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沒有癩蛤蟆,天鵝也會寂寞
“葉楚天!”
譚思頤看着嬉皮笑臉的我,有些抓狂。
我繼續貧道:“不願意就不願意唄,叫那麼大聲幹嘛,你以為大聲說話不費電呀。”
我和譚思頤認識三年,讓我一直想不通的是,花容月貌的譚思頤為什麼喜歡賴着我。
譚思頤是新聞系第一女神,標準白富美,公主一枚,當然,公主自然就有點公主病,不然怎麼叫公主呢?
譚思頤含着金鑰匙出生,頤指氣使,從來都是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因此在她的世界裏,她譚思頤就是整個地球的中心,所有人都要圍着她轉。
所有人,在她的眼中,我自然也不例外。
不過,哥打小就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男人,生性隨心所欲,最厭煩的就是束縛和羈絆,志在山頂的我,又怎麼會貪念譚思頤這種山腰的風景。
我一直有一種信念:如果此生找不到我喜歡的傘,我寧願淋一輩子雨,也不會屈服現實而濫竽充數。
可惜浙大有我這種覺悟的男人實在太少,女人是麻煩,漂亮的女人就是大麻煩,奈何男人就喜歡自找麻煩,還樂此不彼!
因此,我是浙大唯一一個敢不正眼看譚思頤的男人,不是哥自傲,而是哥真心覺得卑躬屈膝去討好一個女人,不值當。
當然,我能做到如此洒脫,不是因為譚思頤不夠好,而是因為我心裏藏了一個女人,一個想愛又不能愛的女人。
我對譚思頤一直保持一段若遠若近的距離,然而我的冷淡不僅沒有讓譚思頤望而卻步,反而有窮追不捨愈演愈烈之勢。
其實若真心喜歡一個人,又怎麼捨得臨陣脫逃呢?
譚思頤是,我自己又何嘗不是?
我突然想起一個哥們曾經對我說過的一番話,他說:人之初,性本賤,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越是對你掏心掏肺的人,你反而視而不見,因為你不在乎;越是對你嗤之以鼻的人,你反而趨之若鶩,因為你想征服。
此話果真精闢啊。
譚思頤見我又不說話,只是一個勁的盯着她的胸前看,臉刷的一下就緋紅了。
羞答答的譚思頤又比平常多了一分別樣的美麗。
她半羞半惱的說:“看什麼呢?有什麼好看的!”
其實我不是想占什麼便宜,而是刻意這麼做的。
我本意並非想窺點什麼料,只是想用善意的目光提醒一下譚思頤收斂一些,自古財不外露,低調一點會死啊。
誰說身材不是財?
聽到譚思頤的埋怨,我有點心虛,因為我剛才的目光確實有些猥瑣,同時又想逗逗她,順嘴就回了一句“是不怎麼樣”。
我平時嬉鬧慣了,當時純屬腦袋抽風,順口就來,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女人對自己的身材是十分在意痴迷的。
“你!”譚思頤小臉漲得通紅,憤憤的怒視我。
若是平常,我根本不會在意。我和譚思頤認識這麼多年來,一直打打鬧鬧,鬥嘴更是家常便飯。只是今天不一樣,譚思頤現在好意來送我,在這個節骨眼上,我怎能這麼口無遮攔的傷害她,再說畢業離別在即,下次相見還不知猴年馬月。
也許這一次分別就是永別。
再說就算是一個普通的女同學,甚至一個陌生女人,我也不能這樣詆毀人家呀,更何況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這簡直就是捅馬蜂窩。
情商堪憂啊!
我的腦子在飛速旋轉,趕緊想辦法化解尷尬。
我尋思直接解釋肯定是不行的,只會越描越黑,不如將錯就錯。
我靈機一動,晒晒的腆着臉拉長聲音說:“不怎麼樣……才怪!”。
漢語博大精深,後面隨便加兩個字,意思完全反過來,我在心裏偷偷為我自己的隨機應變點了個大讚。
“真的?”譚思頤見我改口,臉上的難堪消退幾分。
我重重的點頭:“當然。”
“信你才怪!”譚思頤把胳膊收攏一些假裝不經意的擋在胸前,罪魁禍首藏起來了,兩人之間就少了些尷尬。
譚思頤輕輕的嘆息:“你呀說謊話都不會,恐怕在你眼中,我只不過是一隻人見人厭的醜小鴨。”
“呵呵。”
“你笑什麼?我說得不對嗎?”譚思頤耷拉的腦袋問我。
“我笑你一點都不懂得謙虛。”
譚思頤眨眨眼睛可愛的問我:“我有嗎?”
“有。”
“怎麼說?”
我調侃道:“因為醜小鴨最後都變成白天鵝了。”
“哈哈哈。”譚思頤開懷大笑,突然覺得這樣笑不妥,又趕緊抿上嘴巴。
“你討厭,就知道嘲笑我。”
“真的。你譚大小姐要是醜小鴨,我估計只能算一隻癩蛤蟆。”
譚思頤笑着看着我說:“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美得你!”
我打趣道:“沒有癩蛤蟆,天鵝也會寂寞的哦。”
“去你的,越說越沒譜。”譚思頤低頭沉思,過了會又自言自語:“就算是一隻天鵝,我也不會是白天鵝,而是一隻黑天鵝,還是不同的。”
我想也沒想,信口胡謅:“拔了毛,白天鵝和黑天鵝又有什麼分別。”
我的話純屬無心之言,細細品究起來,此話相當曖昧,拔了毛的天鵝,不就是脫去衣服的美人么!
譚思頤反應過來,臉更紅了,憤憤中夾雜一絲羞澀,真的美到極致。
之後我們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因為一個錯誤的延續,只能是另一個錯誤的開始。
譚思頤陪我在櫻花道上走了一段路,她的情緒不大高,一路都沒有怎麼說話,而我更沒有。
譚思頤突然打破沉默:“對了,葉楚天,你工作有着落了嗎?”
“還沒有。”我如實回答。
“要不……要不我……”譚思頤兩眼放光的說。
“不用!不過譚思頤,還是謝謝你。”我打斷譚思頤的話,收起平時的玩世不恭,誠懇的說道。因為我相信,以譚思頤家的背景,如果她想托關係給我安排一份好工作,完全不費吹飛之力。
“你就這麼喜歡和我作對?”
我果斷的搖搖頭。
“那是為什麼呢?是你的男人自尊心作祟好面子拉不下臉還是怕欠我人情?”
我再次搖搖頭。
“給我一個理由。”譚思頤公主脾氣又犯了,說話越來越蠻橫。
“可以不說嗎?”
“你覺得呢?”
“當然可以。”
“再猜?”
我無奈的笑笑:“譚思頤,我是這麼想的,咱們才剛出社會,一切從零開始,我想先憑自己的能力去闖一闖。我覺得人只有在逆境的土壤中生存才能快速成長。”
譚思頤輕輕點頭:“也對,葉楚天,你這麼優秀,又這麼好強,又怎麼會讓我多管閑事呢!”
“呵呵。”我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用一個微笑敷衍過去。
譚思頤也對我勉強的笑一笑,突然眼睛一亮,似乎想起點什麼,又問:“畢業后你會留在杭州嗎?”
“不會啊。”
“為什麼呢?是因為杭州不好還是因為你想要回老家?”
“都不是。因為我要去深城。”
譚思頤幽幽的說:“深城有什麼好的?你在那裏人生地不熟。再說,深城有的,杭州未必就沒有,你何必去那麼遠的地方。難道杭州就沒有你留戀的東西嗎?”
我突然沉默,望着遠方的天空許久才說:“譚思頤,對不起,我心意已決。”
譚思頤見我態度堅決,絲毫沒有迴旋的餘地,眼神中失望之情溢於言表,她用力踢飛腳下幾個小石子發泄。
譚思頤把我送到校園大門外,我對她揮揮手,正準備騎上單車,譚思頤突然拉住我的車後座,緊緊不放。
於是我又從單車上面下來,問她怎麼了?
譚思頤結結巴巴的說:“葉楚天,你……你……你可不可以為了我,留……留下來?我我說的是杭州。”
“譚思頤,……”
譚思頤可憐兮兮地看着我說:“求求你,答應我好不好?”
我再次狠心的搖頭。
“你還是決定要走?”
“嗯。”
“就算我死乞白賴的求你,你也不會回心轉意?”
“譚思頤,真的對不起。”
譚思頤情不自禁的鬆開拉着單車的手,她的臉上滿是淚痕,不知從何時起,她悄悄哭了,這一刻,她不再是一個任性蠻橫的大校花,也不是一個不顧及別人感受我行我素的大小姐。
她只不過是一個在自己有好感的男生面前會失落,會哭,會撒嬌的女孩。
我心裏也有一絲不忍,我葉楚天活了二十幾年,第一次有一個女孩為我哭,說不感動都是假的。
我在譚思頤依依不捨的目光下,懷着一種複雜的心情,騎着單車踏上前程。
我離去的身影在譚思頤眼中漸漸模糊,她突然發足狂追,嘶聲裂肺的一路喊道:“葉楚天,你給我聽好了,我等你兩年,兩年之內如果你不回來找我,我不會再等你!葉楚天,你聽到沒有?你聽到沒有!嗚嗚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