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不知皇上知不知道,我猜他肯定知道,就是故意裝傻充愣。皇上鬼得很,一直不封階讓我來封恐怕也是別有圖謀,我還是少摻和比較好。

反正往後不必我,她也會得到契機繼續升的。

當下我還是很寬心的。雖然彤婕妤不簡單,就算哪天被捅一刀,我也會看在她給我講了這麽多精彩的故事的分上而放她一馬,所以放心吧。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欸?這麽快——?」我哀嘆一聲,不就是小小分了個神嗎,怎麽今天的部分就說完了?

彤婕妤笑靨如花,聲音軟糯,「娘娘心中有事,怕是聽不入臣妾的故事,還不如今日就到此為止。」

胡說!明明是皇上下午約你,你才找藉口推託我,居然還把事算我頭上來,好大的膽子!

我眉心一蹙,抬手揮了揮示意她可以走了,然後托着下巴繼續神遊太虛。

既然皇上秘密約見你,那我也不好多作阻攔,萬一皇上以為我居心叵測有意為之怎麽辦?我不就是想聽聽書嗎,多冤啊!

你們玩你們的小秘密,大不了我自娛自樂。

我召來小桃紅,屏退其他的宮女、太監,來到鳳儀宮西側的園子,這兒的小池塘我養了一池的烏龜。

你沒看錯,這是我的私人興趣,一般不會告訴別人,我是來這兒釣烏龜的。

以前這裏養的全是碩大肥美的錦鯉,當時我特別喜歡紅燒鯉魚這道菜,所以這一池子的魚都被我吃光了。

別問我為什麽現在改養烏龜,難道是現在改吃烏龜了嗎?

我還沒那麽重口味,實在是因為紅燒鯉魚我吃膩了,一見魚就倒胃口,可又不想就這麽放着一池子的水什麽都不養,於是我改養烏龜。

當然,發現釣烏龜的樂趣也是之後的事。

總之,心情好或不好我都會來釣烏龜,所以別問我現在心情好還是不好。

今天收穫少得可憐,我是有脾氣的,釣了半天只釣上一隻烏龜幼仔,氣得我差點撩起裙子直接下水抓。

不過小桃紅及時攔住我,我只好丟了釣具坐在池邊生悶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正清心寡慾地打坐呢。

小桃紅彎身附耳道:「娘娘,相府遞來了信,明日會進宮拜見您。」

我目不斜視,淡淡地「哦」了一聲,沉默了片刻,抬頭問:「是娘親嗎?」

小桃紅搖搖頭,「是二爺。」

哦。我了解地點頭表示明白,算算時間,確實到了我二哥進宮來見我的時候了。

自從我嫁入皇宮成為皇后,他便不曾見我,逢年過節也不例外,這絕情得……敢新年的時候連紅包也給我撤了不?

不過小時候就數二哥最寵我,就算這幾年疏離了,可在我心中他還是我最掛心和思念的親人。等明天見面,我究竟是要請他喝茶呢,還是給他臉色看呢?

不對,無論給不給臉色,我都要請他喝茶吧?算了,姑且不想,等明天再說。

要說我的來歷,哼哼,包準你嚇一跳。

沒錯,出身名門的相國千金大小姐正是在下我,啊不,小女子我。

我爹是當朝丞相,我娘為一品夫人,大哥乃鎮守南疆的威武大將軍,二哥目前官任禮部尚書。

而我,位居皇后之位,統領後宮,可見我這一家子地位之高,權勢之大,囂張之極。

所以你說皇上能奈我何?當然也不是不能,只不過他現在還沒有要怎麽了我的意思就是。

其實我就是想抒發一下我的背景多厲害,沒別的意思。(我當然有別的意思,知道我不是好惹的了吧!後宮那群小鶯小燕根本不敢動我。)

對了,我要干麽來着?哦,今天我二哥要進宮來了。

後宮可不是誰都能隨隨便便進來的,尤其是除了皇上和宦官之外的年輕男子。

雖然我二哥是一個秉性正直的好男人,我深信他的定力和耐力,但我不得不擔憂皇上這一後宮的么蛾子,實在太養眼了,我真怕我二哥一時把持不住,着了誰的道,那我上哪裏哭去?

不過我想多了,年輕男子進入後宮,一路都是要迴避的,別說那些妃嬪,就是宮女都不見得能遇上幾個,全程由太監帶路。

我已經聽見太監小鏟子的鬼嚎了,只見二哥一路暢通地進入鳳儀宮來。

我現下排場很足,四個宮女捏肩、捶背、搖扇子,兩個宮女斟茶、倒水、剝果子,其他零零散散的宮女、太監隨身侍候隨時待命,再看我一身沒骨頭一樣的斜倚榻側,要多霸氣就有多霸氣。

二哥一見我這樣,我都看到他額頭凸出來的青筋了。嘿嘿,我就是要氣你怎麽着?

沒等二哥行禮,我便大手一揮屏退眾侍,身邊只留下小桃紅。

門一合上,屋內剩下我們三個人,我立刻從長榻上跳下來,提起裙子蹦到二哥面前,歡歡喜喜地給他一個大擁抱,「二哥二哥二哥,想死你了!」

瞧我這沒出息的樣子,我明明是要給他一記下馬威的,為什麽一見他發怒就蔫了?還要臉不!

二哥太陽穴的青筋沒了,我能從擁抱中感受到二哥繃緊的肌肉慢慢放鬆下來。

我暗鬆一口氣,就知道二哥吃這一套,從小到大屢試不爽。

「你長大了。」

我微頓,埋在他胸膛的臉連我都不知道是什麽表情。

五年了,自我嫁入皇宮成為皇后,爹娘甚至大哥都曾進宮來探望我,唯獨二哥不曾。五年的時間足以讓我從豆蔻青澀中成長,我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傻傻的無知痴兒了。

一切都變了,在當年我重新醒過來的那一刻,這一切都變了。

我仰起笑臉,「我當然長大了,我現在有你這裏高了。」我比了比他的肩頭,以前我還沒他胸膛高,現在長高了,仰視也不那麽脖子疼。

慶幸的是,二哥那張寵溺的笑顏還是沒有變,只不過少了年少的青澀,又多了一些深沉和陰鬱。

他像以前一樣捏了把我的鼻子,把我臉上的粉給捏裂了。

我鬼叫一聲,捂住臉,「別別別,我的妝沒了!」

二哥皺着眉,「誰讓你畫這麽濃的妝,立刻給我洗掉。」

我撇嘴,「不要。」這麽厚的粉、這麽濃的妝,你知道每天早上要畫多久才能完成嗎?洗了又要重新畫,多折騰、多累人,我才不要。

二哥捧起我的臉,目光幽幽,令我忍不住別開眼。

他的唇角微微上揚,恰是一抹詭異歡愉的弧度,我沒看錯吧?

「這樣的妝容,是畫給皇上看的?」

我掙開二哥的手,還是不看他,只道:「你知道我的性子,我從不是那為悅己者容的女子,只不過人在深宮,稍顯稚氣反而讓人覺得柔弱可欺。身為皇后,必要有皇后的架勢,以這精緻的妝容來看,站在你面前的本宮可還像你原來那不懂事的小妹?可會讓你生出輕視之意?」

我以本宮自居,臉上的粉撲得厚實難受又如何?這一身皇后的行頭雖然繁冗累贅,但我早已習慣,任誰見了都會知曉面前這位是不容冒犯的皇後娘娘,還有誰敢逾越一二?

無論多麽平易近人,身為皇后就必須有皇后的架子,否則怎麽管得住那些終日心思叵測的妃嬪們。

其實我也不是故意想跟二哥拉開距離,就是實話實說,可看見二哥一臉落寞地盯着我,我又忍不住想安慰他,誰讓他是我最喜歡的二哥呢?

我摟着他的手臂,難得像一個孩子般撒嬌,「別管妝不妝容的事了,二哥難道就為了這件事來找我?」

「當然不是。」二哥一臉無奈地摸摸我的腦袋,拉着我坐了下來,「這麽多年我從不曾來見你,你可會生我的氣?」

當然生氣,剛開始氣得半死,還託大哥回去揍你來着,不過我才不會告訴你呢。

我乖巧地搖頭,「二哥一定有你的理由。」

二哥不愧是二哥,一聽就知道我在裝乖,果斷地掐了我的臉一把,我「哎喲哎喲」地求放過,他才鬆開手,臉上帶着些許忿然和愁苦,「當初我明明極力反對你入宮,可你偏偏……」

我當然知道,其實當年不只二哥,大哥也同樣不贊同我入宮的事,但架不住我爹霸道慣了,執意要送我入宮,偏偏離經叛道慣了的我還一點都不反抗地答應了,這才撮合了這樁婚事。

大哥一向對我保持放養的態度,也就不追究了,可跟我最親近的二哥比我這當事人還激動,差點跟爹翻臉,還是我好說歹說把他勸回家。

我才是當事人好嗎,你們能擺正自己的位置不?

雖然事隔多年,我再次回想起來會覺得可笑,可是我不後悔當初所做的這個決定,也不後悔重新踏入這座宮闈。

「二哥,往事何必重提?你知小妹我的性子是不會有後悔二字的。」我提醒二哥,往事就別追憶啦,反正又回不去,還不如直接了當地把你這次前來的目的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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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后發落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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