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萬聖節

【朱朱女裝】是一家網店，經營者是朱燦的姐姐和姐夫，於一年前車禍逝世，網店就到了朱燦的手裏。

自從朱燦接手后，網店好像被施了咒一樣，銷售量直線下降，最近三個月已經完全沒有單子了。

朱燦不明白什麼原因，但連續三個月盈利為零足以說明他不善經營，繼續下去只會浪費時間，及時止損才是明智的做法。

仔細衡量后，朱燦在賣家論壇上發佈了信息。

【三個皇冠店鋪出售，有意者聯繫朱燦，手機號碼137****8731。】

對於網店來說，信用分是吸引顧客的重要因素，分值越高代表商家信譽越好，信譽越好願意下單的顧客就越多。

一家網店從萌新做到高信譽，所耗費的成本是巨大的，所以有人選擇走捷徑購買那些現成的高信譽網店。

出售信息發佈的當天，朱燦就接到了電話。

對方是一個男性，聲音聽起來有些賊兮兮的，“那個，你要賣網店？真的有三個皇冠嗎？”

朱燦說：“論壇上有網店截圖，另外相關的證件也附上去了。”

對方哦了一聲。

朱燦聽到按鍵滴答聲，對方應該是在瀏覽論壇上的信息。

“那個，你出價多少呀？”

“三十萬，最低價。”朱燦說。

對方又哦了一聲，“那個，你這個網店平時男性顧客多不多呀？我看你賣女裝應該女性顧客比較多吧？”

朱燦說：“是。”

顧客的信息比如年齡、性別、職業等都會影響消費習慣，【朱朱女裝】的客源如果和對方的目標客源相吻合，可以省去不少宣傳成本。

“我的顧客都是男性誒。”對方有些失望，接着聲音又變得賊兮兮，“那個，那些女性顧客的資料可以打包賣給我嗎？我想找她們收購原味衣服，只要她們穿過的都可以……喂，喂？”

他被掛了電話。

朱燦皺着眉頭，這年頭神經病越來越多了。

不到半分鐘，又來了一個電話。

這次是一個略滄桑的大叔：“你好，朱燦是么，你的網店……”

“你好。”朱燦打斷他：“你先告訴我，買了我的網店你準備賣什麼？”

“啊？”大叔愣了一下，他這個買家還沒來得及盤問呢，居然被賣家搶了先。這年頭的年輕人越來越沒禮貌了。

大叔清清嗓子，壓低聲線：“嗯，我經營一家修真用品專賣店，你應該聽過吧，網店名字叫【蓬萊島仙境】……”

嘟嘟嘟。他被掛了。

大叔拿着手機，一臉懵逼。為什麼？

他不敢置信般再次撥號，嘟——沒響兩聲又被掐斷，再撥，掐斷。

大叔來了勁，不停按重播鍵。在第八次嘗試后，手機傳來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居然關機！

大叔恨恨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不像話！”

大叔不知道自己被掛電話的原因就是那兩個字：修真。

三年前，兩位修真大能先後上電視接受採訪，從此為大家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修真很快成為一種潮流，它的灼熱衝擊着這平凡而無聊的現實世界。

頭三個月是最瘋狂的，幾乎大街小巷人人都在議論修真。那段時間大家的聊天詞彙都是“築基”、“功法”，彼此之間的稱呼也變成了“道友”、“前輩”之類的。

後來人們發現能夠踏入修真之門，並且修成得道成為大能的少之又少，幾乎算鳳毛菱角了，這股熱度便漸漸淡了下去。

這個世界理智的人多，天天夢想中大獎的也不少，修真某種程度上就跟買彩票一樣，買的人多中的人少，但總有人想着：“萬一中獎的是我呢？”

所以夢想不死，修真不滅。

明面上的熱度淡去，實際重心轉為地下。三年來修真的火苗自強不息，有序發展，還衍生出很多周邊產業。經營修真用品的網店做大的也有兩家，銷量一點不比衣食住行那些日常網店生意差。

有人崇尚修真，自然也有人對此質疑甚至反感。很不幸的，朱燦正是其中一員。那個大叔算是躺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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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機后，擔心其他買家聯繫不上自己，朱燦又重新開機，然後拉黑了大叔的號碼。

接下去的半小時裏，朱燦又接了三個買家電話，這幾個都是砍價狂人，最狠的一個上來就把三十萬砍到三萬。

你怎麼不幹脆去搶，朱燦嘴角微抽。

這個人也進了朱燦的黑名單，靜靜和大叔躺在一起。

賣掉網店是迫不得已，朱燦能做的就是找個靠譜的買家，也不至於糟蹋了姐姐和姐夫的心血。

至於剩下的庫存可以直接退給合作的工廠，只需添補一些折損費用。

朱燦坐在電腦前着手處理，一弄就是半天。等到記起要去幼兒園接外甥朱天寶時，已經下午四點二十。

幼兒園放學時間為下午四點半，從這裏出發過去要十五分鐘。

要遲到了。朱燦急忙收拾出門。

路上很堵，朱燦坐在車裏看見街上的行人穿得奇奇怪怪，有吸血鬼裝扮的大嬸大叔，還有忍者造型的學生。

朱燦想，這年頭神經病越來越多了。

五點二十，終於趕到欣欣幼兒園門口。朱燦注意到幼兒園的大門被打扮了一番，上面還掛着一條橫幅。

【歡迎參加本園的萬聖節晚會，希望各位家長和寶寶玩的開心。】

等等，今天是幾號來着？

朱燦拿出手機一看，十一月一號，周五，萬聖節。

怪不得街上那麼多奇裝異服，原來是萬聖節啊。好像忘了點什麼，朱燦微微蹙眉。沒想起來，算了，先去接朱天寶吧。

幼兒園門衛處，一個小傢伙背着書包，時不時踢踏着腿，不用看錶情就知道他很鬱悶。

邊上的年輕老師安慰他：“別急，你家裏人很快就來了，老師會在這裏陪着你的。”

小傢伙抬頭，圓圓的眼睛滿是委屈，“可是老師，我們都等了一個小時了……”

他長得可愛，小臉又白又圓又嫩，看得年輕老師愛心泛濫，摸摸他的腦袋：“天寶乖，看，這不是來了。”

對面走來一個白衣黑褲的年輕人，正是朱燦。

年輕老師微笑說：“你是天寶的家長吧，以後有事遲了通知一聲，我們會安排老師照應的。”

朱燦有些慚愧：“抱歉。”

“沒關係，快帶天寶回去換衣服吧，要不趕不上萬聖節晚會了。”年輕老師打完招呼，離開了。

聽到她說換衣服，朱燦頭皮猛地一緊。糟糕，他想起自己忘記什麼了。

朱天寶雙手拉着書包帶子，目光投向朱燦。“舅舅，我要的超人服裝你買了吧。”

“……沒有。”

“我等了你一個多小時，現在又忘了我的超人服裝。”朱天寶微微仰頭，圓圓的眼睛滿是委屈，“舅舅你說，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朱燦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少看那些偶像劇。”

朱天寶捂着腦袋叫：“朱火山你造反啊！”

“叫舅舅。”朱燦說，“走，抓緊時間去買你的超人服裝。”

買個毛線啊。朱天寶癟嘴：“今天都萬聖節了，所有酷炫的服裝肯定都賣完了。”

“一個**外穿的傢伙有什麼好酷炫的。”

“舅舅你老了，你不懂。”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