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兩個木匠
油鋸被拿跑了也就是了,兩人竟然還背走了汽油桶,我氣得要命,把水壺裏的汽油澆在樹上,點着打火機,火苗閃了一下就熄滅了,根本點不着。
老子還不信了,我發狠地從背包里拿出工兵鏟,這是以前戶外運動發燒時買的,其實就跟着同學去了一次,還沒用到它。
雖然柏樹下面的土石很硬,我每次只能鏟掉半鏟子,但一個多小時后,我還是挖出了一尺深的坑來,我用把雷管放好,跑到一百米外老祖宗的墓碑後面,狠狠按下了遙控器。
一聲沉悶地巨響,腳下的土地都震得發癲,墓碑竟然倒下來,若不是我動作敏捷,差點就被壓在下面。
我吃驚地看着歪斜着的柏樹,老祖宗的墓碑足有兩米多高,一尺來厚,這麼遠都震倒了,它竟然還半死不活地挺着。還好我包里還有一根雷管,我跑過去,把雷管放好,再次躲起來,引爆。
這回效果不錯,柏樹的根被炸得四分五裂,飛起足有兩米高,我高興地大笑兩聲,跑過去查看,柏樹倒在地上,根部裂開,四周一片樹根的碎屑,我唯恐它死而不僵,還用工兵鏟把連着地面的幾個鬚根,都斬斷切碎,這才把樹坑剷平,在上面壓了幾塊石頭。
我去老祖宗的墓碑前告饒了幾聲,又燒了一沓紙錢祭奠,然後,就收拾東西準備下山,因為憑我一人之力,是決計立不起來的,還得到山下去僱人。臨走,我還是壓不住好奇,在老祖宗的墳墓周圍轉了兩圈,他的墓碑也立了好幾百年了,怎麼說倒就倒了呢,以前每年都去祭奠,地面從來沒有見過鬆動跡象啊。
我趴到墓碑上面,想看清碑座有什麼問題,就在這時,轟隆一聲,地面坍塌出一個一米左右的深坑,我和墓碑一起掉了下去,腳被墓碑擦了一下,疼得鑽心。
我忍痛解開鞋帶,脫了鞋,腳背已經開始發青,腫了起來。我在傷處按了按,是鈍鈍的痛感,沒有撕裂感,也不是刺疼,證明不是骨折,我微微鬆口氣。
幸運的是,背包還在肩頭掛着,我打開,拿出一袋膏藥,揭去塑料膜,輕輕地貼在腫起來的部位,過了會兒,一股涼意滲進皮膚,疼痛大為減輕。我穿好鞋子,站了起來,活動活動受傷的腳,還能堅持,就從背包里拿出工兵鏟,擰上手柄,對着老祖宗墳墓的方向清理浮土,果然,沒多會兒,就出現了一個洞口,斜斜地通向墓道。
我仔細查看那洞子,直徑大概有一尺左右,裏面黑乎乎的看不真切,似乎很深的樣子。這是動物乾的,還是人呢?洞裏有潮濕的泥土氣息,卻沒有動物居住過的那種腥臭。
聽說有盜墓賊練過縮骨功,這樣小的洞他們也能來去自如。它的作用,已經很明了了。
想到老祖宗當年的威風,我猜測他的陪葬應該比較豐厚,那麼,被人覬覦也很有可能,我看看洞內的泥土,好像不是新挖的,或許,它存在了幾十年,上百年了吧。
我嘆口氣,老祖宗的墓,是墓園的靈魂,它竟然被盜了……
哦,不,我腦子裏靈光一閃,這洞,大概和那柏樹是一起的。
我記得父親說過,山上原來有一棵柏樹,比眼下這棵還大,後來被雷劈了,燒成焦炭,接着,又長出一棵小柏樹,成了如今那麼大!
一個恐怖的念頭湧上來,難道,對方家庭一直都知道這件事,他們世世代代守護着這裏的柏樹,一棵死了,再栽一棵?它不是父親說的那樣,是老柏樹的根發出的新芽長大的?
這個念頭一出來,就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我越想越覺得可能,站在陷坑裏沉思起來,完全忘了時間流逝,不知怎麼回事,我總是想起那兩個木匠,我其實沒有真正看到過他們油鋸的全貌,只看到手柄,若是在鋸齒上做手腳,早早將它做成很多圓弧形刀片,後面用彈簧推動,他們用力把鋸壓在樹上,彈簧被壓縮,鋸片退後,但我看到的卻是鋸進去的假象,至於木屑,那還不簡單?早早準備好就行了。
然後,等我走開,他們又把木屑掃乾淨,收起來,至於水壺裏的汽油,那是他們提前裝好的,而且,估計也只有壺口那一點兒是汽油,不然,澆到樹上怎麼會點不着?
我當時也是糊塗了,自己帶來的,是從超市買的瓶裝礦泉水,而不是什麼塑料水壺。
我懊惱地捶了一下腦袋,我當時應該坐在一邊,看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想,我想趁天色還早,爬出陷坑去大樹那裏看一看,雖然現場早就被破壞,但剛才我挖爆破坑時,似乎看到過一星半點的木屑,只是當時沒有留意。
我一瘸一拐地走到柏樹跟前,找到自己挖坑時放殘土的地方,在那裏扒拉了好一會兒,終於找到一個大點兒的木屑,我用手捏着捻了捻,果然是乾的,不是今天才鋸出來的。
若不是腳被砸了,我今晚就要去那個山村,夜探黑心木匠。
現在,我的身手十分敏捷,不然,剛才和墓碑一起掉下去時,就不會被擦傷,說不得腳都會被砸成肉泥。
太陽即將落山,我用工兵鏟鏟下一堆柏樹枝,升起一堆火,從背包里拿出壓縮餅,架在一邊烤着。
火苗一閃一閃,燒得很是旺盛,我懷疑樹榦上,大概塗了防火材料,我剛才才死活點不着。
我用鏟子鏟掉一些樹皮,拿着在火焰上方燎烤,果然,裏面着了,外皮卻遲遲點不着——對方為了保護這棵樹,也沒少下功夫啊,竟然用上了現代化的手段,又是玩魔術,又是阻燃材料。
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那兩個木匠,看着老實憨厚,很像個山村裡沒見識的,是他們演技高超,還是背後有人操縱呢?這手段,這心計,怎麼也不像他們那樣的普通人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