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邪神的貢品(4)
這種事情是急不得的,眼看着今天難有什麼結果,陳團長便帶着我們收隊了,回到招待所天色已晚,我們草草吃了點飯,便開了個小結會議。陳團長道:“今天我們調查了一下江邊整體的環境,發現土地似乎有些不正常,樣本我已經取回,給社科院寄了回去,不久應該能得到結果,我想在水怪並不能時時出現的前提下目前我們調查重點應該放在這片綠土上,搞清楚了這點或許能對我們多少有一定幫助。”
馬天行道:“我也同意,不過冰面底層我們是不是也應該想辦法用科技手段進行探索,兩邊一起入手把握可能更大一些。”
他的意見似乎提醒了陳團長,團長用力拍了拍馬天行的肩膀道:“小子,還真有你的,我怎麼沒想起來呢,這樣,在冰面鑿孔的活就交給你做了,作為對你的獎勵。”
馬天行立刻搖頭道:“謝領導栽培,這麼光榮的任務還是應該由您親自動手,小民不能搶領導的風頭啊。”
這時何壯道:“鑿孔的活我來做。”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說話,嗓音比較雄渾,與他的身材不太匹配,陳團長道:“安全起見還是不要直接上冰面作業了,萬一裏面的東西沒走怎麼辦?”
何壯道:“沒走正好。”
我吸了口冷氣道:“兄弟,你是沒看見那個怪物有多大,有多可怕……”這時我看到馬天行急忙沖我打手勢,意思讓我閉嘴,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何壯變戲法似的手裏忽然多了把匕首,他抵着我的肋骨,將我抵到牆邊,接着將匕首對着我的喉嚨,整個過程我絲毫沒有回手之力,要知道我比他還高半個頭。
這時陳團長立刻道:“大壯,這是自己同志,你別瞎搞。”
何壯滿臉怒色地對着我道:“最好別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你們城裏娃沒有斷奶的時候我就在山裏打狼了。”
我很委屈,其實我的本意是擔心水怪會對他造成不測,但是他居然因為自己武斷的臆測而和我動了刀子,這也太過分了吧,所以當他收回匕首,我也針鋒相對地道:“是啊,我擔心你遇到危險是錯了,你是齊天大聖,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這回何壯沒有再說話,只是找了個地方坐下,陳團長將我拉出了房間,我無比委屈地道:“他怎麼能這樣,竟然對自己同志拔刀相向。”
陳團長道:“小子,我從來不偏袒手底下任何一個人,但是何壯是個例外,你別看他挺厲害,其實他比誰都脆弱,任何一件別人看來可能不算什麼的小事,他可能就過不去,所以你在沒有摸透他脾氣的情況下輕易不要和他說話。”
我道:“我只是擔心自己同志的安全,難道這也有錯?”
陳團長道:“沒說你錯,但是一個人一個脾氣,他的性格不是靠你我能夠改變的。”說著陳團長挽起袖子,我看見一條長長的刀疤,觸目驚心。他對我道:“這是大壯用刀砍的,他連我都敢動,用刀只比劃你一下就算是相當克制了。”
我倒抽一口涼氣道:“他連您都敢動,這樣的人算正常嗎?”
陳團長笑道:“大壯這個人其實是最可靠的人,只要他能真心對你,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都不會變了,但是在這之前你最好還是要對他敬而遠之,還記得他那把刀吧,只要被擦上就是死路一條,所以你也彆氣了,他對你真算客氣了,馬天行差點被他從十八樓給扔下去,不信你晚上問問那小子。”
我聽了又好氣又好笑,但是也真不敢再招惹何壯了,晚上回到自己房間,我道:“馬哥,聽陳團長說你差點被何壯從樓上扔下去是真的嗎?”
馬天行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道:“這個他都告訴你了,那他自己被何壯砍一刀的事情說了嗎?”
我道:“說了。”
馬天行點點頭道:“這還算公平,所以說你還算幸運,這些年何壯脾氣還算好多了,當初就因為我說他走路太快了,他轉身抓着我就把我從高樓的窗戶里推了出去,那是真玩命了。然後他也跳了出去,拉着我的一隻胳膊,在那些建築物上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反正下墜的速度就漸漸止住了,然後我們倆坐在六樓一戶人家的窗台上,我差點就崩潰了。不過他就是這樣,現在對我好多了,你記住,他什麼時候能和你開玩笑了,那你才算可以和他真正交流。”
6、交鋒
經歷了這場不大不小的風波,我也覺得頗為幸運,畢竟我沒真受傷,或是受太大的刺激,只是我對何壯的經歷充滿好奇,究竟是怎麼樣的磨礪,會讓一個年輕人有如此極端的性格?還有他那身神鬼難測的能耐究竟是天生,還是後天訓練出來的,如果是後天那麼他師父是誰?而且這麼看來世上也是真的有那種葵花寶典類的神功了,當然比笑傲江湖裏的肯定要先進,因為我可以肯定何壯不是太監。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就來到了江邊,豎好了機器陳團長道:“先去看看在哪裏鑿洞合適,另外水下攝像機已經在有安排專人送過來了,我們爭取今天就讓它下水。”
何壯道:“我去,你們注意點。”說罷向江邊而去。
因為冰面低於岸邊,何壯走到最跟前,將弓箭插在岸邊的雪地里,從鹿皮口袋裏抽出刀,插在腰前的紐帶中,沒有絲毫的猶豫,跳入冰面向中心走去,我的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
他二人也是無比關切地望着何壯的背影,馬天行緊緊握着手裏的狙擊槍,一動都不動。
只見何壯左右望了望,然後蹲下來不知道在看些什麼,忽然他站了起來,警覺的左右望了望,陳團長自語道:“壞了。”
原本看似平靜的冰面忽然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裂縫,就好像我之前看到的那樣,不過何壯畢竟不是老翟,而且離裂點還有一定的距離,他立刻轉身向岸邊跑來,與此同時嘩啦一聲巨響,冰封的江面銀光四起,無數碎冰拋向半空,這時我看到那雪白的肉塊再一次映入眼帘,馬天行毫不猶豫地舉起狙擊槍就打出了第一顆子彈,半空中揚起了一絲鮮紅的液體,應該是水怪的血。
饒是何壯離岸邊不遠,不過誰也想像不到水怪的體積究竟有多大,冰層在一瞬間向四散裂開,何壯忽的一下就沒了身影,陳團長抽出手槍道:“我操!大壯。”他不顧一切地就要往江邊跑去。我忙死死地拖住陳團長道:“團長,那玩意兒能上岸的。”
忽然一股水柱衝天而起,顏色居然略帶紅色,接着天地間響起了驚天動地的怪吼,破裂的冰面又一次揚起了一片巨大的白色。這次我清楚地看到了水怪身體上的部位,那是類似於魟的一種生物,整個身形呈圓形,只不過巨大的讓人難以想像。它揚起身體的陰影已經將我們全部包裹其中,他二人立刻開槍射擊,看樣子每一顆子彈都能射入水怪的體內,它並不是刀槍不入,不過能不能形成致命傷就難說了。就在這時,岸邊忽然被拋起了一大塊類似五花肉的東西,接着一隻手把住岸邊,何壯騰身翻上岸來。
他手上拎着一把血淋淋的長刀,濕透了身子,寒風絲毫不能影響他的動作,電光火石之間,他將刀插回腰間,順手摸起豎在岸上的弓箭,一個跟頭翻了出去,接着半跪在地,反身對着後面的水怪射出了三箭,只見支支射入水怪體內。
這下水怪豎立着的巨大身體忽然晃了晃,接着發出了比剛才還要巨大的聲響。何壯這下不敢大意,起身貓着腰,用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居然還抽冷子反射一箭,而且支支命中,這下水面算是炸了鍋了,只聽轟一聲大響,又是一片青灰色的物體開始佈滿岸邊,這時我忽然聽到陳團長大聲道:“上車,趕緊上車,等着填肚子吶。”
我和馬天行趕緊上了車子,何壯是後來居上,當我們上了車子,他已經坐在了副駕駛室,此時我們聞到一股惡臭。
陳團長立刻加着油門向前衝去,東西是基本都沒帶回來,但是顯示器還是被馬天行牢牢抓在手上,從屏幕上我們看到一個如小山丘般的水怪,蠕動到了岸上,以驚人的速度追了過來,攝像器材被它巨大的身體所掩蓋,信號就此中斷。
陳團長邊開車邊道:“你沒事吧?”
這時我們才注意到何壯身上不是水,而是亮晶晶的黏液,氣味極度難聞,何壯道:“它剛把我含到嘴裏,舌頭還沒來得及動,就被我連下顎一塊割了。”
陳團長道:“我日,魚類有舌頭嗎,你們誰知道?”
何壯道:“不清楚,反正嘴大得狠,估計再有幾個我這樣的都能橫着躺。”
只見水怪漸漸逼近,而不遠處就是村莊了,陳團長皺眉道:“這下壞了,要是把它引到村子裏那麻煩可就大了。”
馬天行立刻推開車子的天窗,透出身子舉槍就射,但是一顆顆威力巨大的子彈打中水怪的身體似乎沒有一點作用,就在此時,水怪身子忽然一抖,接着用令人難以想像的速度撤了回去,一直退到水裏,接着一切又都平靜了下來。
團長道:“大壯回去先洗個澡,就怕黏液有腐蝕性。”
馬天行道:“壯子,幸虧你把刀帶着,要不然真麻煩了。”其實這也是我想的,不過我沒敢問。
何壯抽出刀來,讓我覺得驚訝的是,此時刀身上的血居然一滴也沒有了,看來恍如全新一般,就是擦只怕也不可能擦得如此乾淨,更何況我沒見何壯擦過刀。
馬天行指着何壯的刀道:“看見了嗎?這把刀不是把普通的刀,對了壯子,我能跟羅子說說你的寶貝嗎?”
何壯沒說話,馬天行便繼續道:“這把刀叫:血詛刀,據說是被詛咒過的兇器,非常鋒利,削鐵如泥,吹毛得斷……”
這時陳團長接話道:“吹牛皮還得破呢,我說小馬,你別動不動就唬人,別一句話把大壯惹毛了再把你從樓上丟下去。”
馬天行自信地道:“他沒這個機會,我這輩子也不會再和他一起爬高樓了。”
何壯笑着回頭看了馬天行一眼,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其實何壯給人的第一印象還是比較斯文的,他要是不發怒,看來就是個書生一般的人物,所以他笑起來比一般人更親切。
馬天行對我道:“羅子,你信不信他這把刀不一般?”
我含糊地支吾了一聲沒多說什麼,馬天行看我樣子,便一拍何壯的肩膀道:“我說你把人家新同志可嚇得不輕,趕緊賠禮道歉。”
何壯沒有說話,不過總算還是回頭對我點了點頭,這讓我大吃一驚,於是也“和善”地對他笑了笑。其實我是很佩服這個人的,因為他的本領真不是一般的大,是那種超出人想像的大,不過一切秘密都會在以後揭曉,當時我並不知道那些隱藏在他身上的秘密。
7、水怪的主人
回去后何壯洗了個澡,並在身上抹了一些奇怪的藥膏,然後去了縣城一所醫院做了檢查,沒有任何異常,但陳團長還嫌不放心,特地抽了血液樣本,寄了回去,讓科學院的人好好作分析,沒多久分析結果通報了過來:一切正常。與此一起到的還有水下移動攝影機和土壤的分析結果。
關於土壤眾多的化學成分我也記不住許多,但是其中有一點:“鹼。”也就是說土壤具有一定的鹼含量,而於此相距不過二十米左右的土地卻不屬於鹽鹼地,陳團長拿着報告單思索了良久道:“你們誰能給我個說法?”
馬天行道:“團長,依我看會不會是這樣,因為靠近水域的岸邊經常會有水怪上來,而水怪體表或是體內的體液含有某些化學成分,導致被污染的土地產生變化。”
陳團長道:“你說的很有道理,我想也是應該如此,那麼我們現在完全可以從這點入手,大家都找找資料,看看有沒有什麼魚身上帶有類似的化學成分,如果有,那麼我們破案在即。”說罷團長又對我道:“小羅,你記住破案的關鍵就在於破解其中的神秘性,因為我們的工作多是與這些未知事物打交道,搞清楚神秘之處從何而來就是我們的任務,每一個物種在被發現前對人類而言都是神秘的,但是真相一旦揭曉,那麼就不是神秘事件了。我們其實也是一個化神奇為平凡的部門,科學界不承認神秘的說法,因為我們必須為秘密解密。”
馬天行繼續補充說:“我們就是專門做作業的學生,不過出題的是神仙,我們在解決神仙留下的難題。”
陳團長道:“你小子的這段胡謅還真有道理,小羅,他的這句話你可以記下來以作參考。”想了想陳團長又道:“那個怪物為什麼追着又突然退回去了,誰能說個想法給我聽聽。”
這下沒人說話了,馬天行很鎮定地望着天花板,全然不顧團長期待的眼神。過了一會兒團長道:“連咱們這最聰明的小馬同志都不說話了。那麼這件事情基本就無解了,同志們抓緊時間該幹嘛幹嘛,明天輪到馬天行釣魚。”
馬天行道:“憑什麼,為了新中國炸個把碉堡好歹我還死得其所,沒事去做肥料我可不是傻瓜。”
何壯道:“你說我是傻瓜?”
我的心一下揪了起來,生怕何壯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不過馬天行卻面色不變地道:“你是高手,誰要敢吃你那是註定要為此付出慘痛代價的,而我不一樣,我要是被那魚給密西了,明天就變身成排泄物了。”
陳團長道:“我定了,明天就是你去釣魚,輪也輪到你了,我在你之後。”
馬天行道:“你騙人也不是這麼騙的。”
陳團長道:“你管我騙不騙人,過了明天你還能知道後天的事嗎?”
我們說說笑笑便回去休息了,第二天一早陳團長帶着我們就出門了,我道:“團長,你想好今天我們該做什麼事情了嗎?”
陳團長笑道:“沒有事情也得出去轉轉,我們要對納稅人負責。”當然團長這麼說是開玩笑,到了靠近江邊那個小村落,我們停了車子,這是個非常落後的村莊,敲開了一個老鄉的門,陳團長說自己是搞計劃生育的幹部,他立刻請我們進去,破落的小院裏有一口井,還有幾隻雞,其餘就是碎磚頭和破木板搭成的桌椅板凳。
我們也沒有進屋,陳團長道:“老鄉,我們就在這裏嘮會嗑吧,你們過的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