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 王旗

第692章 王旗

烏桓汗魯王能臣抵之率騎兵從疏陣兩翼迂迴包抄。

由牽招率領,在兩翼和陣后截殺零散烏桓游騎的西涼軍騎兵,在與人馬眾多的能臣抵之騎兵廝殺后,再次不敵而敗退。

從左翼迂迴衝殺的烏桓騎兵在三名千夫長的率領下,率先到達陣后。

至此,漁網之後的這桿魚叉算是露出了水面。

不足兩千的步騎結陣拱衛着西涼軍大將的麾蓋和大纛,那名盔甲鮮明的西涼軍大將此刻正在其中。

“沖,,殺啊——”

烏桓騎兵剛剛擊敗西涼軍騎兵,氣勢正盛,眼見結陣的西涼軍步騎人數不多,當即馬不停蹄發動了衝鋒。

“嘣嘣——嗡嗡——”

西涼軍的軍陣面對烏桓騎兵的衝鋒依然顯得井然有序,陣中的弓弩手發射兩輪箭矢后依次後退,在軍吏的號令聲中,第一列的披甲步卒當即站起,樹楯架矛,後面的長矛步卒再依次遞進,密集的長矛瞬間讓軍陣化成了一隻讓人無從下手的刺蝟。

“嗚嗚嗚——”

儘管剛剛西涼軍強勁的弓弩讓排成密集騎隊的烏桓騎兵攻勢一頓,但領軍的千夫長還是咬牙繼續吹起衝鋒的號角。

此間地形狹窄,不利於騎兵的游弋騷擾,只有硬碰硬擊敗面前人數處於劣勢的西涼軍步騎,才能夠獲取最終的勝利。

“砰——”接連的衝擊使得西涼軍原本整齊的軍陣變得凹凸起來,但這次人馬對抗的結果,很快也顯現出來。

烏桓騎兵沒能夠擊破西涼軍的軍陣。

密集的長矛讓戰馬和馬背上的騎士相繼撲地,陣前倒斃、混亂、徘徊的人馬又給後面的烏桓騎兵造成阻遏,看似氣勢如虹的騎兵衝鋒剎那間變得消退,儘管還不斷有烏桓騎兵沖陣,可只能給人一種海浪擊礁,浪花四碎,礁石屹然不動的感覺。

“嗚嗚嗚——”

烏桓人衝鋒的號角再次響起。

但這一次不是迂迴左翼的騎兵,而是來自迂迴右翼的騎兵。

能臣抵之率領的騎兵后至,卻敏銳捕抓到了有利的戰機。

他趁着西涼軍軍陣正面硬抗迂迴左翼烏桓騎兵的契機,看準了西涼軍軍陣防禦薄弱的側面,命令身邊的千夫長帶兵發動衝鋒。

“隆隆隆——”紛亂的馬蹄聲瞬息而至,衝鋒的千夫長露出殘忍的笑容,他似乎看到倉促集結的盾牌后西涼軍步卒那驚恐的表情,只要擊破軍陣側面,殺向陣中的西涼軍大將麾蓋,整個西涼軍的軍陣就將大亂,到時候左右迂迴的烏桓騎兵群起而攻之,就能夠一舉全殲這股西涼軍。

但很快,他的笑容凝結了。

西涼軍軍陣側面的盾牌竟然全部放倒,露出了後方的一排排弓弩手。

“啊——”領軍的千夫長發出一聲大叫,也不知道是恐懼還是驚慌。但在他的這一聲大叫后,西涼軍軍陣中發出了密集的箭雨,強勁的弩箭讓成群衝鋒的烏桓騎兵瞬間倒下一片,儘管也有一些烏桓騎兵衝殺進了軍陣之中,但整個衝鋒的騎隊還是為之頓挫。

緊接着,陣中的鼓聲一變,那些受到零散衝擊的弓弩手從兩邊散開,陣中的鐵甲騎兵也終於現身,出陣后逐漸加快馬速,直撲能臣抵之的騎隊而來。

“退,快退。”

儘管身邊還有不少騎兵,可進攻受挫的能臣抵之看着那些人馬具裝的鐵甲騎兵如牆而來,卻瞬間沒有了絲毫抵抗下去的勇氣,他叫嚷着,第一個撥轉馬頭,驅趕着後面的騎兵避讓,想要從原路撤退回去。

迂迴右翼的烏桓騎兵在西涼軍的鐵甲騎兵面前迅速崩潰,他們撥轉馬頭,驚慌失措地循着原路策馬逃離,連帶着迂迴左翼的騎兵也戰敗崩潰,他們像受驚的鳥兒一樣飛奔逃離,不敢再與西涼軍的步騎交鋒。

而西涼軍陣后的鐵甲騎兵在迅速擊潰迂迴陣后的烏桓騎兵后,沒有繼續追擊,而是重新回歸軍陣,休整人馬,等待閻行下一次出擊的命令。

···

烏桓王旗下。

安坐在馬背上的塌頓強忍着腦中因暴怒而產生的眩暈感,他用力扶着馬鞍,舉鞭環視四周。

在他凌厲的目光下,馬頭跪拜的騎兵渾身發抖,周邊的烏桓大人、王帳騎兵齊刷刷地低下頭顱,大氣不敢出,就像是木雕泥塑的假人一樣,唯恐自己的紋絲舉動,會引來塌頓胸中積攢已久的怒火。

“陣後步騎皆是護衛西涼軍大將的精銳,汗魯王下令幾次衝鋒都不能撼動西涼軍的軍陣,反被西涼軍的鐵甲騎兵擊潰人馬。”

戰敗的能臣抵之不敢率軍直接退回塌頓的身邊,而是選擇向速仆丸的騎兵靠攏,只是兩人在眼前的局勢下束手無策,也只能夠勉強維持着攻勢而已。

“拉下去,殺了!”

“啊,大王饒命——”

塌頓的命令森然無情,被能臣抵之派來的騎兵臉色大變,在叫嚷聲中被塌頓身邊的王帳騎兵拉下去徑直砍了腦袋。

看着血淋淋的人頭被懸挂起來,塌頓內心的怒火才稍稍平復下來。

他努力張目去眺望面前的戰場,毫無疑問,此時戰場另一端的敵人,是他至今為止遇到過的最強悍的敵人。

或者說,自己還是低估了這支由敵將親率的西涼軍步騎的戰鬥力。

面前的戰場,速仆丸在正面遲遲無法突破,能臣抵之的迂迴作戰又被西涼軍的步騎擊敗,隨着時間的一點點推移,烏桓騎兵的士氣在不斷地下降,戰事已經由烏桓騎兵全面佔據優勢轉變成了雙方膠着的僵局。

除非有生力軍的加入,否則勝負難料。

塌頓回頭看了看自己的王旗和樓班的單于旗幟,眼下自己手上加上樓班親屬的騎兵,還有近萬人馬。而西涼軍在與速仆丸、能臣抵之的接連作戰中,步卒軍陣瀕臨崩潰,兩翼騎兵已經難以恢復戰鬥力,只剩下那西涼軍大將身邊的少數步騎。

如果將剩下的烏桓騎兵全部投入,有很大可能抵定勝利。

但一經投入,也就意味着塌頓真的再無退路,必須徹底擊敗西涼軍,否則就是全軍潰敗的下場。

因為西涼軍主力步騎的堅韌和悍勇遠遠超乎他的想像,所以向來在族人面前表現得果斷睿智的塌頓這一次卻當眾顯露了患得患失的一面。

正在猶豫之時,忽然有游弋在戰場之外的烏桓騎兵策馬來報。

“大王,西南方面發現西涼軍蹤跡,人馬不下兩千。”

塌頓內心驟然一緊。

果然,沒過多久,西南方向就升起了衝天的煙柱。

這是來援的西涼軍在與主力步騎聯絡的信號。

塌頓還沒有做出決斷,但戰場另一端的西涼軍卻做出了選擇。

“大王,西涼軍的大纛向前了。”

隨着進軍鼓聲的響起,西涼軍投入了全部兵力進攻烏桓騎兵,速仆丸和能臣抵之抵達不住,越來越多的烏桓騎兵潰散而逃,再也收攏不回來,戰場上的形勢已經扭轉過來。

“呼,袁家公子。”

在這個時候,塌頓吐出一口濁氣,終於做出了決定。

他看着袁尚和袁熙,“帶上你們的扈從,跟着本王分出的三千騎兵,去攔截來援的西涼軍騎兵。”

袁尚和袁熙面面相覷,他們知道,塌頓這是要孤注一擲了。

如果此戰失敗,就意味着遼西烏桓失去了與西涼軍野戰的實力,剩下的選擇,就只能是拒守城邑或者遠遁塞外。

守柳城,面對擅長攻堅的漢軍兵卒,塌頓根本沒有信心。

遠遁塞外,則意味着要拋棄大量牲畜、人口,放棄遼西烏桓苦心經營多年的基業,這也是塌頓不能夠接受的。

因此,在進退維艱之際,塌頓才算徹底明白,自己從交戰開始就沒有了退路。

就讓袁尚和袁熙這兩個一開始主張速戰的喪家之犬,跟着去抵擋來援的西涼軍騎兵,為自己在戰場上擊敗西涼軍大將爭取更多的時間吧。

而明知時下處境危險,不比開戰之初,主張速戰的袁尚和袁熙卻只能俯首領命,跟着迅速分出的三千烏桓騎兵,直投西南方面而去。

他們時下的命運已經不幸與遼西烏桓緊緊捆綁在一起,烏桓勝,他們則重返河北有望,烏桓敗,他們就將失去了眼下最大的依仗,再無翻身的可能。

而且,時下離開塌頓,也不失為一個活命的良機,畢竟在看到塌頓處決能臣抵之的人之後,兩人心中早已遍佈寒意。

在三千騎兵和袁家的人離開之後,塌頓麾下的騎兵已經只剩下三千,餘下的是單于樓班的直屬騎兵。

塌頓突然萌生了一股靠近樓班的衝動,但很快他就阻止了自己這種愚蠢的想法。

以前樓班這個烏桓單于成長在自己的光芒之下,現在、往後他也只有可能活在自己光芒之下。

“吹號,進軍!”

烏桓王塌頓沒有選擇與單于樓班商議,他望着局勢堪憂的戰場,寄希望於一舉挽回局面,徑直下達了全軍進擊的軍令。在一聲聲宛如悲鳴的號角聲中,單于的旗幟、塌頓的王旗開始向前,朝着戰場上發起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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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縱橫之涼州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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