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個個忤逆
皇後娘娘接過康熙遞給他的水,狠狠地喝了一大口,才呼了一下，順了口氣。
“小十一他們怎麼會知道這事？保成不是口風不穩的人？”皇後娘娘冷靜下來才問道。
“太子口風是緊，若是別的事，他或許不會說，但這次他明顯就想要找多幾個人幫他分擔壓力，裝作被一群兄弟給詐出話來，現在果然如他的意，在他府上用飯的老三，老四，老七，十一，小十三，全都知道承祜那邊需要人手，呵呵，現在一個個忙着在朕面前自薦。”康熙雖然呵呵地笑了幾聲，但還是能讓人聽出他的語氣有多不爽。“朕是真的不知道，怎麼會教出這麼多好兒子，自己大清國土上都呆不下去，一個個瞄準機會就想往外跑，還真是朕的好兒子。”
“玄燁，現在我們先別忙着生氣。那幾個孩子應該只是有這方面的意向，並沒有到非去北美不可的地步，明天我再好好勸勸。你想想，老三是肯定不可能去美洲，他一向來文質彬彬，那麼遙遠的北美，怎麼能堅持過去，榮妃要是知道肯定就會死勸，他不可能不在乎自己額娘的意見；老四更加不可能去，他現在管理戶部，想走沒那麼容易，還有佟貴妃和德妃攔着他。老七，和十三都是聽話的孩子，只要你不肯，他們也不敢違背你的意思。就是這個十一，我也拿他沒辦法。”皇後娘娘說道最後，才把最令人頭疼的小十一拎出來。“十一最會陽奉陰違，他現在打定主意也要跟去北美，就算我們不讓他去，他也會背着我們偷偷去。”
皇後娘娘說完，自己都覺得頭疼，用手撫了一下額頭，不敢看康熙的臉色。康熙見狀，鄙視地看着皇後娘娘，一臉果然是你生的兒子，雙手抱胸也不說話。
“我明天一定把他們勸得回心轉意。”皇後娘娘被康熙那鄙視的眼神刺激到了，話一說出口，他又有些心虛。這邊勸太子他們，那邊還要把小八弄出去，他真的是裡外都不是人。
“朕就覺得疑惑。榮妃他們會阻止老三，老四，怎麼沒聽你要堅決阻止太子和十一呢？朕聽你的口氣，分明就告訴那倆個孩子，你這兒什麼事情都好商量。”康熙說道。
“我只是尊重孩子的決定而已。”皇後娘娘越說越心虛，乾脆就說道：“反正你都答應商量太子去北美的事，去一個是去，去倆個也是去，兄弟倆還能照應一些。”
“若十一也跟着去，你跟前就沒有一個孩子了，到時候朝中大臣會如何想你？你怎麼就不擔心擔心你自己？”康熙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皇後娘娘愣了一下，才說道：“只要你還在這裏，我怕什麼？”
“你啊。”康熙聽到后，無語又無奈，不過被愛人信任的感覺還真不錯。“是不是我不在，你也想跑出去？”
“好像還真是這樣。”皇後娘娘認真想想說道，“不過我出去了，也肯定會回來大清，畢竟這國土才是我真正的祖國。”
毓慶宮，太子本來是鼓動其他兄弟，沒說他自己要去北美，但是他沒想到小十一也被他鼓動得要去找皇阿瑪求恩典。十一從毓慶宮出來沒多久，就進了宮去面見皇阿瑪，說要去北美幫大阿琿。太子得知這個消息，一想就知道壞了，他走了，十一也走了，那皇額娘就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大清，不說皇額娘有多傷心，皇阿瑪就第一個會生氣。
太子不是沒有孝心，不是不愛大清自己的國家，但是這裏兄弟很多，而且個個都有自己的本事，他想像大阿琿一樣，出去見識一番，而不是空留在京。他需要鍛煉自己眼界，提高自己的能力，他一直覺得若他當了皇帝，若無法做得比皇阿瑪更好，那他白當了這麼多年太子。但是這次有機會，雖然會有危險，但他還是想要出去看看。
在想清楚想透后，他知道自己這次機會可能會以被廢除儲君位置的代價才能換來，他想想還是堅定了自己的決心。北美洲，大阿琿自己打了天下，過去那邊輔佐大阿琿也不錯，反正他在大清輔佐的也是皇阿瑪。太子希望自己能是一個好皇帝，但是皇阿瑪現在龍體康健，他不能誅心地想皇阿瑪早點退位，讓他登基，皇額娘也一直擔心皇阿瑪在他長大后，皇阿瑪逐漸老去而對他產生了芥蒂，父子相殘，從小到大一直告誡他，他也緊緊牢記在心裏。既然不能，那他離去，這種事情不就根本不會發生？
太子心裏這麼想着，但卻不敢告訴皇後娘娘，怕皇額娘傷心。
放下手中的毛筆，太子起身正要出了書房，就聽到楊高在門外對他說道：“太子殿下，十一阿哥求見。”
“讓他進來。”太子一應聲，就聽到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小十一就奔了過來。
“二哥啊，你一定要幫幫十一啊。”十一阿哥一見到太子，就開始求道。
“什麼事？你不是進宮去見皇阿瑪了嗎？”太子不解的問道。
“我是去看了皇阿瑪，我想去北美，可是皇阿瑪不肯，還生了好大的氣。”十一說道，“太子哥哥，你幫我勸勸皇阿瑪，順便求求皇額娘。”
太子聽到十一的話，心裏苦笑道，他是想勸啊，可是這次他自己都難以過關。
“二哥，這次恐怕真的無能為力。你要去，皇額娘恐怕不肯。”
“那大阿琿那邊怎麼辦，三哥四哥他們肯定去不成，只有我這個親弟弟，嫡親的弟弟才能遠赴西洋，去幫大阿琿，皇額娘怎麼會連這個都想不到。”十一說道，一臉不相信。皇阿瑪不同意，他可以理解，皇額娘不肯，那就是大大的不可能，。
太子無奈地看着十一說道：“因為我也想去。”
“什麼？”十一一聽，驚道：“你在和弟弟開玩笑是不是？你去幹嘛？你不想當太子啦，你想被皇阿瑪教訓是不是？”
“我想去北美，已經和皇阿瑪，皇額娘都說了。”太子重複一遍，示意他沒開玩笑。
十一咽了咽唾沫，僵硬地說道：“你魔怔啦？好好的未來皇帝不當，跑去北美當土人？你想氣死皇阿瑪和皇額娘嗎？”
“胤禧，你要慎言。”太子趕忙止住十一的話，未來皇帝這種話即使他現在是太子，也不能說出口，十一怎麼能這麼粗心說出口呢？“二哥已經決定要去大阿琿那邊，皇額娘答應明天給我答案。”
十一忽然臉色一遍，氣道：“難道你今天告訴我們幾個兄弟這事，就是想要鬧大好給皇阿瑪和皇額娘施壓？你怎麼就不想想，萬一皇阿瑪起了別的心思，隨便派了一個兄弟過去怎麼辦？你怎麼能這麼做，皇額娘要是知道我也要去北美，她該有多傷心！太子哥哥，你真的是會害死我。”
十一氣急，腳下焦急的踱步，想要再入宮，可是卻想起宮門已經關了，只能來回走動。
“你先別急。明天你和皇額娘說清楚就行。”太子被十一轉得心煩，說道。
“我能不急嗎？皇額娘要是一氣給我指幾個秀女回府，我找誰哭去？”十一哭喪着臉說道，“要不你別去北美，讓我去，明天正好名正言順，皇阿瑪和皇額娘也不用再為你這事煩心。孝子給你當，逆子我來做，怎麼樣，很划算吧？”
太子聽了實在忍不住，一個響亮就敲在十一阿哥額頭上，“你想得倒美。”
大清皇宮這邊被承祜一封信件搞得紛紛擾擾，承祜在北美也忙得焦頭爛額。承祜從外頭回到駐地，哈雅趕忙從府里出來迎接。
“爺，這次宣揚儒學說，宣揚得怎麼樣？雇傭兵的徵召辦得如何？”哈雅見承祜臉上略有疲色，趕忙讓府內的侍女去準備沐浴的熱水，每次承祜從外邊回來，總要洗一洗身子，才感覺清爽。
承祜聽到哈雅的話，雖然疲憊，但還是嘴角翹起來，說道：“這次效果比上次還好，土人已經相信我們是從東方來拯救他們的神靈，法國和英國現在無法越過白令海峽，我還不擔心。現在要儘快做到的是清人與土人的結合。”
“爺，若是你有兄弟過來一起幫你就好。我每次見你忙得這般，實在是不好受。兒子們還沒長大，又不能幫上你的忙。”哈雅想着雖然覺得這話不好說出口，但還是忍不住。她從呂宋一路跟着承祜，在海上，遇過幾次風暴，在北美，與西夷人爭土地，爭黃金珠寶，每次承祜出戰，她總是擔心，提心弔膽，替承祜安排好背後的事，告誡幾個孩子，若承祜有什麼事，他們也一定要接替承祜，打出屬於他們一家的天下。幾次承祜滿身鮮血回來，哈雅為了支撐大局，漸漸也磨礪出更堅強的意志，暗下決心，哪一天承祜先走，她也會完成承祜的遺願，再去見承祜。
當然這種事情沒發生，先在在北美，清兵的形勢和當初在呂宋漸漸相同，已經穩住了一大片土地，還在不停地向外擴張，大清每年會把流放的人都千里迢迢發配到這邊，現在西夷人還和他們有黑奴的販賣交易，加上原住土人，要調解這些糾紛，讓他們團結共同禦敵，那麼遲早他們要成立一個國家，承祜最終還是會稱帝。
哈雅想到這裏，就想到遙在大清的皇額娘，當初皇額娘同意讓承祜來北美，她的心裏是憤怒的，承祜沒有繼位的可能，留在大清，留在呂宋依舊能當一地之主，但是承祜的野心之大，她也是在承祜要來北美后才明白。她阻止不了，皇額娘可以，可是皇額娘沒有。若非現在承祜一切順利，哈雅一定會怨恨皇後娘娘的決定。
承祜聽到哈雅的話，想想他大半年前寄回大清的信件，就說道：“現在若海上沒出意外，皇阿瑪應該收到我寄回去的信件，到時候沒準會有幾個兄弟想過來。大清兄弟太多，能有什麼作為，若是有心想闖闖的肯定會動心。”
哈雅想想承祜說的有些道理，可是若是那些弟弟過來，能幫忙最好不過，要是以後爭權怎麼辦？這麼一想，她又擔心起來。
承祜看了一眼哈雅，嘆了一口氣道：“有些事情不要想太多，我自會有解決的辦法，就看過來的是哪個兄弟罷了。”
東方與西方，隔着茫茫的一片海，遠茫茫的一片，讓人看着也覺得未來茫然。
太子終於得到康熙和皇后的答應遠赴北美洲。康熙沒有直接下令廢太子，只是對外說太子奉旨外出辦事，時間多長沒說，但對太子說的時候，說道若太子幾年後回來，儲君的位置還是他的，若太子回不來，那麼就不要怪皇阿瑪無情。
“二哥，既然已經出來了，為何你還是一臉茫然？”十一疑惑地問道，他現在可是心情飛揚，沒想到皇額娘最終會同意讓他也去北美，這個結果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二哥現在不應該很高興嗎，怎麼一臉沉默。
“十一弟，二哥沒事。”太子說道，“海上航行幾個月，我們都要當心一點。”
“胤禧知道。”十一阿哥應道，率先奔上大海船。十一阿哥沒有太子的多愁善感，反正他這次是找機會出來玩，應該很快就能回大清。
太子也步上海船，願意隨他過來的家眷也早已在海船上安置了。大清最新一代海船漸漸遠離港口，太子站在甲板上，看着越離越遠的大清國土，忍不住劃下一顆淚。
“皇阿瑪，皇額娘，胤礽不孝。父母在不遠遊，兒子沒有做到。此去不知經年，胤礽無法再在你們膝前盡孝，胤礽雖遠離大清，但會日日祈求上蒼保佑，皇阿瑪，皇額娘福壽永綿，兒子總有一天會回來看你們。”
太子狠下心，別過頭，轉身看向前行的大海，這次去北美，他不再是一個太子，他的未來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