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秦月英(下)

第一百零三章 秦月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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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逸懶懶散散的睜開眼睛,瞧着窗外明媚的陽光:“天氣真好啊,風和日麗的,真想出去走走。”白逸掀開被子,想爬起來,剛一動身內腑就痛得要命,白逸自嘲的笑了笑:“不知道春香死的那天我是怎麼站起來的,怎麼現在就動不了了呢?有人嗎,有人在嗎?”

聽到喊聲,奴月夢蝶和傲月呤風兩個丫環趕進房來:“主人你醒了,有什麼吩咐?”

“什麼時辰了?”

夢蝶道:“快到午時了,主人要用膳么?”

白逸搖頭道:“不用。我想到園子裏晒晒太陽,麻煩你們把軟床抬來,抬我出去晒晒,再悶到屋裏我都快發霉了。”

呤風道:“主人還是這麼反客氣,用不着說麻不麻煩的。”兩個丫環輕輕笑着,去抬軟床了。

軟床被抬到了花園子中,呤風慢慢把摺疊的軟床托起來卡住,讓白逸半躺半坐着,問道:“主人,覺得怎麼樣?”

白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眯着眼睛道:“很舒服,就是太刺眼睛了。”

夢蝶伸出手來擋在他眉頭上:“剛出屋子還不太適應,過一會兒就好了。”

白逸很開心的笑了:“月華呢?她們人呢?”

“夫人一宿沒睡,現在正在休息呢。其她的人都去用午膳了,叫我們兩個伺候您。”夢蝶道:“我去弄些小米粥來,伺候主人用膳。”

“我現在不想吃東西。”白逸道:“今天風月樓的冊子送來沒有?”

“好像送過來了,應該在如意夫人那兒。我去把她給您請來?”夢蝶道。

白逸道:“等她吃完飯再叫她來吧,你去幫我打盆水拿毛巾和青鹽來吧。”

夢蝶問道:“水要涼的,還是溫熱的?”

白逸笑道:“不用那麼講究,隨便就行。”

夢蝶也笑道:“不是我們講究,是夫人和初靈妹妹吩咐過的。”

白逸洗漱過後沒多久,季如意就拿着風月樓的《採花拾錄》和《紅袖添香》來了:“你們都去吃飯吧,主人我來伺候就可以了。”

夢蝶和呤風雙雙退下。

白逸一頁一頁慢慢看着,邊說道:“這是騰錄過的吧。”

“嗯。”季如意道:“送來的那份已經燒了。”

“這個東西你要小心保管,不能再讓別人看到。”

季如意點了點頭。

看着看着,白逸忽然笑了:“你的兩個寶貝女兒辦事還挺快的,昨天才吩咐的事,今天就已經開始辦了。”

“她們心裏都有主人,主人的事永遠都是排在第一位。”季如意道。

白逸把書冊遞給她:“收好吧。幾天沒到園子裏曬太陽了,感覺真好啊!草都覺得綠了,花兒都變紅了。”

季如意也笑道:“等這件事安安穩穩過去,真想和主人一起在這園子裏暢遊狂歡。”

白逸笑道:“到時候你可別求饒哦!”……

周府里有了些歡笑,王府里卻不同了。大魚大肉,山珍海鮮,美酒香餚,一碗碗一碟碟都井然有致的擺在桌上,可承親王卻絲毫沒有動桌上的銀箸。

站在一旁的趙福道:“主人為什麼不動?是菜不好?要不奴才叫幾個舞姬來,伴主人助酒?”

秦嵐閉上眼睛,躺在椅子上緩緩說道:“趙福啊,你跟了我幾年了?”

趙福恭恭敬敬道:“奴才十六歲時饑寒交迫,被主人撿進王府已經有十三年了。”

“這十三年來,你一直忠心耿耿的為本王辦過許多大事,也辦了許多見不得光的事,本王心裏清楚得很。”

“對主人忠心,是趙福做奴才的本份。”趙福道。

秦嵐道:“待本王大業有成之後,是不會虧待你的。”

趙福不解道:“容奴才問句話,主人今天怎麼說出這樣的話?”

秦嵐道:“桌上的東西你看看吧。”

待客的茶桌上放着一頁紙,趙福走過去看了看,道:“左乾出賣主人!這不可能吧!”

秦嵐道:“我也相信這不可能,可這上面明明寫着‘萬發典當鋪左掌柜向皇宮展侍衛透露被焚毀的軍資是劣質棉衣’。”

趙福道:“左掌柜是王府里的老奴才了,比奴才的資歷還老,對主人也一直忠心,所以主人才把那麼重要的差事交給他辦,他應該是不會出賣主人。”

秦嵐嘆道:“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吶!”

“會不會是主人對頭搞的鬼,陷害他?必竟左乾他也知道出賣主人的後果,他是不敢這麼做的。”趙福道。

秦嵐道:“你是說姓白的小子?也有可能。他剛剛才逃過一勸,難到還再想摸老虎的鬍子嗎?”

趙福道:“他可能是仗着宮裏頭有人,皇上幫襯着他,以為皇上就會一直護着他的性命。孰不知皇上狠起來連兒子都肯棄,何況他一個外姓人。”

“他要真這麼想,就太天真,太嫩了。”秦嵐冷哼一聲:“不管怎麼說,左乾的事還是要查一查。那上面不是說明天他們還會再見面嗎?你派人去盯着,不要讓他發現。”

“奴才知道了。”

垂柳倒影奇山怪石,走進報廈,穿過紫香亭,就看到了尤顯珍貴的化石異景。這木化石做的盆景,乍一看還以為是枯曬的朽木,輕輕敲打卻發出鏘鏘之聲,原來是石質。秦月英一抬頭,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到了紫香宮的門前。

宮門沒關,也沒有宮女,走進去一瞧才發現父皇在裏面。

“月英!呵呵呵,來來來,陪父皇坐坐。”秦源笑道。

月英道:“不打撓父皇和姨……和母妃聊天了。”

“沒事月英,進來坐坐吧。你好久沒到我宮裏來玩了,是找我下棋的吧?”

秦源笑道:“呵,正好,朕跟你昭妃娘娘正下着呢。剛剛開局,你來替父皇下兩局。”

月英不好違逆,只好坐在了皇上的位置上挽起水袖下子。棋面上很簡單,落了三顆子,其中一顆黑子落在了天元,另一顆佔了與白子相對應的角位,月英執的是白子,看來昭妃這盤想下的是模仿局。

秦源對秦月英道:“你都十八歲了吧,年齡也不小了。你看看別的公主、郡主像你這個歲數早都嫁人了。父皇跟你說過好多次,你怎麼……”

“父皇。”秦月英打斷秦源的話,看着他道:“再過日子就是母親的祭日了吧?”

秦源怔在那裏,一時無話可說,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朕知道,自從你娘親孝賢皇后病逝后,你就一直怪着朕,在心裏面記恨着父皇,認為是朕把你娘害死的是不是?”

秦月英道:“女兒不敢。”她嘴裏說不敢,可眼眶已經開始紅了,手裏拿着的白色棋子在不停的發抖。

秦源深吸了一口氣,嘆息了一聲道:“朕知道,朕有負於你母親,朕虧待了她,朕心裏一直覺得愧疚。所以朕……所以父皇才想對你好一點,彌補這份欠疚,對你也是千依百順。每次你想逛花燈,玩鬧市,想出宮溜達,父皇也隨了你吧,朕的兒子女兒當中,有誰有像對你這般疼愛過?你怎麼就不能原諒父皇,原諒朕呢?”

“月英不敢。父皇對月英好,月英知道,月英時時記在心裏。”秦月英一直看着棋盤,只說了這麼一句。

秦源道:“你想使小性子,父皇一直由着你使。可這次不行,你娘親也一定盼着你早點嫁人,這次等你娘的祭日一過,朕就要公開在這些王公貴胄中為你招選駙馬,一定要給你挑一個最好的。”

“父皇,月英今天不想說這些,女兒正在下棋呢。”秦月英道。

秦源皺了皺眉頭,只好無可奈何的嘆了一聲。

一柱多香的時間過去了,棋局已近收官的階段。

秦源見棋局已定,才說道:“昭妃,接著說吧。”

昭妃道:“據查探的內廷衛報,周府的蕭玉痕、啻月若焰以及禁月天露三名女子今天上午已經和齊安府衙門的幾名捕快去湯靖縣追查‘天字第一號採花大盜’的案子。”

“這時候去查辦採花盜的案子?”武靖帝秦源想了想,道:“朕記得你昨天傍晚和朕說過,姜旭的七姨太去過周府。”

昭妃點頭道:“昨天臣妾與皇上奏報過三次,那是傍晚時說的。臣妾還說過,七姨太已經隨姜旭正往廣陵去。”

秦源笑道:“白逸的心思是不會在湯靖,而在廣陵!”

“啊!”秦月英驚叫一聲。

“怎麼了?”

秦月英指着棋盤道:“女兒一不留神把棋盤打亂了。”

昭妃道:“沒關係,沒關係,再來一盤。”

秦源大笑道:“昭妃你別護着她,這盤棋明明是她輸了,朕可記着呢。”

昭妃一邊清子一邊道:“輸了也不要緊,再來一盤就是。”

秦源捻起一粒白子來,自言自語的說道:“上一盤輸了不要緊,只要有機會再來就行。被打了這麼久,也應該還手了。”說著把那顆白子投入了黑色的棋碗當中。

(抱廈:指建筑前或後接出來的小房子。天元:圍棋棋盤正中心的點。收官:圍棋近尾聲時確立角逐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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