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仇恨
他的聲音越說越小聲，到後面的時候只剩下一片寒意如一把利劍穿過她的耳朵里。
長公主跌坐在地，目光渙散。
七十二邢台……
文臣將軍站起來，直視前方兩個小丫鬟悠悠而來，餘光卻將她的一舉一動收之殆盡。
她的顫抖。
她的恐懼。
以及她無聲的淚……
啟步，才邁開雙腿，長公主空洞的聲音緩緩傳來：“請將軍能說到做到，能放了小環。”
無聲地，他竟有一瞬間愣住，只覺他面無表情的臉更冷了三分，而後快步離開。
正好道門口的小丫鬟被文臣將軍冷峻的臉嚇得把頭埋得很低，二人顫聲喚道：“將軍……”
待她們再抬起頭來，文臣將軍已經離去好遠。
忍不住鬆了一口氣，進了屋，卻被跌坐在地的長公主嚇了一跳。
“夫人，您怎麼了？”小丫鬟趕緊放下手上的東西，兩兩跑過去將她扶起。
長公主微微啟唇：“我沒事，扶我回房間吧。”
“是。”
將軍府外，親王府上的總管已在那裏等候多時，等了許久，才見到文臣將軍緩緩走出大門。
他一時激動跑了過去喚道：”將軍。“
文臣將軍看了他一眼便認出了他的身份，也知道他的來的目的，於是冷言道：”帶路。“
親王府的總管恭敬點頭應道：”是，將軍。“
親王府書房。
親王隻身一人踱步徘徊，走一步，往門口看一眼，再走一步，再看一眼。
“唉……”他左右嘆氣，眉心愁成了‘川’字型。
直到門外傳來了稀稀疏疏的腳步聲，他立即迫不及待跑到門口，看到文臣將軍之後咧嘴一笑。
文臣將軍毫無表情道：“親王。”
親王面色憔悴，看似昨晚應該沒有睡好，眼睛下兩團黑黑的眼圈十分明顯。
然而雖然如此，但是他此時看起來卻毫無倦意，反而十分精神。
他點點頭，對總管說道：“快去換一壺熱茶來。”
文臣將軍冷眼道：“本將軍不過是應了親王前來，若不過是喝茶，恕本將軍沒這麼多時間奉陪。”
“不不……”親王連忙道，“我這次找你來，不是為了喝茶。”
文臣將軍雙眉一挑，不屑道：“哦？那親王的意思是？”
親王乾笑，對他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而後說道：“將軍書房請，書房說。”
兩人入了書房，正好總管將茶泡好送了進去，放下，倒了兩杯之後，親王便讓他出去了。
總管躬身應了一聲，而後轉身走出，講門緩緩帶上。
文臣將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坐在一旁的親王顯得有些不安。
遲疑了片刻，他還是決定說道：“將軍，關於之前你給國君提上的那份奏摺的事……”
文臣將軍一臉嘲弄道：“怎麼？難不成親王已經想通了，不再反對？”
“不不，我……”親王着急道，而後又嘆一聲，“我還是希望將軍能好好考慮一下這個事，與國君……”
文臣將軍扯笑：“搞了半天，親王想讓我去說服國君？”
親王悵然道：“我剛去見了國君，我看他的意思，對這件事的看法是……”
“那又如何？”文臣將軍不緩不慢道，“況且這件事本就是本將軍預先提出，國君若是同意，不正是本將軍最想看到的結果嗎？”
親王道：“你可想過這種事情的後果？當年……”
“別跟我提當年，”文臣將軍惡狠狠看了他一眼道，“當年怎麼樣，本將軍不管，再說了，為了這個事，本將軍可是還特意研究了一套陣法，雖然沒試過，但是看起來是不錯的。”
“你瘋了嗎？難道這麼多年你還不明白這種事情會殃及到多少無辜百姓嗎？”親王站起來道，“你要知道你是護國將軍，為的就是保護我們的子民……”
“那是你的概念！”文臣將軍怒道，“那是你親王的理念，其實本將軍一直想問親王，你假惺惺做好人了這麼多年，有沒有感覺到累過？”
親王心急如焚：“我與你說的都是……我一直都希望百姓好。”
“嗬！親王果然是大愛無疆，”文臣將軍嘲笑道，“然而這麼大愛的親王，口口聲聲說一直希望百姓好，那為什麼二十年前就容不得那兩條人命？”
親王嘴唇抿得緊緊的。
“說不出話了吧？一直都希望百姓好？”文臣將軍冷笑道，他的聲音慢慢變得弱了下來，嘴角邊擒着一抹看不透的淺笑，“本將軍，不過是向親王學習罷了，既然親王曾經做過這樣的事，又為何一直糾纏着如今這件事不放呢？”
“你還是放不下當年的事嗎？”親王的背無力地靠在椅背上，“二十年了，難道你還是放不下它嗎？”
“二十年？嗬……”文臣將軍磨牙切齒道，“何止是二十年，本將軍說過，別說是二十年，就算是一百年一萬年，只要本將軍還好好地活在人世上，就絕對不可能不記得！而且不僅要記住，還要把這個仇報了！”
“就算如此，又有什麼意義呢？”親王勸道，“一個人倘若一直活在仇恨里，沒有快樂沒有幸福，那他這輩子，又有什麼意義呢？雖然我不是你親生父親，但是你是我從小帶到大的，你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我都知道，我希望你也像其他人一樣，能好好地，像一個平方的孩子一樣生活下去。”
說道痛處，親王拉着文臣將軍的袖子道：“聽我一句勸，既然成婚了，就好好過日子，你是南國的護國大將軍，在南國享有很高的榮譽，仕途，家庭圓滿，人生還有何憾？放手吧孩子，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嗬……”文臣將軍冷笑道，“說了這麼久，我看你不過是擔心你的寶貝女兒吧？”
親王道：“我當然希望你們都好，你們都是我的孩子，一個是我親生，一個是我親手從小帶到大，手心手背都是肉啊，”親王慈愛道，“只是……只是碧緹她畢竟在崇國生活多年，很多習慣都與我們南國不太一樣，如今縱使是回了她本來的家，一時半會兒也改不回來，若是她之前做過什麼不好的事，希望你能多擔待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