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小活佛
第一百零二章
抱朴山年輕修士停下腳步,幸災樂禍的看着摔了個狗啃泥的大眼睛小和尚,笑嘻嘻的咬下最後一顆糖葫蘆。
咬得太急。
汁水都爆出來了。
也不知道是糖汁多一點,還是口水多一點。
“小道士,你等等俺。”
大眼睛小和尚摔了一跤,也不腦,笑眯眯的爬起來,穿着那雙粗布鞋,踩着小碎步,再次趕了上來。
氣喘吁吁的。
背上背着的碩大酒葫蘆‘啪嗒吧嗒’的拍打着後背,琢磨着是空了。
“老子等你個卵。”
抱朴山年輕修士咧嘴一笑,丟掉手中的糖葫蘆茬,提着花燈,腳下盪起漣漪,一步三十丈,片刻便消失在夜色里。
大眼睛小和尚杵在原地,眼眸里光華流轉,莫名其妙的嘀咕道:“你這小道士好生不講道理,你不等俺,那俺等你便是了。”
……
作為白土城清風巷最懂得用酒肉佳肴勾住人心的‘知味樓’,無疑門檻也高得令人髮指。
普普通通幾樣小炒,一壺老酒,便能花去窮人三五年的積蓄。
當然,‘知味樓’貴也有貴的道理。
首先,知味樓里的大小廚子都是從小吳國皇宮裏退役的老御廚,而且‘知味樓’的掌柜,雖然是個女人,身份卻也不簡單。
有人說她是皇宮裏某個大黃門的親戚,更有人說她是白土城之主鹿抓虎的老相好。
對於後者,鹿知命可根本不信,丁點都不信。
鹿知命曾問過老爹鹿抓虎,‘知味樓’那個腰肢細到極致,胸口兩坨肉大到觸目驚心的漂亮小娘皮是否被他壓在身下過。
當時,老爹鹿抓虎很肯定的告訴兒子,他情願一輩子不嘗女人鮮,也絕無可能去打她的主意。同時也告誡過鹿知命,若不想整個鹿家陪着他去顛肺流離,就別去沾染這個女人的一切。
很顯然,這個叫做第二醒的女人不簡單,絕不是小吳國皇宮裏某個大黃門的親戚。
若只是小吳國某個大黃門的親戚,或是某個王爺側妃生的郡主丫頭,鹿知命霸王硬上弓便是了,玩了便玩了,絕無沾染半點腥臊味的可能。
難不成小吳國皇宮裏的那位爺,還會因這點芝麻小事與鹿家翻臉不成?
……
‘知味樓’燈火輝煌。
將夜的華容推演到了極致。
門口吊著兩盞長生燈。
一盞‘三生美醋’,一盞‘神仙酒一壺’。
白土城的少主人鹿知命時常掛在嘴邊的‘三生美醋,神仙酒一壺’,正是出自這兩盞長生燈。
長生燈下站着兩個女人,坐着一個男人。
一個是背着一柄長劍的青蔥少女。
一個是披着水雲裙袍的高挑女子。
男人不大,也就六七歲,眼睛大大的,腦袋上光光的,背上背着一個碩大的酒葫蘆,也不知道是不是出家人。他一屁股賴在地上,背上的酒葫蘆都比人要高。
高挑女子提着裙擺,走到大眼睛小光頭的跟前,彎着腰肢,俯下身子,輕聲道:“小師傅,三天了,夜也涼了,樓里有酒有肉,都管飽。何不進去坐坐。”
大眼睛小男人抬頭看着這張完美到男人想像極致的臉,又看了看某處,皺眉疑惑道:“姐姐胸口兩坨肉這般大,還這樣彎着腰,累不累?莫要壓斷了腰肢才好!”
高挑女人捂嘴輕笑,聲音清脆,不濃不膩,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盤。
她給了嘴巴不老實,大眼睛更不老實的小男人,一個滿意的答覆。
“累!”
大眼睛小男人皺眉,疑惑道:“既然累,還這樣彎着身子,難不成是想等小僧幫你揉一揉。”
高挑女子笑得花枝亂顫,調笑道:“就怕大師不敢!”
大眼睛小男人撇嘴道:“敢不敢,你說了不算。不過,我在等人,這種又粗又累,還不討喜的活計,不做也罷。”
高挑女子輕笑道:“等人幹啥?一等就是三天的?”
“等他請我喝酒吃肉。”大眼睛小男人捂嘴打了個哈欠。
“樓里還缺了酒肉?‘三生美醋’、‘神仙酒一壺’可都不比‘圓燈寺’外摻水勾兌的老酒差吧?”高挑女子依舊彎着腰,試圖遊說。
站在她身邊,背着長劍的青蔥少女依舊保持着先前的姿態,就像是一根木雕。
“我就等他給我買酒。”大眼睛小男人有些不耐煩的挪動了位置,取下背上的碩大酒葫蘆,整在腦袋下,閉眼席地而躺。
“讓我猜猜大師是在等誰吧?”高挑女子直了直身子,對着身邊青蔥少女擺了擺手,後者點了點頭,跨入‘知味樓’大門,飄然而去。
大眼睛小男人沒有回答,也沒有睜眼,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西北角。
高挑女人瞬間轉身,眼神中的驚訝一閃而過。
夜色如水。
夜幕中有一點泛黃光亮,由遠及近,還未眨眼的瞬間便到了眼前。
是一個提着花燈的年輕修士。
高挑女子‘咦’了一聲,年輕修士也‘咦’了一聲。
睡在地上,酒葫蘆當枕頭的大眼睛小和尚一躍而起,看着年輕修士笑道:“小道士,你不等我,那我便等你,足足等了三天。
你若不想聽,那我還是要講給你聽。一遍一遍的講給你聽。
我請你吃酒吃肉也得講給你聽。”
剛剛自己從清風巷西北角到東南角,雖然刻意壓制着身法,幾次緩下腳步,不想驚世駭俗,卻也僅僅才花去了半盞茶不到的時間,這大眼睛小和尚怎的如此快?
他還說等了自己三天?什麼鬼?那先前在王道子題字石碑前的小和尚難道是他的一道分身?
不像啊!眼前這小和尚可不像修鍊出小念頭大念頭的有道高僧吧?
許小仙諸多疑慮,心思百轉后依舊沒有答案,索性不去想,對着身邊高挑女子抱拳一禮,輕聲道:“當初春神山一見,也就兩年光景,未曾想你卻搖身一變成了白土城清風巷‘知味樓’的大掌柜。
當真世事如棋,預料不得。
小和尚說他等了我三天,第二姑娘可以作證,他有沒有說謊?”
眼前這個高挑女子,許小仙卻有過一面之緣,當初自己去春神山勸說年輕師叔蘇六禪,就見過她一次,她是蘇師叔的老相好第二月的後輩,也是‘春神山’內定的掌舵人,怎的就來了白土城做起了酒樓的營生?
第二醒笑道:“沒有。圓寂大師怎麼會說謊呢。他坐在這知味樓外等了你三天,整整三天,連酒葫蘆里的酒都喝光了。”
‘圓寂’?
許小仙心裏一驚,西牛賀洲‘圓燈寺’那個一肩挑佛道,六歲便入了酆都超度十丈亡魂的小活佛‘圓寂’?
遠超道家魁首大崑崙‘小王母’,力壓劍道魁首‘第一樓’何六指,中州大陸三大年輕頂尖修士之首的小活佛‘圓寂’。
雖喝酒吃肉,卻最靠近佛祖的小活佛‘圓寂’,竟然就是眼前這個小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