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保寧長公主番外9
皇上也是來看過保寧幾次的,只是保寧卻是避而不見,她連別人都不願意見,更別說見皇上了,一個人呆在房裏頭將門鎖上,誰也不見,什麼也不吃,什麼也不喝。
這門外的宮女內侍跪了一地,皇上氣得在門口直拍門,“朕知道你心裏怨朕怨朕!可朕從一開始鎮將所有的利弊都分析給你聽了,你是朕從小養大的孩子,難道連這些事都看不出來?為了一個男人,難道你連這天下的百姓都不顧了嗎?保寧,快點將門打開!”
他到底是心疼自己這個女兒的,這已經是他今日來的第四趟了,可保寧躺在床上依舊是不聞不問,像是沒聽見似的。
皇上也是尊重於她的,要是換成了別人,這皇上脾氣一上來就派人拆門了。
保寧依舊沒有說話着,門外候着的劉太醫也是急得團團轉,“……如今正是深秋,身子發熱本是小事,要是再拖上幾日,因為風寒丟了性命的人也不是沒有的……你們一個個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勸勸保寧公主將門打開!”
這宮女內侍又是開口相勸,可保寧就是不開門,到了最後還是李長德將所有的人都請了下去,在門口低聲道:“保寧公主,您就將門打開吧!您這樣耗着,也是耗着您自己的身子骨,難受的還是您自己,這又是何必了?這遼東小王爺都已經出了京城,你又何必將他放在心上?要是他真的心疼您,怎麼會對您不管不顧了?”
頓了頓,他更是咬牙道:“昨日,這遼東小王爺臨走之前皇上還派人問過他了,難道他就沒有打算和您說幾句話嗎?可公主,您猜遼東小王爺說什麼?他說事到如今沒有什麼再和您說的,您看看,這就是您要尋死覓活放不下的那個人,他呢?他何曾將您放在心上過?”
“這件事兒,您有錯,這一點奴才不否認,只是這錯能大過天嗎?他口口聲聲心疼您,您從小被皇上保護的太好,不知道男人這麼點花花腸子,奴才是知道的,這男人呢,說的話比唱的還好聽,要是他們的話能信母豬都能上樹了!”
“倒是皇上昨晚上知道您在城門守了一夜,他老人家也是一宿沒睡,在御書房坐了一夜,只問奴才他是不是錯了,今日一大早更是來看您,您不開門,皇上是來了一趟兩趟三趟,今日天上還下着雨了,皇上年紀大了,每次過來這靴子褲子都濕了,因為要批閱奏摺,時間緊,連衣裳鞋襪都來不及換……要是您真出了什麼事兒,您要皇上怎麼辦?說來說去,這世上最疼你的那個人還是皇上,若您真的要怪,只能怪你和皇上生在皇家,皇上也是身不由己啊!”
“還有您身邊的那些宮女內侍,從小就是陪着您一起長大的,您不肯吃東西,到時候皇上怪罪下來,他們一個都跑不了……”
保寧聽到這話沒有說話,可過了一會兒卻是將門打開了,任由着劉太醫給她把脈,只是這種劉太醫給她診脈的時候,臉色卻是漸漸變了,到了最後更是倏地跪在地上。
皇上深知保寧不想看到他,如今見着李長德帶着劉太醫進去,自己己卻又退了出來。
如今劉太醫戰戰兢兢跪在地上,一副敢說不敢說的樣子。
保寧躺在床上卻是面如死灰,冷笑一聲道:“劉太醫你說吧,是不是我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反正事到如今我也不想活了,這死了才是一了百了了!也免得牽連無辜之人!”
劉太醫朝着她重重磕了個頭的公主,才道:“公主,您,您……有喜了!”
有喜,多麼諷刺的一句話呀!
眾人面色驚世一句,好在如今只有李長德帶着保寧身邊的那個貼身宮女在這,別的人倒是不在了。
可就算是這般,李長德也嚇得渾身直打哆嗦。
保寧卻是愣了愣,這才倏地起身,“劉太醫,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劉太醫也不知道她這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了,只戰戰兢兢將方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末了,更是道:“微臣醫術不精,如今也不敢十分確定!況且保寧公主如今的脈象紊亂,說不準是微臣診錯了,公主不妨再請別的太醫來診一診!”
他這話說的就太過於謙虛了,這宮裏的太醫乃是京城之中醫術最好的大夫了,他進宮二十餘年,若是連這種喜脈都能診錯,不知道被砍了多少回腦袋了!
保寧坐在床上,沒有說話。
後來還是李長德見狀,輕聲道:“保寧公主,這這該如何是好……”
他是看着保寧長大的,如今也是心疼保寧的,只是這種事若是不告訴皇上,他也是要掉腦袋的。
後來還是保寧身邊的那個宮女低聲道:“公主殿下,這件事到底該怎麼辦?這孩子……”來的也太不是時候了!
這是最後幾個字,她卻不好說!若是這個孩子早來一兩天,只怕所有的情形都會變的。
保寧不愧是做大事的人,如今深吸一口氣,不過須臾之間,就已經將所有的事情都理清楚了,只看了李長德一眼,“李公公,勞煩你告訴皇上一聲,這孩子我要保住他!”
李長德愣了一愣,也跟着跪了下來,“公主殿下,這……這怕是使不得啊!若是這個孩子保下來以後,您以後該如怎麼辦?依奴才之愚見,這孩子留不得!”
“況且您和遼東小王爺的事情本就是瞞着眾人的,若是這件事傳出去,只怕,只怕……”
“只怕什麼?”保寧冷笑一聲,聲音倏地拔高了,只道:“是不是只怕對皇家的名聲不利?只怕外人都會說是我們皇家算計遼東,是嗎?父皇既然敢做,為什麼就不敢承認了?況且如今我什麼都沒有了,我只想保下這個孩子,他是我的心頭肉,是我的骨血,我要保住他!今日我就明明白白將話撂在這兒了,若是誰想要衝着這個孩子動手腳,那就是一屍兩命,我也不會活下去的!”
她從小就是說一是以,說二是二的,向來沒有說了不敢做的時候!
李長德聽了這話,低低應了一聲是,轉身就下去了!
過了三四天,李長德這才前來複命,“……皇上也說了,若是公主殿下想要保住這孩子也是可以!只是這孩子生下來之後要認到其中一個妃嬪的名下,到時候也能方便公主殿下能夠經常看到他,那孩子皇上定會好好照養着長大!”
“等着過上一兩年,等着保寧公主您心情稍微好些了,皇上再為你選一個好駙馬,到時候將孩子再抱到公主府上,您覺得如何?”
“我不答應!”保寧冷笑一聲,“這父皇都已經替我打算好了,於情於理都是最好的選擇,我從小到大父皇喜歡什麼我就怎樣去做,可這一次我卻不想這樣了,他是我的孩子,他要堂堂正正管我叫娘親!我也知道我不想你們為難,李公公,請你告訴父皇,要父皇給我一個莊子,我去住到莊子上,此生此世不會再皇宮了!”
李長德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
保寧卻道:“我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若真的惹惱了我,我可什麼都不會管的,只會將這件事鬧開,若是父皇肯給我一個莊子,我定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將這個孩子一人給保下來。”
她的意思是很明白了,若是這皇上肯答應她的要求,她就說這孩子是她在外和人私相授受懷上的,等着皇上再次發現的時候,月份大了自然不好,再流掉這個孩子,一個人將所有的名聲都背下來。
可若是皇上不答應,她就昭告眾人,這是他們父女兩人聯手起來欺騙遼東小王爺,到時候,哪件事流傳出去會讓皇家名聲折損更大,皇上自然能夠分辨出來的。
李長德想到這額頭上冒出些汗來了,這保寧公主不愧是由皇上親自教養着長大的,心計和城府絲毫不遜於皇上,還是皇上的話沒說錯——若保寧公主是個男兒,那以後一定是個極厲害的!
李長德也沒有選擇,如今他就是個傳話筒,只應了一聲,就轉身回去告訴皇上了。
到如今,這件事皇上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五六天之後,這保寧略養了養身子,則踏上了去郊外的馬車,皇上對外說的是,最近寒冬地凍,保寧公主身子不爽,所以去莊子上小住,等着天氣暖和那再回來。
因為保寧向來受寵,便是如今快到除夕了,保寧不在宮裏頭,眾人也不覺得又什麼奇怪的,只紛紛在私底下說保寧公主是個命好的。
保寧聽到這話的時候,正坐在前去莊子上的馬車上,什麼都沒說,只苦笑了一聲。
她在莊子上一住就是十多年,最開始養胎的時候有劉太醫照顧着,就算是整日鬱鬱寡歡,可腹中的孩兒到底是沒有大礙的,到了最後只生下一個健康的女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