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陳天寶從來沒有這麼慌過。
他不停的跑啊,跑啊,他希望自己能快一點,再快一點,不被那些人抓到。
他突然有些後悔,但不是後悔自己所做的,而是後悔沒有早一點把自己那個死姐姐給拉下水。
如果那個人也被拉下水,他也就不用這麼狼狽了,所有的事情往那個人身上推就行了,反正爸媽從來就沒管過她,也根本就不在意她,她只是從小伺候他替他背黑鍋的工具。
僅此而已。
這麼看來那個傢伙竟然還有點存在意義,陳天寶不由想笑,卻扯痛了嘴角的傷,他才想起來,他是在逃命。
是的。
逃命。
陳天寶順退拐進了一座公園,速度絲毫沒有停歇,才進到公園裏不遠,迎面走着一位姑娘,夜太深陳天寶看不清楚那個女孩的臉,只待大聲嚷道:“快死開!”
幾米開外,許安一愣。
說實話,任誰大黑天的遇見一個凶神惡煞的人沖自己叫嚷都會嚇一跳然後條件反射的呆立住吧。
許安也不例外,而且她覺得自己又不認識這個人,沒什麼好怕的。
於是她回神,沒有理會對面的人,但是她忽略了,也可以說是沒看清,對面那個人手裏,還有一截棍子。
陳天寶見對面那個女的閃也不閃,頓時腦子一熱,手裏攥緊了木棍。
兩人將要擦肩而過的時候,陳天寶抬手舉起來木棍,朝那個女人狠狠的劈了過去。
許安看見棍子的一剎那心臟都嚇得揪了起來,然後意象到的疼痛卻沒有落到身上。
許安訝異的睜開眼,只見梁紹清倒在自己的眼前,額頭上正緩緩流下一股鮮血,在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道亮線。
“梁紹清?!”
許安連忙俯下身,邊叫着梁紹清的名字邊查看他的傷勢。
陳天寶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這男的從哪冒出來的?
不過情形根本輪不到他多想,他握緊棍子回頭看了一眼那些人還沒追過來,於是朝着梁紹清許安的方向吐了口口水,然後又向公園深處跑去。
這邊,許安手足無措的蹲在已經昏迷的梁紹清旁邊,她人生已經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這種茫然。無措.無助,迷茫的時候。
她一隻手捂住嘴唇,另一隻手顫抖的靠近梁紹清的鼻子,去探他的鼻息。
“呼……”還好,還有,許安稍稍鬆了一口氣,這時,腳步聲又接踵而至。
許安立刻警惕的扭過頭,看見了三五個人,一遍跑着一遍四處扭頭,好像在找人的樣子。
求助還是不求助,這是個問題。
倒不是許安自己有把握一個人能搞定,而是她的直覺告訴她,迎面來的應該也不是什麼見義勇為的好人。
她警惕的看着幾人靠近,哪一行人當然也注意到了路上極其顯眼的兩人,正當他們要走過是時候,突然有一人回頭,看向許安。
“姑娘,剛剛有人從這裏經過嗎?”
“往那邊跑了,”
許安隨手一指,然後拉起梁紹清的一隻胳膊。
她試圖抬起他來,她也並沒有理會身後那一行人的動向,等到那些人走遠了之後才鬆了口哦親。
但是她也是真的一個人抬不起這位養尊處優的梁大會長。
這人看着挺瘦的怎麼實際上死沉死沉的啊。
許安皺眉,她有些頭疼。
她人生中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問題,誰能來告訴她應該怎麼辦???
一時語塞,空氣中寫滿了大大的尷尬,兩人就這麼彼此間大眼瞪小眼。
“那個,綠燈……”
蘇皖弱弱的指向無辜的信號燈。蘇皖下車時,顧深也下了車。
林蔭下,陽光從樹葉縫隙間落了下來,停在蘇皖的頭上,發出亮橙橙的光,顧深就這麼靜靜的看着蘇皖。
以及蘇皖n+2次迷茫狀。
“蘇皖,”
“你還喜歡那個苦瓜臉嗎?”
顧深看着蘇皖的表情從一開始的無辜迷茫,變得更加迷茫。原本充滿靈性的眼睛此刻卻好像被硬生生蒙上一層白翳。
好像一隻不經意闖入凡間的白鹿,雙眼純凈透明,乾淨而又無瑕,卻誤入了獵戶的陷阱,只能悲傷的嗚咽,雙眸溢出淚痕。
顧深突然很後悔自己說了什麼。
蘇皖不再看着顧深極黑而又深邃的瞳仁,而是慢慢把目光投向遠處並不存在的實物的地方。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還喜歡他。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能忘了他。
蘇皖想着想着,眼眶卻莫名的有點酸酸的。
這一系列的變化映在顧深的眼底,顧深心裏突然有點疼,忽然很想抱抱她。
心動不如行動,顧深向來言出必行喜歡把想法以光速付諸於行動。
直到顧深身上獨有的淡淡香氣包圍着蘇皖時,蘇皖才回過神來。
陽光打在顧深墨藍色的襯衫上,白色紐扣一個個正經的扣好,而她的腦袋正抵在顧深的胸膛前,感受着他有力又有點急促的心跳。
“怎……怎麼了?”蘇皖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愣愣的被圈在某人的懷裏。
頭頂上一片寂靜無聲,偶爾能聽見風刮過樹葉的沙沙響聲和一兩聲悠長的蟬鳴。
蘇皖不解的抬起頭,想看向顧深的臉。
但怎奈身高差距實在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蘇皖小朋友只能看見顧叔叔的脖子和有點胡茬的下巴。
仍然是乾淨的不染一絲塵埃的雙眼,看的顧深心頭一陣震顫。
“剛剛你背後有蟲子。”顧深淡淡的開口道。
這種騙三歲小孩的把戲蘇皖卻很快的接受了。
她懂,亦或不懂,又亦或不想懂。
蘇皖踩着遍地的陽光往回走。
風很慢,她走的也很慢,風很柔,他的目光也很柔。
臨近門口,蘇皖停下了腳步,轉身回望。
時間彷彿凝固在了這一秒。
不遠處的少年,風華正茂,流彩的光暖暖的籠罩在他的周身,他柔軟的頭髮被風微微吹起,幾粒襯衫扣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敞開了,露出顧深白皙的皮膚,他如水的目光穿越夏日的燥熱,穿越人潮的擁擠,追隨着她,來到了她的身旁。
他很好看。
他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