幾次差點把自己吃吐，沈清知道只有自己恢復體力，才能去找駱庭琛。

可沈清不知道，她吃的東西看起來都是平常的飯食，都是是駱庭琛找人精心熬制的，並且命人誰都不準說出去。

沈清如願了，經過幾天的調養，她的面色也好了很多，不再跟以前一樣，面部凹陷，瘦弱得樣子連說紙片人都是一種美化。

她懷着一顆忐忑不安的心走向書房，傭人說駱庭琛在書房。

來之前她已經做好了準備面對一切，可是到了門口卻又不敢敲開那扇門，懸在空中的手緊緊握住，不一會兒就沁出了汗。

“咔噠”一聲，門開了，秘書從裏面走了出來，對着沈清微微點了點頭，道：“沈小姐，駱總請您進去。”

沈清囁嚅了一句謝謝，進了書房，門被關上的那一刻，她的心也跟着咯噔了一下。

駱庭琛正站在窗前，可是窗帘卻是拉着的，只留給了沈清一個背影。

“駱……駱先生……”沈清的聲音很小，小的跟蚊子哼一樣，她也不知道駱庭琛到底有沒有聽見她的話，她只是聽見駱庭琛說：“桌上有一份文件，簽了它。”

這句話說的毫不拖泥帶水，彷彿已經預演了好很次一樣，沈清微愣，視線投向了面前的桌子，她一步步走過去，敢拿又不敢拿。

上面“藝人合同協議書”幾個字刺痛了她的眼睛，忽地她不明白駱庭琛的意思了。

“駱……駱……駱先生，這是什麼……”沈清顫顫巍巍地聲音暴露了她此刻內心的不安，她彷彿看見了一個巨大黑洞正朝自己涌過來，可是自己卻毫無能力去招架。

只見洛庭琛轉身，不緊不慢地坐在了椅子上，指了指前方，“協議書，你不是想懺悔嗎？想認錯嗎？可以……現在我們公司急需要藝人，簽了它，滿足你的明星夢，也給你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只要十年，十年後你就自由。用十年來買一輩子心安，沈清，這個買賣很划算吧……”

沈清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表情，慶幸？高興？還是感謝？以前，她是為了媽媽才想做演員，去演戲，因為來錢快，可是現在，她孤身一人，還要做什麼演員？

她不需要啊……

可是洛庭琛的態度是這樣的理所應當和強制，她能說不嗎？

“你可以選擇拒絕，但是我絕不會給你第二次贖罪的機會。”洛庭琛緩緩站起來，往門外走去，走到門口，他握着門把手，停了下來。

沈清怔怔地看着洛庭琛的背影，短暫地凝視后，洛庭琛還是離開了房間。

沈清蹲下拿着手中的那份協議，心裏滾燙，她好像真的沒有選擇，離開了這裏她又能做什麼？天下之大，好像真的沒有她的容身之處，彷彿她現在活着唯一的目標就是贖罪。

沈清渾身發抖拿起了旁邊的筆，在協議的最後一頁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緩慢而又用力，最後一劃沈清那一橫始終都在紙上不肯拿開，等她收筆之時紙上已經有了一個墨點。

這一簽，沈清交付了十年，整整一個青春。

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看着自己並不流暢的名字，默默地發著呆，等她平靜下來的時候，她拿起協議書出了房間。

洛庭琛正在客廳了坐着，和一個她並不認識的人交談，她小心翼翼走到洛庭琛身邊雙手遞上了協議，“駱先生，我簽好了。”

洛庭琛沒有去接，而是給另一個人使了一個眼神，他主動接下了協議。

“既然簽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盛世的藝人，從今往後，帶你的人就是芬迪。”洛庭琛說完轉而又看着芬迪，“芬迪，我說的大致上就是這些，剩下的事情你自己看着辦。”

“知道了，駱總。那我先帶她去公司宿舍。”

芬迪起身看了一眼沈清，沈清說不上那是種什麼感覺，有點兒像待價而沽的商品，或者像是被領養的孩子。

“沈小姐，我們走吧……”

芬迪沒有問沈清任何問題就帶着她準備離開駱家，可沈清卻一直都盼着洛庭琛對她說些什麼，可等她再看不見駱家的房子，她還是沒有等到洛庭琛。

她本不該有什麼期待或者要求，可在內心深處，沈清渴望洛庭琛的一句話，哪怕一句話都行，可始終都沒有。

芬迪帶着沈清入住了公司宿舍，一日三餐都有人送來飯食，都是葷素搭配合適的營養餐，還有專門的人教她各種儀態，給她普及各種知識，整整一個月，她就像在監牢裏一樣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

每每沈清想要偷溜出去的時候，芬迪總會適時地出現跟她說：“沈小姐，駱總還等着我的成果。”

這時，沈清又會乖乖聽話回去，他們讓做什麼她便做什麼，不加反抗。

一個月的時間足以讓沈清變成一個嶄新的人，經過一個月的調養沈清無論是氣色還是精神都比之前好太多，就連心情也好很多，沈清知道，她每過一日，身上的罪孽就少了一分。

可時間每過一天，她就更想見到洛庭琛一天，緣由未知，她想成為有用之人，她想快點成為那個可以幫到洛庭琛的人。

這一天，沈清正在聽課，芬迪叫停了課程，老師離開，狹小的房間裏只剩下她們兩個人。

“沈清，等會會有造型師過來，晚上陪駱總一起去參加一個晚會。”

“真的嗎？我可以出去了？”沈清很是欣喜。

她終於能見到洛庭琛了嗎？

芬迪看着絲毫不掩飾自己激動心情的沈清，眼神諱莫如深，想說什麼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而芬迪的欲言又止，沈清根本沒有注意到。

造型師沒過一會兒就過來了，而沈清還沉浸於能見到駱庭琛的憧憬和期待里。

“你是第一次應酬嗎？”造型師搭話道。

“嗯。”沈清點頭。

“很開心嗎？”造型師拿出了捲髮棒。

“嗯。”沈清再次點頭。

造型師高深莫測地笑了一下，便沒再說什麼。

半個小時后，沈清猶如新的一個人一樣出現在了粉底面前，連連稱嘆讓沈清羞紅了臉，她跟在粉底後面坐上了一輛車來到了駱家。

沈清遠遠地就看見駱庭琛的車停在門口，然後她聽見芬迪說：“駱總在等你，去吧。注意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