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潛伏
蘇三和秦豐到了深圳，通過多方打聽，終於找到了泰龍科技合資有限公司，泰龍科技合資有限公司大門口有門衛把守，蘇三和秦豐正要進去，卻被門衛攔了下來。
“出去，出去，你們是幹什麼的，這裏不是隨便能進進出出的。”
“哦，我們是——”秦豐剛要開口說話，卻被一旁的蘇三搶先回答：“你們這裏不是貼了招聘告示要招人嗎？我們是來應聘的”
“應聘啊？”，門衛上下打量了秦豐和蘇三，隨即答道：“要應聘啊，那你們去人才交流市場，我們公司在那裏設點招聘。
聽了門衛的話，秦豐和蘇三就打的去了人才交流中心，這裏人山人海，密密麻麻都是來此應聘人員，幾百家單位、公司都在自家的招聘櫃枱前貼示招聘廣告。
蘇三拉着秦豐的手，撥開人群，找到了泰龍科技合資有限公司，櫃枱前有不少人在填表，蘇三看了招聘告示，泰龍合資金公司要招管理員、財務人員、文員、技術人員等員工。
“你好，我們是來應聘的，拿兩張表給我填，好嗎？”蘇三走向前詢問招聘會現場的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遞給了蘇三幾張表，蘇三就領着表，拉着秦豐出了人才交流市場。
“蘇三，你怎麼了？拿表幹什麼，你還真想應聘啊？”，秦豐不解地看着蘇三。
“是的，舅舅，我要應聘”
“你瘋了，我們只是請假出來打探一下情況的，你怎麼跑來應聘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混入他們公司內部，我們怎麼能真正了解情況呢？”
“那你不上班了，你只有幾天假啊？”
“我停薪留職，請一年的假，反正單位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我剛挨了處分，主動要求停薪留職，一點都不顯突兀的，人家只會認為我是鬧情緒，調整心態。”
“我不放心你，太危險了，讓你一個人在這裏”
“沒事的，你看他們公司突然招這麼多員工，我懷疑他們是想轉型”
“怎講？”
“你看啊，據我們前段時間了解，他們公司原本只有幾十人，突然之間就開辦一個這麼大規模的碳酸鈣廠，我想他們是積夠了原始積累，想轉型做合法生意，以達到非法收入徹底合法化的目的。他們招聘的工作人員，是沒有任何風險的，如果他們要經營什麼違法事情，絕對是用親信，而不是到市場上去招聘。”
“但這麼多人應聘，你就保證自己能應聘上啊。”
“這就要你幫忙啊，你不是認識一個販賣假學歷，身份證的人嗎？你幫我聯繫一下他，我想弄一份假的學歷和身份證，主要是我應聘，不能用蘇三這個名字，我想應聘財務會計，我本來就是會計專業畢業的，所以完全能勝任這個工作的。”
“辦理身份證要相片，但你的樣子？”
“這你不用擔心了，跟我來吧”，說完，蘇三帶秦豐到了一個飾品裝飾店，蘇三買了一個假鬍鬚和一副平光眼鏡，出了店，蘇三把假鬍鬚貼在下巴，又把古董似的平光眼鏡戴上，退後兩步，叫秦豐看他，樣子是否有點改變。
秦豐啞然失笑道：“樣子確實跟原來不一樣啊。”
“沒事的，其實不用太擔心，那個張炫遠在江海市，少有來深圳，她對我的樣子也模糊的很，我這樣做，不過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
“如果這個公司沒有什麼問題，你不是白費了一年時間啊？”
“也沒白費啊，他們不是會發工資嗎？會計三千元一個月，比我們呆在鄉鎮的收入高多了，即使找不到什麼證據，也沒什麼的，就當我在外面打工一年吧”
“那好吧，你說得也有道理，我們要扳倒張炫，沒有什麼確切的證據，是弄不倒她的，只會像上次一樣，不了了之。”
傑瑞到了中青班后，日子稍微閑靜了下來，不再車水馬龍的工作、應酬。
夜深人靜，傑瑞一個人憑欄遙望時，突然又想起苗苗，再憶往事，心裏泛出一絲愧疚之意。傑瑞發現一年沒有和苗苗聯繫，也不知這一年她過得好嗎，想打苗苗電話，幾次輸入苗苗的手機號碼，卻沒有勇氣撥打，想到自己曾經的無情和冷漠，此時又有什麼臉面去打她的手機呢。
苗苗到勤雜辦后，一直寡言少語，生活上也是一潭死水，只有兒子在家時，看到他陽光燦爛的臉，苗苗的臉上才會露出一絲淡然的微笑。前夫與苗苗配合得很好，假期總是過來陪兒子，有時還會住上一兩個晚上，文暉不在家住時，苗苗就對兒子說出差去了，因為文暉的工作要經常出差，所以兒子也沒有察覺到什麼，父母、外人更不知苗苗離婚之事。
這天苗苗正坐在辦公室里，對着窗外的細雨出神，突然辦公室鈴聲響起。
“喂，您好，哪位？”，苗苗拿起電話接聽。
“你好，請問ZZ報社苗主任在嗎？”
“您好，我是，您是哪位啊”
“哦，你好，我是《江山情》刊物的陸子星”
《江山情》？陸子星？《江山情》是省文聯1999創辦的一家刊物，發展勢頭很猛，不到十年時間，迅速在本省聲名鵲起，乃至全國都有一些名氣，這個陸子星，是這個刊物的主編，也是省內有名的一名作家，寫過不少小說，苗苗讀大學時曾看過他不少作品，苗苗很喜歡他的寫作風格，陸子星這個名字雖然如雷貫耳，但苗苗卻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大作家，他怎麼會親自打自己的電話呢，苗苗心裏很疑惑，但還是恭敬答道：“哦，您好，您好，是陸主編吧，我打小就看您的小說，非常喜歡您的小說。”
“呵呵，是嗎？不知你中午有空嗎”
“當然有空，不知陸主編找我有什麼事情？”
“哦，這樣吧，電話里不好說，我想請你到清竹茶樓雅竹間坐會，談點事，不知是否爽約？”
“當然可以，能認識你，是我的榮幸”
“那好，下午一點見”
“恩，好的，謝謝”
掛下電話，苗苗疑惑不解，這個陸主編怎麼會找她有事呢，但不管如何，能認識這個有名的大作家，也是非常高興的一件事情，最近一年裏，苗苗的生活也太乏味了，太需要意外的變動。
到了清竹茶樓，苗苗按照電話里約好的時間，提前五分鐘到了，推開雅竹間，只見一個五十多歲，中等身材的男子坐在裏面，皮膚略黑，眉毛上挑，但面部表情卻親切和藹，苗苗心裏想：這就是大名鼎鼎的陸總編呀，怎麼好像有幾分眼熟呀。
陸總編見了苗苗，說：“苗主任，我們是第二次見面吧”，
“第二次見面？”，苗苗很驚訝，努力思索，但就是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陸總編看到苗苗苦苦思索的樣子，微笑道：“上次面試時，我就是你的評委之一啊”
“哦，想起來了，我說怎麼這麼面熟，對不起，對不起”，苗苗恍然大悟，當時評委里有兩位苗苗不認識，其中一位就是眼前這個陸總編。
“現在還好嗎？”，陸總編突然像個老朋友似的問道。
“還，還好吧？”
“前些天，我與你們ZZ報社幾位社長吃飯，聽說你現呆在勤雜辦去，是嗎？”
“恩，是的”，苗苗有點落寞的答道。
“真是屈才了，不知苗主任有沒有興趣到我們這裏來？”
“到你們那裏？”
“是的，到我們這裏來，《江山情》刊物的員工雖然沒有財政撥款，但我們員工的收入並不比ZZ報社低，更重要的是，也許這裏更適合你的發展，你呆在勤雜辦，哪有施展才華的空間？你可以好好考慮考慮”
“陸主編，不用考慮，我是非常願意過來的”
“只是，我不知到貴刊來，能做些什麼？”
“我想請你做編輯辦的副主任，和你原來的工作性質差不多，就是內涵不同罷了，原來你們是搞一些新聞報道，我們刊物審編情感故事和小說，我了解了一下你的情況，知道你喜歡文學，尤其喜歡小說、散文，早些年，也曾以‘夜靈鳥’的筆名在我們刊物投過一些稿子吧。”
“啊，你怎麼知道啊？”苗苗很驚訝，苗苗剛走出校門，很喜歡在網上寫些散文和小說，後來省文聯創辦了一個《江山情》刊物，苗苗就把不久前寫的一篇短篇小說《夜雨》寄給了《江山情》，沒想到寄出后不久，《江山情》就刊發了自己的小說，且還收到了一點稿費，雖然當時的稿費很低，但着實讓苗苗樂呵了一陣子，以後苗苗就頻頻的往那家刊物發稿，直到生了小孩，家務事一下增多，加上與丈夫無休止的爭吵，煩躁、勞累的苗苗就基本放棄了文學創作，除了工作上寫寫新聞稿子，苗苗後來就沒怎麼動過筆。苗苗從小就喜歡文學，可以說捧着小說書本長大的，苗苗看得小說很廣也很雜。
“當時我是編輯辦主任啊，刊物創辦之初，來稿不是很多，對於每份來稿，我們都很重視，而你的小說情節生動，描寫極為細膩，是我們最看好的一名作者，來稿多了后，我們也做了些了解，知道你真名叫苗苗，在ZZ報社工作，只是最近幾年，沒有再見你給我們刊物發稿了，因為當時我們刊物剛創辦，而你們ZZ報社又是有財政撥款的單位，所以當時，我們也不好讓你屈尊於我們這裏來。前些天和你們秦社長吃飯時，聽說你被調整到勤雜辦，你們秦社長說這是上頭的意思，我想，如果是這樣，那你呆在ZZ報社就沒有什麼意思了，而且我還聽你們秦社長說你那次公選的筆試和面試成績都是第一，報社非但沒有用你，反而把你安排到了勤雜辦，我想你在那裏肯定做得不會開心，所以想請你到我們這裏來。”
“哦，是嗎？說實話，這段時間，我過得是不怎麼順暢，陸總編對我的厚愛，我非常高興，我沒有什麼說的，我非常願意到貴刊來工作，這是我莫大的榮幸。”
“哦，是嗎，那好，《江山情》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
“謝謝陸總編，我都不知說什麼好”
苗苗和陸總編又東拉西扯聊了一些其他話題，一直聊到兩點半，陸總編看了看時間，說快到上班時間了，我們以後再聊。
苗苗和陸總編在清竹茶樓分手后，打車回到單位，一路上，苗苗心裏感到非常暢歡，這段時間以來，苗苗感覺自己活得是太憋曲、太落寞了。
單位上，ZZ報社的同事總是用一種悲憐的眼光看苗苗，這讓苗苗更不舒服，苗苗不需要這麼多的同情，她需要的是改變，是振作，儘管《江山情》刊物只是隸屬於省文聯下的一個自收自支的事業單位，但畢竟《江山情》是一家非常紅火的刊物，反正編製不變，還可以重拾自己的文學之夢，這不是天大的好事，總比呆在ZZ報社寫假新聞，編假報道的好。苗苗呆在報社的這些年，深知報社編輯和記者的苦惱，真話不能說，假話連篇，很多新聞稿根本就沒有任何新聞價值，可以說報社的新聞有70%是閉門造車造出來的，而且不少專題報道都是一些有錢的單位花錢買得，沒辦法，報社為了生存，總得想盡一切方法為單位創收，一些求政績、重表面功夫的單位領導也樂得出錢讓報社大力宣傳，報社對於投錢的單位也都當爺們的供着，大幅渲染誇大出錢單位的政績。門外人看得真他媽好像那麼回事，只有門內人才知道都他媽的屁話，假話。這樣的報社可想而知，不靠行政的“高壓訂閱”，說實話沒有一個單位和個人會去訂閱，但沒辦法，有江寧黨報在前面牛氣的撐着，下面的子報也就可搭“高壓訂閱”的順風車，“經營”得如魚得水。苗苗也知道上至江寧日報下至zz都市商報，他們的報紙可以說遍佈全省的各單位各企業各個角落，黨政單位更是達到了人手一份，儘管報紙發下去，基本沒人看，但撿破爛的卻很高興，每次隨便到一個單位都可以收集到幾大籮、幾大板車未開折的嶄新報紙，可以說沒有江寧報社的存在，那麼不少撿破爛的人都要失業，從某種角度業說，江寧日報及下轄子報也是為社會作出了“貢獻”的，苗苗在ZZ報社時就是憑着這種“貢獻”精神，“熱愛”着自己的職業，編了這麼多年的假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