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相守相望皇權路(上)

第163章 相守相望皇權路(上)

顯國和翾國在數年的征戰後,決定議和了。果真像凌無雙曾經說的一樣,翾帝凌灝離為了百姓的安居,選擇了止戈為武。

翾國都不願再戰,扈達如今又在動亂,拓跋自然也不能再因為顯國牽扯了精力,失了在塞外的霸主地位。

三國擇日,顯國派出了霍無垢,翾國派出了五王爺,而拓跋去的人是凌無雙,正式會面議和。

寫下議和書的那一瞬間,凌無雙感慨萬千,她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她抬頭看向五皇兄,這個曾經踏出紅塵的男人為了家國,也曾被捲入進戰火中。還好,一切終於結束了。

與五皇兄數年未見,再見她已經不能再像曾經一般跳到他的背上,纏着他背。他們對望着,眼中寫滿了滄桑的思念。臨別前,五皇兄對她說:“無雙,再長的路也會有終點,只要初心不改。”

初心?大概這世上只有五皇兄還記得她的初心,便是她自己都快忘記了。

目送五皇兄離開,凌無雙不禁回首往事,念及初心。她抬頭看向邊關難得晴朗的蔚藍天空,揚起了唇角。五皇兄說的對,“再長的路也會有終點,只要初心不改。”

“無雙。”一聲輕喚,將凌無雙從思緒中拉出,她愣了下,緩緩轉過身,不敢置信地看着來人。

皇甫睿淵從裏到外一身尋常人家的粗布青衣,身上黑色的斗篷被山間凜冽的風吹得鼓起,使他原本健碩的身軀看起來更加英武。

凌無雙一驚,慌亂地看向不遠處正在等待她的拓跋軍隊。她是想與五皇兄敘舊,才讓他們在一旁等待。若是讓他們看到了皇甫睿淵,皇甫睿淵會不會有危險?

同樣守在遠處的素雲看到凌無雙的身邊換了一個陌生打扮的人,不禁一驚,剛要上前,卻見凌無雙對她擺了擺手。

皇甫睿淵將她的慌亂和舉動看在眼中,忽然開心地笑了。

他一笑,她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在他的面前泄露了情緒,不禁沉了臉,冷聲道:“顯帝的膽子還真大,竟敢孤身前來,就不怕我們現在抓了顯帝,放棄議和嗎?”

“這就是夠了。”皇甫睿淵的眼中染上了朦朧的淚光。

“我不懂你說什麼。”凌無雙的聲音有些不穩。

皇甫睿淵跨上前兩步,握住凌無雙的肩膀。

“你懂。我知道你懂。”皇甫睿淵在淚水落下前,一把將凌無雙攬入懷中,淚水恰好滴落在她的腮邊。她感到臉頰有涼意,身體微微顫抖了下,慌亂地掙紮起來。

皇甫睿淵抱着凌無雙的懷抱卻越來越緊,不允許她掙脫。

“無雙,朕一直後悔鎖龍坳一役,為何不將你強留在身邊。即便是毒,也要讓你忘記拓跋颺,心裏只想着朕。”皇甫睿淵的淚水滾過他難看的臉色,“可是朕不想讓你變成無雙以外的其他人。後來你因為幻影給你的葯,強行增加功力,致使胞宮大出血。朕當時想的卻是若你一生無子,誰來捍衛你在拓跋的地位?朕一定要將你留在身邊保護你。可是朕終究留不住你。”

凌無雙的身體僵直在皇甫睿淵的懷中,喃喃問道:“你是說,我曾在昏迷期間,胞宮大出血?”

淚水滾過凌無雙悔恨的臉龐,也就是說皇甫睿淵從不曾毀掉她的清白,她初夜未能落紅,也是因為那次的胞宮大出血。

凌無雙猛地推開皇甫睿淵,他猝不及防,腳步踉蹌。

“我是否有子,是否能站穩在拓跋的位置,與顯帝又有何干?”凌無雙用力地擦去臉上的淚水,“我只知道世人皆以為我的清白被顯帝所毀,我與顯帝定勢不兩立。”

“既如此,何不現在就殺了朕一雪前恥?”皇甫睿淵上前兩步,狠狠地盯視着她,“既如此,又何苦落淚?”

凌無雙猛地拔下頭上的簪子,對準皇甫睿淵的心口。

皇甫睿淵並未有閃躲的意思,反而定定地直視着她。

“朕這顆心既然給了你,朕便許你將它扎的千瘡百孔。”

凌無雙的腦中閃過顯國皇宮中,她將剪刀插入他心口時的景象,他也是這樣不恨不悔。

她舉着發簪的手微微一顫,垂了下來。

“我不想毀掉剛剛到來的和平,顯帝速速離開吧。我日後的人生如何,都與顯帝不相干。”

“朕知道,朕窮盡一生都帶不走你。朕輸了。”這是皇甫睿淵人生第一次服輸,他一出生便是天之驕子,何曾輸給過誰?但這一次他輸了,輸給了自己的心。

“朕絕不放手。”皇甫睿淵咬牙狠狠地說,誓言隨着山間的風飄向遠方時,他決然地轉身離開,腰間的並蒂蓮荷包輕輕地晃動。

若不是她的臉頰上還留着他的淚水,她或許真的會以為這不過是一場夢。一場她早就知道會做的夢。她抬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卻止不住地哽咽起來……

中原兩大國就此停戰休養生息,雖然都兵困馬乏,死傷慘重,但顯國在這一場幾國戰亂中,還是取得了絕對的勝利。翾國之前所佔的周國土地,經此一役,多數被顯國收入囊中。而顯國入塞外深地太耗費精力,爭來的土地又無太大的用處,鎮守也極為苦難,索性大部分都放棄了。但原本進入拓跋農耕的顯國百姓所佔的地區,要划入顯國的版圖。拓跋颺起初不同意,覺得這是掃了他塞外霸主的威風,其後兩國達成協議,限期歸還,但這個歸還日期卻未明言。也就說這塊地還是拓跋的,但要由顯國人用着。拓跋颺心裏再不願,但如今塞外已經亂了,他為了一統塞外就不能再分心。只得啞忍。至此,顯國無論是版圖還是兵力都成了幾國中的最強國。

顯帝班師回朝,霍無垢繼續留守邊疆,震懾各方。

中原的戰爭停歇,塞外的百姓卻還在戰亂中掙扎。拓跋颺未能入主中原,一統塞外是必爭之路。恰好有鮮於銀虎這個借口,他攻打叱羅攻打得名正言順。

從對戰顯國的戰場撤離那日,凌無雙才在那日的爭吵后再見拓跋颺。在此之前,她不見他,他便也不來見她。有事全靠下邊的人傳遞。

撤離那日,他坐在戰馬上,英姿颯爽,俯瞰拓跋的兵將時所散發出來的王者之風是與生俱來的。若不是拓跋的實力與顯國相差懸殊,顯帝又是難得一見的明君,拓跋颺定能入主中原。

鮮於銀虎也跨坐在馬上,看到凌無雙出現,一雙年幼的眼睛裏含着濃烈的恨。

凌無雙無愧於心地回視着這個孩子。縱使她覺得他應該恨她,因為她殺了這個孩子的母親。但她從不覺得愧對於他,古清清若是不死,戰事不會這麼快結束,因古清清而死的人會不計其數。

不算遠的距離,凌無雙只看得到拓跋颺剛毅的側臉。自她第一日在塞外見到他,他似乎從未變過。他那麼堅定的想要成為一方霸主,是他父王的遺願,亦是他年少時的誓言。是以,於他而言,一切才剛剛開始。而於她,她從浪跡江湖的懵懂少女一路看着戰火慘烈而殘酷,她更想做的不是在軍事上的運籌帷幄,而是為這些因為戰火流離失所的百姓做些什麼,才能讓他們安居樂業。她永遠不可能遏制住男人們的野心,但她可以讓王旗下的百姓更好的生活。

拓跋颺帶着新王后凌無雙還朝時,周清漪已經瘋癲,卻還在吵着要見拓跋颺。而拓跋颺這個她心心念念的男人終究沒去見她。

說拓跋颺無情,倒也還是有情。他最終也沒有讓周清漪搬出王后的寢殿。只是,徒有華麗的宮殿,沒有了希望,又有何意義?周清漪每日念着拓跋颺的名字,極少進食,在拓跋颺還朝的一月後抑鬱而死,絕望就是鋒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將人凌遲而死。凌無雙想,這個女人再狠,到底還是愛拓跋颺的吧。若非如此,她又豈會如此輕賤自己?

情,從來都比毒藥兇猛。

幽暗的山洞,濕乎乎的空氣撲面而來。這裏沒有光,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但對於山洞中的幻影中來說,這並不重要。因為即便點亮山洞,她的世界依舊只會是一片黑暗。

幽冥教如今已經內亂,在沒有繼任人的情況下,她瞎了眼,便猶如幽冥教失去了神光的庇佑。長老們把她困在這裏,每天都會往她這裏送年幼的女孩,讓她在這些女孩子裏選出練武奇才,由她親自教導成為下一任教主。她每次都找各種理由將女孩子打發了。她不希望有人同她一樣,有一天情願置身於暗無天日中,也要掙脫枷鎖。回來時,她曾想,她本就伴着寂寞長大,黑暗和安靜對於她來說不算什麼。可是,當思念泛濫成災時,她才發現,浮華塵世走一遭,你牽過那雙溫暖的手后,便註定失去自己為自己取暖的能力。因為在你的心裏,便是你自己都沒有他重要。她等在無邊的黑暗裏,她知道自己等不到,卻還是忍不住期盼。

安靜的山洞裏響起腳步聲,她知道,長老們又派人送孩子過來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四個身着黑色衣裙,臉戴黑色面紗的女子挑着燈籠,領着一個七八歲的女孩走了過來。黑衣女子中,三個都是身材纖細,唯獨其中一人高高壯壯。當他藉著火光看到雙目無光的幻影時,身體狠狠一震,眼中有痛色閃過。他竭力鎮定,將帶來的女孩領到幻影的面前。

“尊者,人帶來了,請尊者甄選。”其中一個黑衣女子恭敬地道。

高高大大的黑衣女子去拉幻影的手,當他的大掌握住她冰涼的手時,她一怔,反手握住他的手,激動得唇瓣顫抖。是他,他來了。

她僅憑一隻手,就確定是他。

“別怕。”高高大大的女子一張口,竟是一口男音。

另外候命的三名女子聽到男人的聲音一驚,抬頭看向發聲的人時,那人已經扯下面紗,露出一張毫不遜色於女人的精緻面孔,赫然便是皇甫睿翀。

皇甫睿翀手上用力,拉起原本坐着的幻影。

“我們走。”

幻影掙脫他的手,冷聲說:“我不會跟你走。你快走。”

“你若是不走,我也不會走。”皇甫睿翀堅決地道。

三名幽冥教的教徒這時才反應過來,出手向皇甫睿翀攻來。

幻影的耳朵微動,感覺到有人出招,驚呼:“小心!”

皇甫睿翀一邊躲過攻擊,一邊拉過幻影的手。

“若是不想我死在這裏,你就跟我走。”

幻影的身體微微一僵,已經又有教徒攻向他們。

皇甫睿翀一人抵擋三人,還要拉着幻影,頃刻便呈現弱勢,躲閃困難。幻影只能出招,與他向洞外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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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妃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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