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遇險
安倍敖武想要爬起,肋骨卻一陣劇痛,不禁又倒在地上。他知道自己斷了骨頭,當下是又怕又急。他哪裏會想到中華堂堂禮儀之邦,竟有陳空這種暴躁狠辣的修道士。
他不答陳空的問話,顫抖着反問道:“你們中國人不是提倡以武會友,點到為止的么?而且高手都是不和沒有武藝的人動手的。”
陳空笑道:“我是中國人里的敗類,不好意思被你碰上了。之前有多少人在彌山之巔追殺我,你是知道的”他上前拉住安倍敖武的衣領,在泥地里拖拽起來。
忽然山道上傳來幾下老鼠的叫聲,陳空向它望去,原來便是之前躲在安倍敖武袖口中的黃毛小獸。
安倍敖武突然發出一聲冷笑,陳空心知不妙。他於是抬頭細細瞧去,只見那小獸身後站着無數身穿狩衣,頭戴長帽的陰陽師。
陳空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化狐之人已經如此跋扈,竟敢公然出現。突然他的手中一輕,接着發現自己摸着一塊濕漉漉滑膩膩的東西。
安倍敖武已然站到了馬車前,陳空手上攥着的不再是安倍敖武的衣領,而是蟇怪的皮。
陳空脫口而出,道:“替身術?”他突然眼前一花,那隻黃毛小獸瞬間到了馬車前,再看遠處,安倍敖武正站在黃毛小獸之前的位置上,身後是無數同門。
蟇怪身上的疙瘩被陳空攥着,頗有些不舒服,它左右一抖,從陳空手上逃脫,向遠處跳去。
陳空怒道:“你們人多,就以為我會怕了么?”他將蟬鳴劍緊緊握住,又道:“讓你們這些番邦邪師,嘗嘗我的天授劍法!”
陳空此刻當真是氣吞山河,萬夫難當,他揮劍向眾人衝去。眾人被他的氣勢所懾,俱是一驚。
陳空用前腳忽在地上一頓,趁勢轉身向後逃去。
直到他逃出十丈開外,眾人才用日文驚呼道:“他跑了,八嘎!”,“好奸詐,八嘎!”,“追,追,追!”
一時間,暗夜亮如白晝,空中形形色色燃燒的符紙朝着陳空飛去,有些落在地上便轟然而炸,有些擊在樹上便毒氣四散,那馬車中更是竄出不少奇形怪狀的妖物,朝着陳空撲去。連之前奄奄一息的鼠夫子,也翻身而起,紅着怪眼緊隨而至。
陳空腳力過人,又對彌山地形頗為熟悉,自信逃出生天並非難事。但他跑得幾步,忽覺腦中一陣眩暈,眼中看出的,儘是天旋地轉,他腳下一軟,不由得跌倒在地。兩名化狐的陰陽師立刻趕了過來,將陳空架起。
幾名化狐幫眾抬出一頂轎子,安倍敖武捂着肋骨安坐其中,搖搖晃晃到了陳空面前。他另一隻手輕搖摺扇,又是一派高手的架勢,只是他骨頭斷裂,狩衣濺血,摺扇浸泥,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他此刻又痛又得意,對眾人笑道:“中國修道士就是沒有文化,百鬼夜行書上寫的明明白白的,蟇怪周身皆是毒氣,觸者經脈麻痹,頭暈目眩,蟇怪便能趁機吞噬他們。這人之前捏着蟇怪的皮不放,這真是在自尋死路,你們說好笑不好笑?”他這些話故意用中文來說,讓陳空也聽得懂他的嘲諷。
一眾陰陽師都湊趣的笑了起來,陳空微微一動,身體果真軟綿綿的使不出力。幸而蟾毒只有麻痹之效,沒有致命之能。但就算如此,陳空落在安倍敖武手上,定是與死無異了。
果然安倍敖武用力收起摺扇,在喉嚨上虛划,示意手下眾人將陳空殺了。
一名陰陽師走上前,從懷裏掏出一把精緻的小刀。這種類型的刀,陰陽師們人人有一把,是平日裏裁割符紙所用。
安倍敖武點頭贊道:“這刀好,在中國,我們就按着中國的傳統來,把他凌遲了,就不要切腹了”他這段話用中文說了一遍,又用日文說了一遍。
所謂凌遲,便是將人身上的肉割上千刀才讓其流血而亡,端的是殘忍無比。眾陰陽師聽得安倍敖武如此安排,俱都鬨笑起來,都伸長頭頸盯着陳空。
陳空想要奮力一搏,但他一提氣,四肢百骸間一點力量都無,不由得自怨起來。
今晚是彌山唯一一次暴雨驟停,月光白慘慘的,照得眾人的面容都有些蒼白。陰風呼嘯,將地上的落葉吹得沙沙響。
那名陰陽師拔出小刀,在陳空裸露的手臂上一碰,便割下一片肉來。鮮血濺射在翠綠的草叢上,有些觸目驚心。
陳空微微冷笑,沒有發出任何呼痛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