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醒着就應該玩命!
兇猛而狂暴的野獸吼叫不間斷地在自己的耳邊響起,熾烈的火焰像是暴風一樣在自己的眼前狂飆亂舞。黑暗中只有這荒誕而讓人恐懼的景象,這一切都讓身處於其中的彥感受到了最為深切的恐懼。
那是真正的恐懼,是如同潮水將無助之人淹沒一樣的窒息般的感覺。身處於其中,彥只能感覺到身不由己的無奈和痛苦。他想要動,但是卻連活動一下自己的身體都做不到,他想要呼號,但是卻連一點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他曾經躺在病床上那樣,無力的讓人絕望。甚至比那個時候還要凄涼,因為此刻的他完完全全地無能為力。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異常雄壯的吼聲從他的耳邊傳來。冷冽的光芒像是黑暗中的閃電一樣,將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撕裂了開來。那是來自刀鋒之上的鋒芒,而當這鋒芒驟然閃現過後,一聲震耳欲聾的痛吼邊突然從黑暗中迸射出來。
火焰開始在眼前瘋狂的飆射,透過這猩紅的焰光,彥終於看清楚了自己眼前的東西。那是一隻只露出了腦袋,但是形容卻已經是極為可怖的怪物。它此刻正長大了自己的三張大嘴,一邊噴吐着火焰,一邊發出可怕的吼聲。
而在這怪物的面前,一個對這個怪物來說很渺小,但是對彥來說卻異常高大的背影擋在了彥的前面。冷冽而寬闊的大劍被他緊緊地握在了自己的右手中,而他的左手卻已經是空空如也。硝煙和血腥的氣味不斷地從他的身體逸散出來,瀰漫在彥的鼻端。讓他立刻就有了一種難以想像的憤怒和衝動。
他想衝上去拉住這個想要以卵擊石的男人,想要看一看他的真面目到底是什麼。但是當他拚命地邁出自己的腳步的時候,濃重的黑暗已經把他包圍了起來。
從腳底下傳來如同無底深淵一樣的墜落感覺,而在這種劇烈的失重感面前。彥頓時一聲大叫,猛的坐了起來。
噩夢突然驚醒,彥心有餘悸之餘,已然是一身的冷汗。他摸索着從自己的床邊拿起了杯子,用力地灌下了一大口早已經冰冷徹骨的水,才勉強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了下來。
而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自己床邊的塘火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熄滅了。當燥熱的溫度從這個房間裏開始褪去的時候,彥感受最深的就是刺骨的嚴寒。
不過,已經過了十二年。對於他來說,這種刺骨般的寒冷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了。當一切變得習以為常的時候,就已經意味着這種寒冷已經深入到了你的血脈之中,並且成為了你生命中所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這就是彥在自己第二次生命中學到的第一件本領,適應嚴寒。亞瑞斯特冰原的寒冷是能夠凍徹靈魂和血液的自然偉力,常人根本無法涉足到這片神聖而高潔的土地之上。但是,身為世代生活在這片聖土上的諾德人,彥早已經有了將嚴寒化作血脈里流淌的力量的本領。
諾德人從來不會畏懼艱難,因為他們早已經在最惡劣的環境裏鍛鍊出了最為強壯的體魄和最為堅韌的意志。就算是身體裏僅僅流淌着一半諾德人的血液,彥也同樣繼承了這份特殊的天性。
不過,如果能讓自己舒服一點。就算是在寒苦中成長的諾德人,也會不遺餘力地盡量做到最好。
彥就是如此,他可不是什麼能夠虧待自己的人。所以當他的身體本能地因為寒冷而猛的打了一個激靈的時候,他立刻就給掀開了自己身上厚厚的獸皮,套上皮靴就走到了炭火邊上。
拿起一塊全身坑坑窪窪,但是卻透露出艷紅色澤的石頭。稍稍一用力,就把它像是酥脆的磚石一樣地捏成了粉末。當石頭的粉末接觸到下面堆積在一起的早已經一片焦黑的木炭的時候,猛烈的火焰頓時憑空滋長了起來。
冉冉升起的火焰照亮了屋子裏的一切,而就在火焰邊上,一個不過十二三歲,眼睛裏卻滿是深沉神色的少年正微眯着自己的眼睛,一點一點地向著火焰里添着柴火。他的動作很是熟練,在這高漲但是卻不長久的火焰熄滅之前,他就已經點燃起了新添的柴火,讓它們如同家養的寵物一樣,溫馴地燃燒了起來。
火焰邊上的少年既是王彥,而現在的他只有一個名字。那就是彥!諾德人大都只有一個字的稱謂,無獨有偶,這一世的他有着和上一世一模一樣的名字,這不得不說是一種幸運。而更幸運的是,就像是那個所謂的資訊統合體說的那樣,現在的他很健康,超越常人的健康。這是曾經的他夢寐以求的事情,所以現在的他自然極為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新人生。雖然重頭再來有些讓人不爽,但是早已經孑然一身的彥還是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只是可惜,條件實在是太艱苦了一些。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斷發出的輕微顫鳴很清楚的告訴了彥,這個正在發育期的身體迫切地需要一些食物。但是對目前情況很是了解的彥卻明白一點,那就是這個家裏實在是沒有什麼多餘的存糧了。
透過厚實的由巨石堆砌出來的牆壁,就能清楚地聽到來自外界的暴風雪的呼號。這樣的天氣,別說是找吃的,就是出門都是一個巨大的問題。而這樣糟糕的天氣已經持續了整整二十個晝夜。
亞瑞斯特的環境就是這樣的惡劣,幾乎每一個諾德人的生命都是在這種環境下成長起來的。在寒冷中忍耐一切,甚至包括飢餓。但是,彥顯然不打算繼續忍耐下去。斷糧了這麼多天,再這麼忍耐只會是自尋死路。尤其是在這種家裏只有他一個人的情況下,硬抗真的會抗出人命來。
所以,本着求生的天性。彥決定了拼上一把。冒着暴風雪出門一趟,看一看自己以前放下來的那些陷阱有沒有捕獲到獵物。如果幸運的話,最近幾天的食物就有了着落。而如果沒有的話,那麼也不能死等在這個地方。
去村子裏找熟人要點吃的,也比這樣餓死在這裏的好得多。雖然有些不好啟齒,但是有的時候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而就在他準備出門的時候,厚實而低沉的開門聲猛的從大門的方向傳了過來。這讓彥立刻就奇怪了起來,這個時候,還有有誰來他家呢?順手抄起自己平時幹活用的鐵鎚,彥就推開了自己房間的小門,向著聲響傳來的方向走了過去。
大堂中心還殘留有些許餘溫的爐火在這個有些陰暗的房間裏放射出星星點點的暗紅光芒,這讓彥能勉強看得清楚這個屋子裏的東西。對於這裏的一切,生活了十幾年的彥可以說是非常的熟悉。所以只是一眼掃過去,他就發現了一個本來不應該出現在房間裏的東西。
一個巨大的黑影蜷縮在角落裏,透過星微的火光,彥勉強能夠看到這個黑影的輪廓在有序的起伏着,就像是它在呼吸一樣。而當他聽到越來越明顯的粗重喘息聲的時候,他就更加肯定了這個想法。這是什麼鬼東西?腦子裏一瞬間冒出一堆幻想的彥揣摩了一下,就握緊了自己手上的鎚子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上去。
這是他的家,在他的父親不在的情況下。作為這個家裏唯一的男人,他有責任保護這裏的一切。諾德男人沒有孬種,管他是什麼鬼東西,先幹上一票再說。
十幾年的生活習性讓彥早已經培養出了一個諾德男人該有的血性,在這個不經同意就擅自闖入到自己家中的生物面前,他二話不說,鐵鎚一掄就向著這個黑影當頭砸了下去。
他手裏的鎚子可是為了專門鍛造生鐵用的雙手大鎚,分量十足,拿來當做武器的話自然也是極具殺傷性的東西。所以當他使足了力氣,用力地把它砸到那個蜷縮在那裏的黑影身上的時候,立刻就讓這個體型巨大的傢伙發出了一聲整耳欲聾的咆哮。
那是來自兇猛野獸的怒吼,而從聽到這聲音的那一刻起,彥就知道自己到底招惹了怎麼樣的一個傢伙。
亞瑞斯特冰原是世界上最荒僻也最危險的地方之一。這裏的環境艱苦無比,常年不息的風雪使得這裏的每一個生物都飽經考驗。能活下來的,幾乎不可能有弱者。諾德人是這樣,生活在這片冰原上的其他生物也是這樣。而其中,荒原熊絕對是整個阿斯加德冰原上最危險的生物之一。
這種成年之後能長到三米高,直立起來甚至有六米開外的大型肉食動物,絕對可以說是這片冰原上處於生物鏈頂端的生物。就算是最頂尖的諾德戰士,也不會願意隨便招惹上這種巨大而強壯的野獸。
這種東西一旦發起狂來,就是四五個全副武裝的精銳武士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而現在,讓年僅十二歲的彥在這種突然的情況下面對上這種野獸,簡直可以說是拿他的生命在開玩笑。
一覺醒來,就要面對這種恐怖的事情。就算是那些貫來神經大條的諾德人也未必能夠承受的起這種心理衝擊。但是彥卻表現地非常冷靜。兩世為人的他對生命自然是珍愛無比,但是他卻也不畏懼死亡。
人生的閱歷讓他越是在這種危險的情況就越發地變得冷靜。而冷靜,讓他直接抓住了稍縱即逝的機會,在那隻荒原熊從地上爬起來之前,就再次一鎚子掄到了它的大腦袋上。
巨大的鐵鎚和荒原熊那堅硬的腦袋狠狠地磕在了一起,在那有些清脆和滲人的聲響中,彥固然被反震的力道震得雙手發麻,但是荒原熊也被突如其來的重擊打得一個踉蹌,整個身體都開始出現一種微妙的失衡狀態。
幾乎是可以肯定的,這頭看起來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大的荒原熊肯定已經進入到了眩暈的狀態。而能不能在這種狀態裏面做些什麼,就是周易能不能解決它的關鍵。
情勢雖然有些危機,但是彥卻想的很清楚。而就趁着這短短的時機,他已經順手把鐵鎚一扔,抄起鐵氈上一把還沒有打磨好的利劍,擺好了姿勢,盯緊了自己眼前的這個敵人。
他手上的武器是一把還沒有裝好劍柄的諾德傳統武器。諾德的傳統就是巨大、堅硬而且厚重。而這樣的武器,對於彥這種只有十二歲的孩子來說,實在是太大了一些。不過大也沒辦法,因為此時此地,實在是沒有更多可供選擇的餘地。只有這樣的武器能造成有效的殺傷,也只有這樣的東西才能對付得了這種猛獸。
彥畢竟還只是一個少年,就算是在這樣艱苦的環境裏鍛鍊出來了不拔的毅力,他的力量說到底也根本不夠看。以諾德人的說法,就是他還根本沒到揮舞武器的年歲。筋骨還沒有張開的他,即便是拿起了這樣的武器,也根本沒有驅使它的能力。他最多也不過是一擊之力。
一擊之後,還能不能留有餘力,根本就是一個問題。
但是,這都是以後需要考慮的事情了。諾德人從來都是生死看淡的系列,所以一劍在手,彥根本就沒有多想,挺直了大劍就向著還在搖搖晃晃的荒原熊發動了衝鋒。
憑藉著一腔血氣之勇,他的速度簡直就快的像飛。可以說如同離弦之箭一樣勢不可擋。尚且身處在迷糊中的荒原熊根本沒來得及反應,他就已經把手裏的劍胚捅進了他的胸口。
從劍身上傳來的微妙觸感讓他知道自己的利劍已經撕開了它的皮毛,但是很快一種晦澀的阻滯感卻又讓他感覺到,自己的這一劍似乎並沒有達到自己預想的結果。
他本來以為自己能一劍刺穿它的心臟,直接了結它的一切。但是結果卻根本不是這樣!他的劍鋒只是洞穿了他的皮毛和一層說不出來的堅硬組織,然後就被它厚實的脂肪和肌肉緊緊地控制住了,再也不能前進分毫。
而這個時候,在劇痛刺激下的荒原熊已經是凶性大發,大吼一聲就揮舞着巨大的熊掌,向著自己身前的這個給自己造成了傷痛的小傢伙就是一巴掌拍了過去。
厚實的熊爪上滿是如同鋒利的剃刀一樣的鉤指,而它那強健的臂膀更是讓這一巴掌揮舞起來虎虎生風,自有一派駭人的聲勢。面對這樣的一擊,彥可不認為自己的小身板能夠吃消得了。所以他只能立刻抽回自己的大劍,把厚實的劍身牢牢地擋在自己身前。
而這一下,可以說是救下了他的小命。
雖然之前已經猜測到了荒原熊的力量驚人,但是知道接觸的時候他才發現,這種力量是遠遠超出自己想像的驚人。只是一巴掌,他就被連人帶劍地被直接拍飛了出去。甚至整個人都像是一個壁毯一樣,直接掛到了牆上。
只是一下,彥就感覺到自己全身上下的骨骼都在痛苦呻吟着。稍稍一呼吸,他都能感覺到自己胸口處火辣辣的傷痛。一股鐵腥味直接從喉舌下面泛了起來,讓他整個人都有一種眩暈和想吐的感覺。
而和他相比,他手裏的那把諾德大劍更是凄慘。從劍脊的位置,這把還沒有完工的大劍就開始出現了明顯的彎曲和斷裂。一道道的裂紋幾乎佈滿了整個劍身,讓它看上去就足以讓任何人知道,它根本不可能再承受哪怕一次的衝擊。
這一刻,彥終於明白為什麼荒原熊會在這片苦寒之地上被稱之為不能隨便招惹的猛獸了。而當他發現這一點的時候,似乎已經有些太晚了。看着已經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不斷喘着粗氣,赤紅了眼睛,一步步向著自己逼近的猛獸。彥用力地握緊了自己手裏握着的劍柄。
他已經下定了決心,就算是拼上這條命不要,也要讓這個畜牲掉上兩塊肉再說。諾德男人沒有孬種,從來只有戰死的諾德人!即便只有一半的諾德血統,彥也堅信着這一點。他不能讓他的父親蒙羞,所以死戰不退已經是他唯一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