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柳暗花明

康熙剛在上書房和幾個大臣議完事，就有小太監急急地來告訴他，皇後娘娘正在乾清宮寢殿等着他，好想有急事要找聖上商量。康熙擔心皇后還沒有從昨天得知十一去世的喪子之痛走出來，心裏也多了一分擔心，一聽到皇後來找他，就到寢殿去見皇后。

皇後娘娘在乾清宮寢殿踱步，來回地走動，可是臉上並不是焦急，反倒是又驚又喜，嘴裏嘟囔，“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想到激動之處，眼眶都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康熙一回到寢殿，就看到皇后坐立不安地樣子，趕忙走了過去，“皇后，你這是怎麼了？在坤寧宮好好休息，你還有三個皇兒要照顧，你怎麼就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身體。”

“玄燁，你終於來啦。”皇後娘娘看到康熙來了，高興的迎過去，“玄燁，我告訴你個好消息，十一沒死，他真的沒死。”

康熙看到皇后那驚喜的樣子，深恐他昨天受到的刺激太大，現在腦子有些不清醒，“皇后，朕知道你心裏很傷痛，但是十一他確實已經去了，你就醒醒吧。不要再讓朕擔心了。”

“你不相信我！”皇後娘娘看着康熙皺着眉頭勸他，好像被他潑了一盆冷水，渾身不舒服，“我告訴你，我現在很清醒，我和你說的話也是真的！你能不能聽我講完！”

“好，朕聽你講。”康熙見皇后怒瞪他，心知這時候他還是不要刺激皇后是好，“皇后，你說吧。”

皇後娘娘聽到康熙願意認真聽他講，收回瞪着他的視線，對康熙說道：“我今天早上出宮了一趟，去了十一的府上。”

“皇后，你這是往自己心口上戳刀子！”康熙聽到皇后一大早就出宮去十一府上，眉頭死皺，皇后難道在十一府上又受到什麼刺激了嗎？“坤寧宮那群奴才伺候得太不盡心了！”

“你怎麼不聽我講完！我知道自己的兒子出事，難道連他以前的房間都不能去看嗎，難道就讓小十一沒了，我連緬懷都不能做到嗎！”皇後娘娘一股腦地說道。

“好，你說，你在小十一府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康熙見皇后這麼激動，拍拍他的背，安撫道。

“接下來我要和你講的事情是真的，你覺得不可思議也好，可是那是真實發生。”皇後娘娘抓住康熙的雙臂，抬頭認真地對他說道。

康熙心想，他都接受了皇后是個換魂的人了，還有什麼怪力亂神的事不能接受，“朕信你。”

皇後娘娘聽到康熙說信他，卻絲毫不覺得高興，剛剛和康熙說小十一還活着，他都以為自己魔怔了，這時候還說這種話，分明就是在說謊。“我和小十一一直都有母子特殊的感應，我一直都沒告訴你，我以為這是母子的天性，沒必要告訴你。我和太子也有，只是較微弱而已。如果小十一真的出事，我肯定能很快感覺到，可是在你告訴我之前，我一點反應都沒有。昨晚上你說的時候我沒有細想，全部心思都放在小十一落海的事情上，今天早上起來一想，我就覺得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既然沒有感覺到，那小十一就根本沒有死。”

康熙聽后，看着皇后，提了一個很大的破綻，“皇后，朕雖然不知道你們母子有什麼樣的感應，說是母子天性，朕相信。但是也有可能是因為這次小十一離開你太遠了。他是在去北美的海上出事，再強烈的感應也會變得微弱，你就醒醒吧。當時你還懷着身子，小十一更加不會希望因為他自己而害你出事。”

如果皇後娘娘沒去過十一府上，沒準就會讓康熙說服了。可是他不僅僅是空想，還有事實依據，但是這個事實真的不好說出來，因為小十一體內的狐狸血液覺醒了。如果讓康熙知道他的兒子是個狐狸精轉世，康熙會怎麼做，皇後娘娘不敢拿小十一的身世秘密冒險。見康熙不相信他的說辭，皇後娘娘馬上換了臉色，怒氣沖沖看着康熙，“哼，你剛剛還說相信我，現在就馬上反駁我。我真的不知道哪個阿瑪這麼希望自己的兒子真的死了！”

康熙聞言苦笑，難道他的心裏就不難受嗎。“皇后，朕若在你心裏，就是這樣一個人，朕也沒什麼好說。”

“玄燁，不是，你絕對不是這樣一個人。”皇后看康熙神色落寞，趕忙說道，“我只是想讓你相信我，我說的是真的。我和十一有母子感應，去十一府上的時候，我在他房間翻了一件他以前常穿的衣服，我那時候傷心，然後又不小心把手上的傷口弄出血來，就滴道了衣服上……哎，你別不信啊，這不是巫蠱啊。”

皇後娘娘看康熙聽着就搖頭，趕忙解釋道，“我真的是不小心才受傷，把血滴到十一的衣服上，然後就感應到十一還活着，而且感應越來越強烈，所以小十一現在很可能正在趕回京來。”

皇後娘娘說道最後，眼睛亮了起來，看着康熙，希望得到回應。

康熙聽着皇后的話，眉頭就沒有鬆開過，“皇后，朕真的很想相信你，但你的說辭沒有一處能讓我相信，所以……”

“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現在也告訴了你，到時候小十一回來，你別不相信以為詐屍就好。”皇後娘娘揮揮手，打斷康熙的話，“你現在也不要給十一擬什麼謚號，辦所謂的後事，人都沒死呢，你這麼做，等十一回來，他怕要怪你詛咒他，害他被死亡！”

“皇后，你！朕不能和你一般胡鬧，十一死了連個身後事都沒有正經地辦，朕如何能對得起他。朕知道你很傷心，可是也不能看着你胡來。”康熙見皇后這個樣子，更是認定皇后現在心智不清楚，沒有在細心和他說，直接表明自己的態度。

皇后看康熙這麼說，心知沒編好理由，康熙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說辭，可是小十一真的沒死，難道等小十一回來參加自己的葬禮嗎？“玄燁，我知道你現在不信。可是小十一的事你能不能再緩些日子，就當是我求你了，行嗎？”

聽到皇后這麼說軟話，康熙也實在硬不起心腸，只好點頭，“十一的事，朕就緩一段日子。但是皇后，你要振作起來，朕不希望再看到你為十一的事情，而這樣不清醒。”

你才不清醒，你全家都不清醒！皇後娘娘心裏吐槽，知道十一沒死的消息，他現在激動得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清醒，反正到時候他讓人打聽海邊的船隻，看看能不能找到十一的行蹤。

皇後娘娘被康熙挽留，在乾清宮用完膳，讓康熙好好工作，不用擔心他，就帶着蘭芬回了坤寧宮。一回到坤寧宮，三個一早上沒見到娘的娃，問道娘的味道，就哇的一聲哭得凄慘不已。

皇後娘娘頭疼地看着三個孩子，這一下子生太多，也是個麻煩，三胞胎一哭起來，耳膜都會被震沒了。桂嬤嬤看到皇後娘娘看着小阿哥小公主在皺眉頭，立馬想到昨天晚上那事，心頭一酸，想當年十一阿哥哪裏有這麼折騰過皇後娘娘，被皇後娘娘帶出宮南下出逃的時候，十一阿哥也沒鬧過，多麼令人心疼的孩子，怎麼就遭了那樣的罪呢？

老天不長眼啊！桂嬤嬤心裏罵著老天爺，眼眶就紅了起來。湯圓兒見狀趕緊把桂嬤嬤拉了下去，自己上前對皇後娘娘說道：“主子，三個小主子一大早上沒看到您，現在正想你呢，主子你抱抱他們就好。”

三個，他沒有六隻手啊。皇後娘娘哄了一下小十八，小十八不哭，等他轉頭哄他姐姐，他就又嚎了起來，小十九也沒落下，三個就在那比嗓門。皇後娘娘每一個摸幾下，然後一一親過臉蛋，搖搖特製的搖籃，才慢慢地把他們哄住。

“主子，小阿哥們和小公主還需要您看着，您有什麼事一定不要自己拘在心裏，奴才們都願意為您分憂解難。”桂嬤嬤擦完眼淚又走了過來。

“我能有什麼事？你們不要亂想亂猜。”皇後娘娘奇怪地看着桂嬤嬤和湯圓兒倆人，說道。“對了，讓人去八阿哥府上，把衛怡馨請來坤寧宮一趟。”

“喳。”湯圓兒和桂嬤嬤對皇後娘娘的態度有些摸不着頭腦，聽到皇後娘娘這麼說，趕忙領了命，湯圓兒就下去辦事了。

衛怡馨在八阿哥府上剛用完飯，正打算進宮看皇後娘娘，就見宮裏來人傳她進宮。領了皇後娘娘的旨意，換好旗裝，就匆匆進了宮。

“皇後娘娘，你這麼急宣我進宮，出了什麼事嗎？”衛怡馨到了坤寧宮，給皇後娘娘行完禮，就跟着他進了內室，問道。

“是，妹妹，我有一件事想要讓你幫忙。”皇後娘娘說道，“你能派出你的人馬幫我在各海邊港口找小十一的蹤跡嗎？”

衛怡馨疑惑，“十一阿哥不是去了北美嗎，怎麼會出現在大清的港口呢？”

“他中途有事回來了。”皇後娘娘說道。

“那康熙為什麼不派人去找。”衛怡馨想道，這十一阿哥是他的兒子，回國肯定要派人去迎接，怎麼還用皇後來讓她幫忙？

皇後娘娘一聽衛怡馨的話，臉上就閃過悲痛之色，“妹妹，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才求你的。十一回國時遇上了風暴，康熙告訴我他已經沒了。可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我怎麼也不相信小十一死了。昨天晚上我還夢到他，他告訴我他就在北邊的海邊城鎮上。妹妹，就當我求你了，找不到十一，我心難安啊！”

“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事！”衛怡馨聽到皇后話，實在不敢置信，“皇后，你別擔心，十一吉人天相。康熙說的話你就當放屁，我去派北邊的商船到沿海各鎮找，一定能找到十一阿哥。你也不要往壞處想，有些人在海上出事，漂流十幾天不吃不喝都沒事，小十一也一定不會出事。”

皇後娘娘聽到妹妹的安慰，心裏有些愧疚，他不能和衛怡馨說實話，一切等十一回來后，讓十一自己去圓謊。

衛怡馨看到皇后欲言又止，眉頭深皺，更是認為皇后心中太難受，握住他的手，拍拍他的手背：“哥哥，別太難過，小十一很快就能找到，一切有我。”

“謝謝你，妹妹。”皇後娘娘感動地說道，他真的不想騙自己的妹妹，可是康熙不相信小十一還活着，肯定也不相信小十一會出現在大清海邊，更加別說派人去找。妹妹的海貿脈絡廣，讓她去找找正合適。

“咱們兄妹之間還說什麼謝謝。”衛怡馨說道，“以前一直是你在護着我，現在我能替你辦成一件事，我高興還來不及。對了，皇后，沁雅的額娘來你坤寧宮鬧事，你沒事吧？”

皇後娘娘搖搖頭，“她能怎麼樣，讓我給她女兒討公道，我又和她沒交情。再說了，那個馬氏的家人被人一把火燒死了，該報的仇，他們也算報了。康熙對郭絡羅氏申飭了一番，他們還能怎麼蹦躂。”

“這就好。”

“八阿哥身上的傷怎麼樣了，需要什麼傷葯告訴我，我讓人送過去。”皇後娘娘想到受害者八阿哥，問道。

“現在已經好多了。皇后，我今天給小八子上藥的時候，看到那麼深的傷，我實在是嚇死了，真的是差一點點八阿哥他就會因此沒命！其實我那時候連那個侍妾馬氏我都怨上了。”衛怡馨說得心有餘悸。

皇後娘娘很能體會衛怡馨的心情，昨天晚上他經歷了一次喪子之痛，如果不是今天的轉機，他想，他會一輩子對小十一的事心生愧疚，那種痛苦，他真的不想再受一次。

“還好，現在沒事了。”皇後娘娘意味深長地說道。

“嗯，皇后，八阿哥傷養得差不多的話，我就想讓他南下，你看康熙能不能同意這事。”衛怡馨問道。

“會同意。”皇後娘娘說道，“我問過他，他說如果八阿哥執意南下，他不會阻止，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衛怡馨點頭，“八阿哥到了南邊，我以後也會很少進京來，皇后，我真捨不得你。如果你能經常出宮就好了。”

“說什麼傻話。我是皇后啊。”皇後娘娘想道，也不知道還要在這個位子上坐多久。後宮那群女人看着這個后位眼紅，可是真的當上這個皇后，才知道責任有多重大。康熙因為太子不在，繼承人沒有着落，現在大阿哥，五阿哥不在朝，六阿哥在呂宋，看着也樂不思蜀，三阿哥一向都不喜朝政，不然也不會一直待在禮部不動，四阿哥，四阿哥，還是這個孩子最有可能嗎？

康熙若要再次培養繼承人，不會選上他現在身邊的兩個嫡子，這樣時間太長了，康熙會擔心看不到那天，到時候出亂子。皇後娘娘也不會告訴康熙他能活到多少歲，反正無論哪個阿哥當上皇帝，他依舊是聖母皇太后，權力也永遠大過阿哥的母后皇太后。

如果康熙能早些挑擔子，倆人一起逍遙自在，不知道他們的壽命會不會長一些，呵呵，這些誰知道呢。皇後娘娘思緒飄遠，漸漸地有些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