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甘慕容
“身體？！”聽到這兩個字，張厲心中一片惡寒，“你需要什麼樣子的身體？！我替你找！”
“這個不用着急！”老者道，“我的一縷神魂遁入這古畫之中太長了時間了，早已經被這無間煉獄圖同化，根本就無法出來，所以即使你現在給我找到了合適的身體也沒什麼作用！”
“那你說的不是廢話么？！”
“所以我需要你先完成第一個條件！”
沉思中張厲的臉上陰晴不定，終於他忽然抬起頭，目視着對面的老者虛影道：“那好，我們做個交易吧？”
這句話一出，對面老者微眯的眼中忽然閃過了一道精光，張厲原本緊繃的身體也放鬆了下來。
這其實是最好的方式了。
這也是迫不得已情勢所趨，在這樣的一個爾虞我詐的世界，他們兩個互相不信任的人也唯有利益才可能捆綁在一起。張厲需要面前這個虛影老鬼來幫助他出人頭地，報仇雪恨，更重要的是壓制住體內的暗疾。而因為《無間煉獄圖》已經認主的原因，眼前老鬼同樣也需要張厲的實力到達一定境界時，將其從這件古畫中解脫出來，重獲自由！！
因此，結盟也就是最必要的行為了。
否則，在面對眼前這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地老怪物，對於張厲來說還真的有一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晚輩以自身性命起誓，有朝一日實力達到要求，在不損害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必將竭盡全力助眼前之人脫困。若違此誓，天打五雷轟，永墜沉淪。”
老者雙目眯着，盯着張厲的眼神越發的透露出讚賞之意，臉上也漸漸露出笑意。
“好！”
“既然如此，老頭子我也必將全力助你，如若違背此諾言，將神魂俱滅！”
張厲聞言笑容展開，果然是披着人皮的老狐狸，這麼多年不是白活的精明着呢，話不說就已經全明白了。
大地陷入一片夜幕當中。
噓，噓，噓……
張厲將身體緊貼於陡峭的崖壁間，好像無骨的蛇一般，一點點的斜向上的挪移。
這是肉身境的一種練力方法，“金蛇攀岩”，就是專門鍛煉筋、骨、皮肉的功夫。雖然不足以保養元氣，但是卻能夠以最短的時間內發掘身體的潛能。
不過這樣的方法很容易超越身體疲勞的極限，扭傷筋骨，撕裂皮肉，如果不是有所恃，張厲也不敢用這樣的方法。
更何況眼前的岩壁實在是太過於陡峭，想要從這裏攀登上去，這不但需要手臂、雙腿以及大腦的充分的協調與配合，還要耗費極大的體力和元氣！
一丈，兩丈，三丈，四丈........
剛剛攀爬到三分之一，張厲已經感覺到有些體力不支，手臂發軟，頭腦暈脹。
就在這時，張厲突然間清晰的感受到，從他的胸膛突然產生了一股冰寒的氣息，這股氣息的來源不知所蹤，但就這麼奇妙的產生了。
一股神秘的力量浸滿百骸，蘊養着全身的筋骨皮肉，使得傷痛都減輕了不少。得到這股力量的支撐，張厲立時精神大振。“呼！”深吸了一口氣，停歇了霎那，他繼續奮勇的向上攀去！
咚咚咚咚咚！
張厲的心臟擂鼓似地跳動，每當他感覺到筋疲力竭的時候，胸膛就自然生出一股寒力，一步步的煉肉，煉筋，煉膜，煉骨，使得全身的肌肉筋骨飽滿結實，比什麼藥物調理都更加有效。
不大一會兒的功夫，他整個人爬到了崖壁的頂端。氣喘如牛，累得夠嗆，特別是雙臂根本就無法揮動，腿部也是酸痛的要命。
略微的調息了一下，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站起身來。他的眼神中閃爍着閃閃的狠光，不作停留，站起身來。
抱起身旁一塊六七十斤的褐色大石頭，雙手舉起來放在自己的後背上，然後開始深蹲了起來。
他不停的下蹲，下蹲到最低點之後，在筆直站起，然後再下蹲，就好像一隻大青蛙一般。
一開始倒還算輕鬆，不過是身體來回做重複運動。可是要知道他背上還背負着一塊六七十斤的石頭，做到四五十個以後，張厲就感到全身發軟了，胸口一陣的窒息，腿部肌肉因為到達了極限而不停的微微顫動……
“堅持”“堅持”“堅持！”
張厲的雙眸之中閃爍着狠光，就彷彿一絲光芒在燃燒一般，咬着牙，他不斷的堅持着。一次次努力的從腿部擠出深藏的每一分力量，一聲聲大喝中，下蹲,站起！
“堅持。你難道還想做一個卑微的奴才么?你難道還想毫無尊嚴的活着么？想想被劉雲羞辱的時候吧，還歷歷在目~~~~”
感受到身體的發軟，張厲不斷的在心中要求自己，他甚至於感受到，每一次堅持久了，肌肉都會撕裂一般的疼痛難忍，但是僅存的意念告訴他，繼續堅持！
……
砰！
把六七十斤的大石頭往地上一丟，張厲盤膝坐下來，極目眺望，到了這一刻，他終於完成了一系列的力量訓練，手臂，大腿，小腿，腰腹每一寸地方，都鍛煉到了。
“我的筋骨肌肉的強度已經到了一種極限。也就是說，我跨入了武道第三品易筋的境界，可以修鍊太虛山外門弟子需要修鍊的《三元重玄功》的各種招式了。而且我的身體素質，就算是尋常的那些踏入四品洗髓境界的大武師都沒這等本事。這些天苦練沒有白白浪費。”張厲暗自點頭，拳頭骨骼捏的噼里啪啦響動。
“放屁，要不是有老子這個絕世高手不惜耗費自身的神魂精華幫你鞏固基礎，不然就你這資質，即便是十年，也難達到現在這個層次。至於那什麼‘重玄功’的垃圾貨色你也別練了，我會教你‘金絲釣蟾勁’的。”一個蒼老的聲音，毫無徵兆地在張厲的腦中回應道。
“呵呵！甘老鬼，虧你還自稱橫行一方的大宗師級人物，不就是一點啥子精華么，就這麼斤斤計較........好吧好吧，我承認有現在的結果大部分都是你的功勞！！”
一個多月前，和被困在《無間煉獄圖》中的千年老鬼甘慕容達成協議之中，張厲就在這老鬼的指導下開始了秘密訓練.............
“我呸呸，什麼叫斤斤計較。”老者聲音一滯，然後跟喝了雞血似地破口大罵了起來，“你懂個屁，那‘三元重玄功’算什麼東西，上不了檯面的玩意。金絲釣蟾勁，可是頂級的洗髓拳法，用一般的拳法，剛剛踏入四品的境界，身體的氣血與勁力最多也不過是比三品時強上三四倍罷了，只有逐步穩固好境界，繼續修鍊，才能有所提高，哪裏會像金絲釣蟾勁一下子便強上十倍。”
張厲盤膝在地若有所思，不管他以前在梁府偷學到多少東西，但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奴才罷了，許多東西也只是一知半解。
耳中，只聽甘老鬼的聲音繼續喋喋道：“肉身境的修鍊，需要大補之物調理。你資質一般，根本不可能取得多高的成就。不過你碰到了我，也算是你的幸運！”
“我的神魂精氣是幾千年苦練而來，能夠助你脫胎換骨，一掃你身體的孱弱，給你夯實任何人不能比擬的堅實基礎，我再傳授你上乘功法，你可以說已經站在了一個高點，至於能不能有所成就，就要看你本身的毅力和機緣了。”
“哼老鬼，我們只是互相利用，互有所求罷了！你不必把自己講得那麼光明正大，有些事情還是講清楚為好！免得到時彼此猜忌。”張厲輕哼了一聲，黑色的眸子不經意間露出一抹精芒。
感受着面前小傢伙的怒氣，甘老鬼反而得意的笑了起來，能讓這向來精明如鬼的小厲子氣成這樣，還真是這半個月來他少有的勝利。
一道透明的蒼老人影懸浮在半空中，那是甘慕容老鬼的靈魂體，他瞟了眼張厲，頗為滿意的點了下頭，笑道：“其實你也不必擔心，我現在只是神魂之身，在你有實力把我從這該死的《無間煉獄圖》中放出來前，我們都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厲小子，老頭我不會害你的~~~”
“哼，我是不擔心你對我使壞，不過你這種積年老鬼的道道最多了，我還是小心點為好！”
“我呸，呸，呸。”
一連三個呸，甘老鬼一下氣節，然後就破口大罵，“什麼叫積年老鬼？！你這小子真是一點都不尊重長輩。想我甘慕容好歹也是太玄知微的人物，吃的鹽比你走過的路還多。如果不是度玄冥雷劫失敗，一縷殘魂不得已遁入這該死的無間煉獄圖中，哪裏會受你小子的鳥氣。早就一巴掌拍死你了。”
張厲被一連串大罵震得身子僵硬，揉了揉鼻子，手掌互相搓動着，大感頭痛之極。
雖然知道自己實際上是佔了大便宜，但張厲這些年當奴才鍛鍊出來的臉皮倒不是一般的厚，也看不出有什麼尷尬的！
不過，因為這無間煉獄圖已經被張厲祭煉了的關係，現在他和這神魂藏在《無間煉獄圖》中的老怪物，可以說是徹底的連在一起了。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所以，無論是這位千年老鬼的心氣有多高，在張厲的面前也根本沒有絲毫的辦法，在發泄了一通牢騷之後，便閉口不嚴了。最多只是冷哼一下，藉此來表達對於張厲的不滿。
“厲小子，老夫也不想騙你。當初在那《無間煉獄圖》認你為主時，我本想趁機奪你肉身，可最終依舊是徒勞無功，這件古畫就好像一座牢籠，鎮壓的我只能夠苟延殘喘。”
“當年我得到這件殘破的古圖，來不及研究便渡劫身隕，只餘下一絲神魂遁入《無間煉獄圖》內。我在內研究了多年，有所領悟。這東西認主之後，你也需要把玄通修鍊到了八重涅槃境，才可以把我弄出去。”說到最後，這甘慕容的語氣也不像剛才那樣強硬了。
“只要你不違背承諾，有朝一日我自然也會全力助你脫困。”張厲點頭，旋即他又疑問道。“我雖然知道這太虛山五大掌權長老全部都是玄通境界的上尊。但這.....玄通道境？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層次呢？和肉身境的對比如何？”他似乎抓到了一些修鍊上的軌跡。
“哼哼，肉身境算得了什麼。九品之內，皆為螻蟻，就算是修鍊到九品巔峰通神圓滿，到底還是凡人一個。”似乎是看穿了張厲心中的想法，甘慕容的聲音冷笑着：“你要知道，那梁府在北徽國也算是呼風喚雨，榮華富貴，到頭來還不是被人給屠盡滿門。就連唯一的嫡親血脈，也被你給絕了種。至於在你身上下了陰勁的梁府老太爺，也不過是個區區八品先天之境，又算是什麼東西.......一個玄通道境的高手看他不順眼，心念一動間可以滅殺他一百次。”
張厲驚駭的看着甘慕容老鬼的虛影。
他在梁府自幼為奴，雖然頗得寵信，但說到底只是個奴才，這樣的事情連聽都沒有聽過過，更不知道這世上還有這樣精彩。
“肉身修鍊到極致，打熬筋骨，錘鍊皮膜，達到洗髓換血。最終使有形的筋骨肉與無形的精氣神融匯一體，天人合一。就會踏入玄通道境的層次。”
甘慕容接着道：“人之一身，最是玄妙不過，到了一定境界，自然會有神秘力量覺醒，也即法力。供養出的種種神通，也即所謂的‘靈魂出竅、幻影續存、附體重生、水火不侵、凌空虛度’，威力駭人，無所不能。”
“靈魂出竅、幻影續存、附體重生、水火不侵、凌空虛度！”
張厲再次震驚。
他知道，甘慕容這個活了幾千年的老鬼見識深不可測，他所說的就錯不了，這九品之上的玄通道境修的是神仙之道。
“不過甘老鬼頭，這玄通道境的層次既然如此恐怖，為什麼不把持社稷，執掌皇權，開闢疆域，為皇為帝。在來這太虛山之前，我甚至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張厲嘴裏吐出幾句大逆不道的語言來，像他這樣的人，又被甘慕容這個千年老鬼熏陶這些天，現在對於所謂的皇權，根本就毫無敬畏之心。
“放屁，沒見過世面的傢伙。到底還是奴才見識。”哪裏知道，聽到他的這個話，甘慕容隨即破口罵道：“一頭大象，又怎麼可能有興趣去領導一群螞蟻開疆闢土呢。更何況仙凡有別，妄圖干預社稷重器，必遭天譴。”
張厲苦笑，說道：“你的層次……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實在是太飄渺了。”
“踏入這所謂的玄通道境，也不過是剛剛跨入仙道的門檻罷了。老子我雖說出不去，但助你一臂之力還沒有什麼。再說了，老頭子我被困在這該死的《無間煉獄圖》空間內，還等着你小子實力強大之後，將我放出來呢！！”
抬頭看了天空繁星一眼，張厲聽的心臟都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