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報考法師的目的
班主任朱麗華邁着均勻的步子走了進來，這是一位優雅的女性，說話不緊不慢，做事井井有條，是一位頗受歡迎的班主任。
“同學們，明天就是本縣五年一度的法師選拔考核的時間了，相信大家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吧！接學校通知，明天我們以班為單位參加，下面我需要統計一下名單，準備參加測試的同學請舉手。”
朱麗華進門的第一件事，就是佈置見習法師選拔考核的事情。
隨着朱老師的聲音落下，教室里“唰”的一聲，大家都舉起手來。
朱麗華仔細地看着座位上的同學，除了一個人無動於衷之外，其他的全舉了手，臉上露出少年男女獨有的對美好事物的純凈而嚮往的表情。
“吳謙同學，我看你沒有舉手，能跟老師說說是怎麼回事嗎？”
朱老師的聲音悅耳而充滿親和力，同學們都喜歡聽她講課。
吳謙朗聲答道：“老師，我不想參加。”
朱麗華詫異地望着他，她不理解這麼隆重的活動，這麼難得的機會，又不需要繳納任何費用，為什麼吳謙不試試。
一旦考上法師，全家的前途都有了着落，尤其對吳謙這種窮人家的孩子來說，這次考核相當於免費參加抽取五百萬的機會！
班主任疑惑地問道：“不想參加？為什麼？”
“就是因為不想！”吳謙回答得很乾脆。
“嗯，好吧！”朱麗華知道吳謙家裏條件不好，心想或許他有自己的苦衷，於是也不再發問，只是輕聲說：“明天因為其他同學都要參加考核，吳謙同學你負責搞後勤吧，其實很簡單，就是舉一下我們初二（3）班的旗幟。”
吳謙點點頭，“嗯”了一聲，算是答應。
放學了，吳謙收拾了書包，準備回家去。
路口，林小夕站在那裏，似乎在等人。
吳謙從她身旁走過的時候，林小夕沖他笑了一下，露出兩個迷人的酒窩。
“吳謙同學！”
“嗯？有事？”吳謙奇怪地望着她。
“我覺得你不應該放棄明天的考試！”
“你擋着我的路，就為了說這個？”吳謙望着她問道。
我只是跟你說句話而已，什麼時候擋你路了？林小夕心裏委屈死了，路那麼寬，走一群人都沒問題，幹嘛說擋你？
雖然心裏有點小疙瘩，但林小夕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我不理解你為什麼不願意報名參加法師考核，我想告訴你的是，生活里除了艱苦和磨難，還有遠方和夢想，而你應該敞開心扉，給心靈一次迎接陽光的機會！”
生活里除了艱苦和磨難，還有遠方和夢想？
有過一瞬間，吳謙陡然驚悸在那裏，心裏琢磨着林小夕的那句話。
他自小與爺爺相依為命，爺爺是個篾匠，靠編織農具艱難維持爺孫兩的生活。
苦難的生活磨練着吳謙的意志，因此他比同齡孩子顯得早熟。
從十歲開始，他就開始去竹山砍竹子，這樣爺爺才有充足的原材料，所有的竹筐和農具，都是吳謙砍來的竹子編織的。
與此同時，他還得上山挖野菜，抓斑鳩，因為爺爺編織農具所得根本就解決不了一家人的生活，所以爺孫兩想改善生活，只能由吳謙自己想辦法動腦筋。
也就是說，其他同齡人還在被窩裏做夢時，他就早早地揣着柴刀出門了；
這種生活，持續了幾年之久，直到今天依然如此。
因而，當遭到李固諷刺時，吳謙連辯駁的興趣都沒有，他心裏覺着生活是自己的，不管別人說什麼，自己的生活都不可能因為他們或友好或惡毒的話語而改變。
所以，沉默也是一種回擊（我不理你，比你.爺都大）！
課堂上，林小夕興高采烈地向吳謙介紹法師——世界上最強大的群類時，吳謙表現得無動於衷，只因為即使是現在，他們爺孫兩也依然掙扎在生存線上，根本就顧不上其他的事情。
因為對一個陷入生存麻煩的家庭來講，生死之外無大事，沒有什麼比衣食無憂更重要的事了。
可是，那個留着一頭長發、別著藍色發卡的漂亮女孩，對他說生活里除了艱苦和磨難，還有遠方和夢想。
以前，吳謙從來沒有認真看過林小夕，雖然她很漂亮，可是這跟他有什麼關係呢？他家裏窮、成績也不怎麼樣，同齡人想着放學去哪玩的時候，他想的卻是去哪兒弄點好吃的孝敬爺爺。
在這種情況下，他很難融入同學既定的圈子，無論是他們的，還是她們的，對他來說無所謂。
所以不管班上的女生長得像明星也好，丑得跟恐龍一樣都無所謂，他沒有心情也沒有精力關注，他的興趣點不在這裏。
他以為這就是自己既定的生活，卻因為一件事情起了漣漪。
林小夕站在他面前，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生活里除了艱苦和磨難，還有遠方和夢想。”
那一瞬間，他被這句話觸動了。
吳謙一直以為沒人懂他，看來不是那樣。
林小夕首先點明了他生活里的艱苦和磨難，至少說明她對吳謙的生活是有一定了解的，在這種情況下，跟他提及遠方和夢想，就顯得情真意切，這種關心絕不是裝出來的。
林小夕見吳謙愣在那裏，完全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能給他帶來那麼大的觸動，她的嘴角微微翹.起，十分隱秘地笑了一下，然後從書包里拿出一本書：“喏，這是一本介紹法師的書籍，無聊的時候可以翻開看看。”
“謝……謝！”吳謙木訥地接過書，嘴裏艱難地擠出兩個字。
“不客氣！”林小夕笑着回了一句，把手放在身後，十指扣在一起。
每次，遇上特別高興的事情，林小夕總會不自覺地把手反在身後，十指扣在一起，身子微微擺動。
媽媽告訴她，說女孩子家家的，這樣的動作不夠優雅，可是多少年了，她一直都改不掉。
好了，他已經被自己成功地影響到了。
林小夕的心情似乎出奇地好，雖然還不清楚他會不會去參加測試選拔。
“其實，如果真的能當上法師，哪怕變不出牛肉和雞腿，也可以獲得大量的傭金，足夠你和你.爺爺天天吃好的，而且還有餘力幫助社會上的弱者呢！”
臨走的時候，林小夕又跟他啰嗦了一句。
跟林小夕道別以後，吳謙的心情十分美好，回家的路上竟然哼起了歌，一改往日那副冷冰冰的姿態。
他不記得有多長時間沒有這麼一路歡快了，他覺得林小夕說得很有道理，生活不止眼前的艱難，還有追求和夢想。
是啊，難道嚼着野菜就不許有所追求？難道睡在硬板床.上就不能做個好夢？
回到家，爺爺還在門口編織竹筐，類似這種農具，家裏堆放了許多。隨着科技的不斷進步，這種傳統農具的市場用量越來越少。
可是吳老頭編了多年的筐，早已習慣了這種日復一日的生活。
除了編筐，老人什麼都不會。
吳謙放下書包，照例去挖了些野菜，洗乾淨后摻了些放乾的米團，加水一起煮了，爺孫倆一人吃了一碗。
“小謙，咱家米缸見底兒了。趕明個你帶些竹筐和竹制農具到鎮上擺個攤，看能不能賣些出去。”
“爺爺，明天可能不行，朱老師安排我舉旗子。”吳謙如實回答。
“舉旗子？”吳老頭疑惑地望着他。
“是這樣的，明天法師協會來鎮上選拔見習法師，我們全班都要去。”
聽到吳謙說起選拔見習法師，吳老頭渾濁的眼裏陡然閃過一抹精光，一剎那的功夫，眼裏的精光驟然消失不見。
“那你有沒有報名？”
“本來不想報的，可是有人說當上法師以後可以賺到錢，所以我改主意了，決定明天去試試。”
“小謙，你說你為了錢報考法師？”
“不是的爺爺，等我賺到錢，您就不用天天喝野菜湯，我讓您隔三差五吃頓好的。”
吳老頭被吳謙的想法逗樂了，笑了笑正色說道：“傻孩子，想成為法師，除了天賦之外，更離不開日復一日的努力。人們只知道法師風光，卻不知道法師一途千難萬險，除了修鍊和戰鬥，還要應付同僚間的爾虞我詐，連睡覺都得睜着眼睛，不然很可能眼睛閉上，就再也沒有機會睜開了！”
“爺爺，法師那麼神秘，這些您是怎麼知道的？”吳謙疑惑地問道。
吳老頭喝着菜湯，沒有回答吳謙的話。
等吳謙走遠，吳老頭放下筷子，意味深長地呢喃着：“傻孩子，關乎法師的事情，爺爺心裏可清楚着呢！”
深夜，吳老頭拿着手電筒，輕手輕腳地走進吳謙的房間，吳謙睡得正熟，鼻子裏發出輕微而均勻的呼吸聲響，手上拿着一本沒看完的書。
吳老頭拿過他手裏的書，幫他掖了掖被子，拿起書翻了幾頁。這本書不是別的，正是林小夕送給吳謙的那一本，上面寫着《法師入門》，扉頁有一行小字：林小夕贈吳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