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敲打
?當游祥的目光越發狠戾時，遊方便知道他已經選擇了妥協，臉上依舊是面無表情，但是眼神卻柔和了許多。
“回稟主人，老奴所言具是屬實，絕無夾雜一點私情。”
游祥話音剛落，游大富就立刻叫冤：“主人，您休要聽這卑……管事大人一面之詞。”
“游大富，你說你沒錯，那我問你，我是何時通知你準備午宴的？”一旦下定決心，游祥的目光頓時變得犀利起來，到底是能成為管事的人，身上自有多年積累的威勢，這一眼看去，饒是游大富這個混人，也嚇了一跳。
“這——”游大富眼珠慌亂地閃了幾下，“我與廚房眾人今日都是剛剛從祥昌園調來，許多東西都要整理熟悉。”
“整理熟悉？游大富你莫不是想要欺主人對於府中雜事不熟悉，以為可以用這等拙劣的借口掩飾過去，府中早有規矩，各園廚房用事若有指派，廚房總廚都可以直接帶走原本熟悉的人手和用具，並且一應食材和調料都會按照廚房總廚的意思配備齊全，為的就是不讓主人等待，再者說，你可是在克己園待過兩年，現在還想用整理熟悉來搪塞你怠慢主人之罪！”
游祥聲音的聲音不大，卻條理清晰地堵住了游大富所有的借口，目光里的陰狠，更是讓游大富本就蒼白的臉色又失了幾分血色。
而這時，遊方也開口道：“游祥這麼一說，我也是想起了，五年之前，母親帶我剛剛搬進克己園時的情景。那時克己園已經荒了多年，只有兩三個老僕日常打理着，母親是接近午間的時候才帶着人入住，我隱約還記着，當時我還剛剛喝了幾口茶，廚房便來向母親請示午飯已經準備好了，我方才也在遲疑，怎麼今天我還親自吩咐過了，又等了這麼長時間，別說午飯，就連果盤茶水都沒有準備好。”
遊方皺着眉頭，神情中有落寞之色，嘆了口氣接着道：“說到底，我只不過是一個未成年的，這麼多年一直都呆在這克己園中，被人看輕了也是正常之事。
游大廚驟然被從顯耀的祥昌園調到我這破落院子裏，不熟悉也是正常的，倒是我思慮不周，沒有想過這一點，游大廚一來，就被不知人情世故的我使喚，委屈游大廚了，也罷，克己園偏僻小地，比不上祥昌園高大輝煌，就不留游大廚了，請你帶着你的人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游大富整個人已經完全懵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形勢會這般急轉而下，前一刻遊方還是偏向他的，怎麼一轉眼，遊方就要處置他了？
游祥見游大富傻眼的模樣，眼中不屑之意一閃而過，再看到坐在上方的遊方給他使了一個眼色，立刻明白，遊方是鐵了心要他把‘刀’這個身份做到底了。
痛苦地吸了一口氣，轉過頭看向游大富，臉上已經滿是冷漠：“你這狂奴還愣在這裏作甚，難不成還要主人派人把你丟出去不成？”
“你！”游大富驀然回神，正好聽到游祥冷言相向，猛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大概是扯到了之前的傷勢，一張臉疼得糾結在一起，顯得格外猙獰。
沒等游大富有多餘的動作，只聽一聲爆鳴，他整個人再次從大門飛了出去，秦陽白衣飄飄，出現在原本游大富跪着的位置，冷冰冰地道：“少爺的話已經講清楚了，你沒有長耳朵嗎？”
這一次，秦陽的力道明顯大了幾分，游大富砸在地上，咳了數口血水，才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有心想要回客廳討饒，可是想到兩次出手的秦陽，頓時沒了膽子，只能一瘸一拐地朝着廚房方向走去。
客廳中，遊方向秦家三人告罪了一聲，接着道：“沒想到會出這種事，這午飯卻是被攪黃了。”
游祥心中雖然糾結於如何善後，但是聽到遊方的話，立刻道：“主人，不礙事，老奴這就讓人去東苑取午飯過來。”
遊方想了想，搖頭道：“這裏畢竟是西苑，這樣吧，游祥，你隨我去庫房取些銀兩，今日我請三位去城中的酒樓。”
“少爺，屬下只是少爺的侍衛，少爺無需為屬下費心。”秦陽連忙說道。
遊方笑了笑，道：“就是因為你們是我的侍衛，我才要多費心，我這是在收買人心，你們可是要保護我的安全，不對你們好點怎麼行？”
“保護少爺是屬下……”
“好了，就這麼定了，你們稍等片刻。”遊方一面說著，一面已經朝着外面走去，游祥自然是跟在遊方後面離去。
等到腳步聲走遠，一直將滿心疑惑憋在心中的秦寧這才紛紛向秦陽問道：“陽哥，你有必要對那小子這麼尊敬嗎？”
秦洪瑞也道：“是啊，陽哥，裝裝樣子就是了，就他那個廢物有豈會看得出來？”
“廢物？你們從哪兒看出來他是廢物？”秦陽看着遊方離去的方向，緩緩長舒了一口氣，這才看向秦寧和秦洪瑞道。
“他不是廢物誰是？先不說他無法修行，身為主人，居然連自己的僕人都無法震懾，就剛才那什麼游大富的，這樣的人，如果出現在道府中，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可剛才呢，游大富那是什麼態度，顯然就是沒把那小子放在眼裏，明目張胆地找理由，如果不是那個管事還有點兒手段，再加上有陽哥幫忙，今天這事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呢。”
秦陽挑了挑眉，秦寧年歲在三人中最小，府中的師父又向來寵着，所以見識也就這樣了，於是給了秦洪瑞一個詢問的眼神。
“小寧，游大富也不過是個蠢笨的東西，分明是被游祥設計，打壓的，這之間應該是涉及到游家大爺和三爺之間的爭鬥，不是你想得那麼簡單。遊方被人利用了還不自知，真是可笑。”
聽到前一半，雖然其中有對有錯，秦陽還是微微點了點頭，可是，聽到最後一句，秦陽頓時如同吃了苦蓮一般，特別是此時秦洪瑞還一臉小孩想要得到表揚的表情看着他時。
“好了，好了，幸好這裏沒有外人，要不然就不知道誰真的可笑了。”秦陽連忙開口，打斷了自我感覺良好的秦洪瑞，“你們心中瞧不起遊方，所以你們都沒有去注意整件事過程中遊方的表現，其實，這一整件事都是遊方在主導，游祥不過是身不得已，而我，則是為了取得遊方的好感，就算我不參與，今天事情的結果也不會變化。”
“這不可能吧？”秦寧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一開始的罪責本就是遊方說出來的，他讓游祥去找游大富，便是知道游祥與游大富各為其主，彼此間不對付，傳話之時，游祥必然會將問罪的事情說出去，先嚇唬游大富一番。
等到人來了，遊方矢口否認，這樣一來，就會給游大富是游祥要打壓他的錯覺，而游祥身為奴僕，自然不能明着與遊方這個主人對着干，所以只能認了。
你們沒有注意遊方的表情，所以自然沒有看到遊方在這個過程中兩次充滿殺氣的眼神，第一次，便是逼迫游祥問罪游大富，第二次則是游祥開始言語攻擊游大富之前。
如此看來，游祥這個人倒是有幾分心機，不過這份心機也被遊方利用得恰到好處，若是換一個小寧這樣的人，今天遊方怕是不會這麼順利。”末了，秦陽還忍不住取笑了秦寧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