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五十九章預知諸事防刺客】
吃過午飯,安容帶着芍藥去松鶴院。
休息了一上午,她的黑眼圈好了不少,再敷些粉就看不出來了。
就算是這樣,還是叫老太太好一陣擔心,等安容坐下便問道:「夜裏作什麽噩夢了?」
安容扭了扭手裏的綉帕,「我夢見嫁給蕭湛後,他當著我的面殺人。」
老太太有些錯愕。
孫嬤嬤望着老太太,朝老太太搖搖頭,表示這個話題不要繼續下去。
四姑娘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心底怕蕭表少爺就把他往壞了想,才會作那樣的噩夢。
安容沒有胡謅,她昨兒氣壞了,睡得就差,真的夢到蕭湛殺人了,而且不只是他殺人,還夢到他們兩個被人追殺,在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他背着她走了一路。
她不知道有多少人追殺他們,也不知道蕭湛殺了多少人,只記得她懷裏抱着的孩子差點中箭,然而到現在她都沒想起來那孩子是誰的,也不曉得是從哪裏撿來的——?
安容可不會把那孩子往那是她和蕭湛生的上面想。
太驚悚了,想起那遍地的血,她就覺得鼻尖滿是血腥味。
死都不能嫁蕭湛,那樣的追殺便是在夢裏都讓她嚇得渾身濕透,要是真的親身經歷,她肯定會崩潰,她一定要退婚。
蕭湛在戰場上殺了多少人啊,她前世沒少聽到捷報傳他殺了哪個大將軍,斬獲了什麽王的腦袋,想殺他的人必然車載斗量,殺不了蕭湛,肯定會拿她出氣。
但是夢裏,在逃命的時候,蕭湛對她的照顧是那麽無微不至……
安容有些迷茫,她是不是夢錯人了,也許那個人不是她,是清顏?
老太太接過孫嬤嬤端上來的茶水,神情溫和,目露慈藹,不過就是不接她的話。
安容撇撇嘴,低頭玩自己的綉帕。
孫嬤嬤很麻溜地把話題轉開,笑道:「早過了吃午飯的時辰,六姑娘和七姑娘還沒有回來,莫不是就在慈雲庵吃了吧?」
安容側目看着孫嬤嬤,眼睛輕眨,「六妹妹去慈雲庵了?」
孫嬤嬤點點頭,「早上給老太太請了安,六姑娘和七姑娘就出門了,說好回來吃午飯的,但到這會兒都沒回來。」
安容微微挑眉,昨兒六妹妹可是拒絕陪七妹妹去慈雲庵的,怎麽又改主意了?
她和老太太聊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在回去的路上正好遇到剛回來的沈安溪和沈安闌。
安容問起沈安溪,「怎麽改主意去慈雲庵了?」
沈安溪輕聳肩膀,望了沈安闌一眼,「還不是娘親讓我去的,金蟾的事,大伯父讓四房掏三千兩,但是四太太主動掏了四千兩,娘親覺得她不錯,正巧我甚少出門,七妹妹又苦苦哀求,我就陪她去了。跑這麽一趟,累死我了。」
安容微微一怔,沒想到四太太會主動多掏一千兩,連三嬸和六妹妹都覺得四房不錯,真是會做人,爹肯定對四房滿意極了,這可不是好事。
沈安溪抱怨了一通,還輕瞪了沈安闌一眼,「你不是餓了嗎?就先回去吃飯吧,我實在走不動了,坐馬車坐得背都僵硬了,我要歇會兒。」
沈安闌也是真餓了,便向安容和沈安溪告辭。
等她一走,沈安溪就抱着安容的胳膊不撒手,一臉委屈地抱怨,「四姊姊,我好累。」
安容才不同情呢,「昨兒逛了大半個侯府,今兒又去慈雲庵,不累才怪。」
沈安溪瞪了安容一眼,把身子挺直,「我是騙四姊姊你的,我昨兒泡了你的葯才睡的,哪會累?再說了,我的身子骨越來越好,才不怕走路呢,而且我今兒去可是大有收穫。」
安容眉頭一挑,不懂沈安溪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沈安溪賊兮兮地笑道:「你猜,我和七妹妹去慈雲庵時碰到誰了?」
「碰到誰啊?」安容猜不到。
沈安溪四下望了望,道:「大姊姊去慈雲庵了。」
安容眼睛一凝,隨即蹙眉。
沈安溪不說了,拎起裙擺輕轉起來,頗有些得意。
這是存心氣她呢!安容追上去,拽住沈安溪,她不說,安容就撓她。
沈安溪最怕癢了,沒兩下就投降,「我說,我說就是了。」
安容這才放過她。
沈安溪湊到安容身邊,「我是後來才見到大姊姊的,綠柳小解時偷聽到大姊姊說三姊姊膽大妄為,竟然敢要脅她,一定要給三姊姊顏色看,你猜三姊姊是怎麽要脅大姊姊的?」
安容哭笑不得,明知道她猜不出來還要她猜,存心消遣她呢。「六妹妹,你有話直說就是了。」
沈安溪撇過臉不說話。
綠柳忍不住捂嘴笑道:「在三姑娘的屋子裏,我們瞧見了以前在大姑奶奶身邊伺候的丫鬟春蘭,大姑奶奶在大昭寺出事後,春蘭就失蹤了,她孤身一人,顛沛流離,吃了不少苦頭,最後進慈雲庵落髮為尼。」她話里唏噓不已,不懂春蘭為什麽不回來,最後落得這下場,着實叫人想不通。
安容愣住,有些事沈安溪不知道,她卻清楚,當初春蘭為什麽不敢回侯府,不就是因為說錯話,壞了沈安芸的算計,害沈安雲要嫁給林二少爺嗎?
春蘭怕沈安芸報復她,所以寧願逃走也不回來,沒想到會那麽倒霉,最後進了慈雲庵,更不巧的是遇到了沈安姒。
她伺候沈安芸,肯定知道不少沈安芸的事,沈安姒自然不會錯過這麽好的機會。
沈安姒如今被禁足在慈雲庵,想回侯府,可是侯府里沒人能幫忙求情,不得不找沈安芸,而沈安芸肯定不願意幫忙,那她就只能靠威脅了。
若是叫宣平侯府的人知道沈安芸在大昭寺時就開始算計宣平侯世子,那後面的事,傻子都知道全是她一個人鬧出來的,她往後的日子絕對不會好過。
看來離沈安姒回府的日子不遠了,不知道自身難保的沈安芸會如何幫她,兩姊妹最後是相親相愛地互幫互助,還是互相廝殺?
安容有些期待。
沈安溪捂着肚子抱怨道:「誰說慈雲庵的齋菜味道不錯,清湯寡水的不說,我在裏面還見了蟲子。」一想到她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太噁心了,以後再也不去慈雲庵了。
安容捂嘴笑道:「六妹妹,你忘記了,九妹妹在慈雲庵住了一個月,人只是清瘦了些,可沒聽她抱怨菜很差。」
能讓嘴挑的沈安姝吃一個月,回來也只在祖母跟前抱怨幾句,慈雲庵的飯菜會差嗎?
沈安溪抬眸看着安容,忽然懂了。
三姊姊可是得罪了九妹妹,為了讓九妹妹在慈雲庵少吃點苦頭,大伯母沒少打賞慈雲庵那些尼姑,只要派人去說一聲就能給三姊姊苦頭吃。
可是也不至於用那麽噁心的菜招待她們吧?
沈安溪臉色微沉,心道:差點就被算計了,要不是碰到四姊姊,她肯定會在祖母跟前抱怨,那無疑是在幫三姊姊啊,她會幫才怪!
原本她今兒去慈雲庵也是為了給那些尼姑打賞,好給沈安姒一些顏色瞧瞧,只是最後見了蟲子,便覺得沒必要那麽做。
沈安溪有些擔心沈安闌嘴快,會告訴老太太沈安姒在慈雲庵的情況,趕緊拉着安容去松鶴院,誰想一進門就聽到沈安闌道——?
「三姊姊在慈雲庵很好,日日誦讀佛經,很虔誠呢。」對齋菜隻字不提。
沈安溪眸光輕閃,她還以為七妹妹天真無邪呢,原來也是一肚子壞水。
沈安闌說完就起身告辭。
她不是祖母嫡親的孫女,娘親告訴她別太多事,免得惹祖母生厭,是以她再餓也不敢說要在祖母屋子裏用飯。
沈安溪不同,她進門就要吃的,孫嬤嬤怕她餓壞,趕緊吩咐廚房準備麵條。
她拉着安容進暖閣,待吃完後才出來。
此時,福總管正在拿禮單給老太太過目,「老太太,您看可還有什麽需要添減的?」
老太太看了兩眼,「再加一些補品吧。」
福總管接過禮單,福身告退。
沈安溪問道:「祖母,誰生病了嗎?」
老太太輕輕撥弄手裏的佛珠,嘆道:「是你們二姑父病了,也不知道病了多久了,你四叔回來那日十分感慨,說他不一定能熬過這個年。」
安容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二姑父熬過了這個年,不過在新年第一天就咽氣了,那時候侯府正在走親訪友,忽然得知這個噩耗,整個侯府都蒙上一層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