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挾持太后
事情本該塵埃落定。
臨南王一家被判三日後在午門處斬,鎮國公和沈青黎這次有功,祁雲晏讓沈青黎官復原職,鎮國公府的兵權還是收回了,不過卻讓鎮國公再創一支沈家軍。
這帶着姓字的軍隊,意味,卻是不一樣了。
而沈家,沈默恢復了右相的職責之後,沈家原先那些還能用的人,也漸漸開始活躍在朝堂上,沈家,已經在漸漸地崛起,而這一次,誰也不會懷疑沈家日後的前程。
只要宮裏的那位還安好着,沈家的滔天富貴便斷不了。
不過,同樣身為沈家人的沈青鳳,卻沒有什麼好下場了,祁雲晏讓人對她施了酷刑,卻又吊著她的一口氣,日日折磨,生不如死,直到三日後,與臨南王一家處斬。
這一切,到這裏也算是塵埃落定了,祁雲川也已經帶着沐國公的屍首在回京路上,沐國公雖死,但是死的名頭倒也算是為國捐軀,屍首自然是要運回京城。一切都很順利,只等三日後,臨南王一家處斬,就真的算是徹底了結了。
誰也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竟然又橫生枝節。
祁雲晏正在鳳朝宮陪沈青陵用膳,即便沈青陵的身子已經好了許多,祁雲晏也還是不放心,這些日子,縱然沒有整日留在鳳朝宮中,但是只要一有空閑,就黏在沈青陵身旁,沈青陵也無奈至極。
兩人正用着膳,卻突然有人來報,說太後娘娘被挾持了。
祁雲晏和沈青陵都有些震驚,好端端地,怎麼就被挾持了,而知道緣由之後,祁雲晏也有些無奈地按了按眉心,他好像可能真的有些小看後宮這邊的人了,後宮這裏能大動文章的地方,還真是多。
挾持太后的是這批秀女中新進的一位才人,當然,真才人早就已經去世了,而眼下的這位,則是臨南王的暗衛,擅長易容之術,偷龍轉鳳,混進了宮中。
這事,祁雲晏的確不知曉,這人先前十分低調,什麼事都沒有,誰知道在臨南王都已經沒有什麼反擊之力的時候,宮裏竟然又跳出來了一個暗衛。
她藉著向太后請安的由頭,進了乾寧宮。
她其實是想挾持沈青陵的,但是鳳朝宮眼下她根本就靠近不得,而臨南王的時日已經不多,她只能轉而選擇了挾持太后。
她將匕首擱在太后的脖子上,望着這會過來的祁雲晏,說:“放了臨南王,否則我就殺了她。”
祁雲晏只是冷眼看着那個暗衛,嗤笑一聲:“你以為在這裏你有什麼威脅朕的機會?”
暗衛心驚,但還是斂住了心神,說:“現在太后在我手裏,難道你不要太后的命了?”
祁雲晏不語,倒是一旁的沈青陵忽然笑着說:“你看一下你的身後。”
暗衛心驚,覺得是對方的計謀,但還是忍不住轉過了頭,隨後便看到了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背後的兩個暗衛,是祁雲晏的暗衛,功夫自然不是她能比,她只是愣神的機會,她手中的匕首就已經被奪下,隨後就被兩個暗衛拿下。
這事,只是個小風波罷了,也沒有什麼傷亡,太后也沒受傷,而這個女暗衛也被拿下,直接處死。
這事,沈青陵和祁雲晏都沒有放在心上,卻沒想,太后似乎嚇到了,竟然病倒了。
其實也並非是被嚇到了,這幾日太后本來就一直心神不寧,大抵是祁雲晏的事,讓太后一時之間茫然了,她整日都在思索祁雲晏的事,在想自己這些年是不是做錯了。
原本就身子不是很好的太后,這麼一番心思憂慮之下,便就病倒了。
而此時,臨南王一家也被推出午門問斬,祁雲川也回到京城,沐國公的爵位承襲,但是手中兵權則是被祁雲晏收回,至此,朝堂之上,已經完全沒有能夠束縛祁雲晏的勢力了,朝堂,也終於徹底地穩定了下來。
這事情,從爆發,到漸漸平息,日子也已經從九月,慢慢地過到了十一月。
誰也沒想到的是,太后這一病之後,竟然是纏綿病榻,顧臻說,太后這是心病,而日子轉涼之後,太后一次夜半起身在院子裏待了一會,便就寒風入體,之後更是病來如山倒,整個人都消瘦了下去。
這是誰都沒有料到的。
沈青陵幾乎每日都去看太后,祁雲晏也得了閑就去,祁雲川也直接住在了宮裏,可是即便如此,太后的身子也弱了下去。
常安縣主來看自己的這位好友,兩人差不多的年紀,但是常安縣主如今瞧着依舊年輕着,而太后卻像是一個瀕臨的老人。
常安縣主也不由得紅了眼:“你這是做什麼,你如今都是太后了,怎麼還有那麼多的心思,有些事,讓孩子們愁去便是,你做什麼想不開,把自己弄成了這個樣子。”
太后聽了,笑了笑說:“自個的孩子,哪裏放心得下,你還不是一直記掛着青陵。”
“你這樣……”常安縣主最後只能嘆息了一聲,太后這病,也不是現在才起來,是這麼多年堆積起來的。
常安縣主雖然是在鎮國公府,但是沈臨待她好,她自個又是縣主,過得也算是好,雖說有些糟心事,但總的來說還算是順風順路,而太后,在宮裏,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每日都要想着會不會有人要害她,她要如何打敗對方,後來有了孩子,想着如何保護自己的孩子,再之後,是如何護着自己的兒子登上皇位。
這一輩子,都在憂心憂思,身子骨早就差了,她這,是心病。
太后笑了笑,讓身旁的宮人給她身後墊了個墊子,她半躺着,笑着說:“倒是有些懷念那些還沒出閣的日子了。”
常安縣主聞言,似乎也想起了多年前的事,那個時候,是真好啊,都是家裏的掌上明珠,備受寵愛,雖說也見識過不少勾心鬥角的事,但是這心裏多多少少還維持了一些純真,到了說親的年紀時,兩人也對自己未來的夫君嚮往過,傳說中那種相濡以沫的愛情,她們也羨慕嚮往過,而誰會想到,之後,一個進宮,一個嫁入了世家大族。
相比,常安縣主是真的幸運許多了。
太后忽然露出了一個笑容,說:“那時候我是真羨慕你,沈臨待你好,心裏也有你,縱然身邊有些礙眼的,卻也中意你,哪像我,在這後宮之中。”說著,太后苦笑了一聲。
常安縣主聞言,也心疼得緊,自己的好友,這一路走得是真的有些艱難。
“姝妹,這輩子,我做的最對不起你的事,就是讓青陵進宮,讓她踏上了我的老路,我對不住你。”太后忽然拉過常安縣主的手,眼眶也紅了起來。
“你這是什麼話,皇上現在待她好,若不是你,她哪裏去尋皇上這樣的好兒郎。”常安縣主嗔怪道,眼眶中也盈滿了淚。
太后聞言,也笑了:“是啊,他們倆現在好着,好着,好着就好。”說著,太后又自言自語了一句:“我不會讓她走我的老路,不會。”
常安縣主也沒有多想,又陪着太后說了會話,勸着太后歇下了,才出了宮。
常安縣主走後沒多,太后便就睜開了眼,她將幾個心腹招到跟前,最後親筆寫下了一份懿旨,大抵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多少時日,她要一切都做好準備。
太后病危。
一行人都齊聚乾寧宮,顧臻把完脈之後,搖了搖頭,退到了一旁。
太后忽然伸手,蠕動了一下嘴唇,一旁的聽雲嬤嬤,忙道:“皇上,皇後娘娘,太后請你們上前說話。”
祁雲晏和沈青陵上前,跪在了太後娘娘的床前。
太后伸手,拉過了沈青陵的手,她此刻已經很虛弱,說的話沈青陵要很仔細聽才能聽明白,她聽到太后拉着她的手同她致歉:“青陵,是哀家對不住你,拉你進了後宮這攤子渾水,當初又因為旁人傷了你的心。”
沈青陵忙搖了搖頭:“母后待臣妾一直很好。”
太后笑了笑,又拉過祁雲晏的手,將兩人的手放在一起,說道:“哀家沒有什麼所求,只希望你們兩個日後都好好的,這輩子,哀家做過不少錯事,唯一做對的事,便是讓你們成了親。你們要互相扶持,不要走了哀家的老路。”
“母后,你放心。”祁雲晏低聲道,雖說有些事不贊同太后,但是畢竟是自己的母后,又怎會一點都不在意。
太后笑了笑:“哀家留了一道旨意,也算是哀家送你們的最後一份禮了,你們啊,要好好的,莫要辜負了哀家的一片心意。”
兩人不知道太后留了什麼旨意,這會也只能點頭,太后見此,笑了笑,又叫了祁雲川上前,小兒子的婚事到現在都沒定,她也放心不下。
不過,此時太后也沒了催促的意思,倒是笑着說:“罷了,都隨你去吧。”
最後,太后又召了常安縣主,看着好友的面容,太后忽然笑了:“哀家要先走一步了,真是不甘心啊,竟然要走得比你早這麼多。”
常安縣主哭得不行,而太后也在常安縣主的低聲抽泣中,離了人世。
太後去世,乾寧宮悲慟。
聽雲嬤嬤取出了太后先前立下的懿旨,送到了沈青陵的手上,沈青陵微愣,隨後接過,待看清了拿道旨意,量是沈青陵,也忍不住淚如雨下。
說句真心話,沈青陵覺得自己並未為太后做過什麼事,反倒是太后,倒也是真心疼過她,而眼下留下的這道旨意,更是讓沈青陵愧疚不已。
太后留下的最後一道旨意,是散盡後宮,只余沈青陵一人。
她說,她不想沈青陵走她的老路,有些事,祁雲晏和沈青陵不能做,那就讓她這個已經要死的人來做。她都死了,就算有人要罵,她也不在意,一個離世太后的最後旨意,縱然文武百官有意見,但是也不防祁雲晏守孝心。
太後為沈青陵和祁雲晏,最後擔了一次罵名,做了一次惡人,擔下了這離經叛道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