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章 脈象普通
迷霧中漸漸騎出幾匹馬,最高大的一匹駿馬上,那人穿着銀色盔甲,頭臉都被遮住,但露出的那雙眼睛,卻似笑非笑譏削地看着九王。
堂堂九王,這個樣子也是很難得。
而幾步之外的紅腰已經完全緩過來,撐着剛才擦破的雙腿,迅速跑向九王在的位置。
這時銀色盔甲的眼睛看向了紅腰,閃過一線不為人知的殺機。
紅腰臉色煞白看着九王:“王爺?”湊近了才知道這血滲在衣服上是什麼樣。
那穿着銀盔甲的人,策馬上前,紅腰立刻產生警惕。
她跟九王還沒有完全走出迷霧,就遇到這麼一大群有備而來的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銀盔甲的人譏削地一笑,抬手揮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御天行那張臉。
“晉王陛下?!”紅腰震驚到極點。
晉王御天行竟然親自帶着兵守在這迷河的附近,九王此刻看起來像被瓮中捉鱉一樣。而跟在君王身邊的必然都是大晉最精銳的鐵衛,這一刻,紅腰彷彿看到了大燕滅國時候的重演。
御天行的眉眼沒有一點溫度,但臉上卻是笑着,語氣也溫和:“來人,先把九王殿下綁了,不要讓殿下覺得被怠慢。”
剛才擊中九王那一箭其實就是晉王射的,此時他看到地上帶血的殘箭,還有些意味不明地一笑。
只是眨眼之間九王就已經被五花大綁,繩子勒在他的衣服上,大氅被扯掉。
御天行再盯着九王看的時候,九王還是一絲笑掛在嘴邊,一動不動任由施為。
御天行露出陰冷笑意,才看向紅腰:“紅姑娘,你可真是本王見過,命最硬的女人,看來傳言你不是來自中土,而是帶着秘密也是真的了。”
紅腰感到一種侵骨的寒意,尤其是御天行面對她的時候,流露出的面對九王都沒有的殺機。
御天行滿意了,說道:“把這位紅姑娘帶下去,好好搜一搜身,然後今天送到本王的帳篷。”
九王抬起了眼,御天行發現了,對他惡意一笑:“王爺把這丫頭一同帶出來,不就是想分擔本王的火氣?”
紅腰僵硬地看了一眼九王,兩邊已經出來晉軍把她拉走。
紅腰被塞進一個什麼都看不見的馬車裏,散發著惡臭走了起碼兩個時辰,才重見天日。
她扶着馬車吐了,腳都軟的無法走。可是兩個晉軍就這樣扯着她,把她帶去其中一頂帳篷。
紅腰仰面朝天被扔在地上,猶如一條死魚。感覺前幾個月的生活都還在眼前閃過,現在就是地獄人間了。
有人反扭住她的雙手,把她拖進了水池子裏,看來水是臨時準備,根本沒有燒開還是冰涼刺骨。兩個軍營里的女人過來,紅腰掃了一眼就判斷出她們的身份是軍妓。
這群女人把紅腰衣服剝下,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如晉王所說要徹底的搜身。
鳳鳴也被收走了,紅腰眼看着無能為力。
紅腰的衣服被扔下去,泡在冰冷的水裏半個時辰,然後一件泛着刺鼻熏香的衣服被穿到她身上。
一身狼狽,甚至沒有人上前為她梳妝,衣服的不合身也全部忽略。
那些女人又在紅腰身上私密地方捏了幾下,確定無誤才點頭:“可以帶去見陛下了。”
吃過一次虧的晉王猶如銀蛇,防備了紅腰再次使小手段的可能。
紅腰被推到晉王的帳篷里,身後跟着五個精銳的晉軍高手,都用目光死盯着這個曾害過君王的女人。
御天行倒是看到紅腰的時候眯眼笑了,片刻說道:“行了,你們都下去。”
紅腰身後五個人才漸漸走了,但所謂“都下去”,其實在帳篷里還站着另外好幾個晉軍。
紅腰看到鳳鳴匕首已經到了御天行手裏,被他來回把玩着。她站在門口不動彈,身上又冷又僵,似乎已經快死了。
御天行對一個形象狼狽的女人想必也沒有好感,冷冷放下匕首:“你不過來,本王也可以讓人拖你過來。”
只不過被拖過來是什麼滋味紅腰剛才想必也體會的很深刻了,紅腰才慢慢挪動僵硬的步子,每走一步都要忍受無數殺意的視線。
紅腰走了五步就不再走,御天行才冷冷轉身對一個老者說道:“就是她了,你去仔細看看。”
那老者立刻起身,先前他和御天行是帳篷里唯二坐着的人。
老者一靠近紅腰,紅腰還沒反應,晉王身邊有三個晉軍就跟隨老者過來,謹防紅腰有異動。
紅腰看着老者,嗅到了不尋常的氣味,“你要幹什麼?”
老者張開了手,御天行居高臨下說道:“這是曾經天下的名醫,谷衡道。本王要看看你一個低賤婢子活到今天靠的是什麼。”
名醫谷衡道……紅腰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就是聽說過也忘了,但有一點她忽然就知道了。
她衝著御天行笑:“連這樣的人都千方百計留在身側,陛下的血蠱莫非已經發作了?”
讓她逃離晉國那一整瓶的血蠱引子,足夠晉王享用,只不過晉王真是梟雄附體,血蠱在身還要征戰天下。
老者一把捏住了紅腰的手,瞪她的時候也在警告,紅腰吃痛說不出話來。
紅腰看着他,一切沒有醫德的人,都妄為神醫。
老者目光碩碩,拿住紅腰的手還要時不時緊盯她的面向,望聞問切,除了一個問他做不到,其他似乎要到極致。
御天行冷笑:“本王前段時日才確定世上有紅羅姬女這回事,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可以不死,和長生。
至少在許多不明真相的人眼裏,對這些都是無保留的信了,晉王這野心膨脹的人也沒有例外。
御天行有些猙獰看向紅腰:“你差點害死本王,正好用你的命來換。”
紅腰盯着他,此時竟然有些冷靜,特別是在小半柱香之後,那老者還沒說出診斷結果的時候。
御天行被這視線盯着不舒坦,壓着怒火看向老者:“怎麼回事?”
老者還在不停敲擊着紅腰脈象,然後看向御天行:“陛下,這,這是尋常人的脈象,沒有特別之處。”
御天行捏緊了拳頭:“你說什麼?”
老者看起來也有些冒冷汗,他抓着的紅腰的手不死心放下:“此女的確脈象上看不出異常,還有風寒發熱的跡象……似乎是剛才的冷水浸泡之故。”
紅腰在周圍越來越異樣中抓住自己的手腕,她脈象被謝衣改了,神醫也瞧不出。
這個結果御天行沒辦法相信,之前的種種跡象他已經看得很分明,正常人在紅腰那種情形下絕對活不下來。
紅腰如果被發現紅羅姬女的身份,也只有死路一條。
這也曾是謝衣說過的。
紅腰垂下了自己的眼,沒想到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儘管脈象不會被診斷出來,但她的血,已經確定能解毒瘴氣中的毒,只要御天行稍微試探一下,她的結果就是一樣的。
而對面御天行的眼眸已經轉為陰冷,“關到地牢去。”
軍營的地牢就是臨時挖成的坑,裏面蛇蟲鼠蟻不知多少,人在裏面真是以身飼虎。
而九王也被關在這樣的地方。
不過他更被照顧,地方更大一些,四周還有鐵欄。
御天行看到九王的傷口沒有被包紮,所以都有些潰爛,這從前在高貴的九王身上可是從來看不見。
御天行於是又譏削了起來,“王爺。”
九王就抬起頭看着他,眼睛有些眯了起來。
御天行慢慢走到鐵欄的外面,盯着九王看的更清楚,心情也更好一點:“本王也聽說了一些事,聽說王爺之前大好局面,卻消失了兩個月,要是在那兩個月王爺就能提前回到魏國部署,本王說不定還真沒有這麼容易破城入關。”
九王淡淡勾笑:“陛下野心昭昭,小小魏國自然不在你話下。”
御天行一邊打量他的傷一邊說道:“可惜並非如此,王爺一個人本就有逆轉乾坤的能力,可惜的是王爺沒能早回來,不然雁北關那一群魏軍不會發展到現在可憐的地步。”
沒有能力撐大局的人,魏軍還沒有開打就已經是一盤散沙了,晉軍跟拆房子一樣簡單。
九王道:“陛下想說什麼。”
御天行隔着鐵欄看着九王寧靜的雙眼,聲音蒼幽:“你花了兩個月去找那個婢女,為什麼,她只是一個對你沒有用的婢女而已。”
紅腰確實聰明,但九王完全不需要她這點聰明。
九王嘴角弧度漸深,對御天行說道:“陛下連我兩個月去做什麼都知道,想必還知道更多了。”
御天行一皺眉,接着冷笑:“本王只知道你白浪費了兩個月時間去找一個一無用處的女人,卻不知道堂堂算無遺策的九王做這件事是想得到什麼。”
有索取求回報,這才是晉王能理解的道。也是天下許多置道。
九王盯着御天行看,明白了烏巷山以及謝家的事,晉王依然不知道。
“陛下執着於想知道這些,”九王忽地笑了一下。“如陛下剛才所說,一個婢女而已。”
有什麼必要非得知道。換言之御天行懷疑九王藏私,他還沒有完全相信紅腰被診斷的身體,那麼九王就一定隱藏了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