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山海不可平
上午的課很快就不知不覺過去了，楚江河按着從前的樣子，去餐廳里買了雙份的午餐，提着飯盒上了天台。
給林佳佳買了她喜歡的竹筍和西藍花，楚江河自己則滿滿的打了一份排骨飯。
和那些動漫里不同，現實中的學校，樓頂天台之類的地方並不會開放給學生們，平時都被一把大鐵鎖牢牢的鎖着，不給任何學生進去憑高望遠，談情說愛，尋死覓活的機會。
不過負責這塊區域日常檢查和打掃的正是高三二班，於是楊菲菲大手一揮就把鑰匙給了她最信任的楚江河。
天台上的風景極好，雖然教學樓樓層不高，但學校四周也沒有什麼高建築，所以從這裏看去，視線極好，藍天白雲彷彿都低了很多，遠遠的連着城市的邊緣。
樓層不高，所以風也不大，微弱的暖風在這裏稍微強烈了一絲，並不惱人，反而一味的清涼舒適。
兩位年輕的男女並排而坐，一邊吃飯，一邊靜靜看着那些彷彿永遠看不膩的風景。
“為什麼不來了學校了？”楚江河狼吞虎咽，幾塊脆骨被他咀嚼的咔咔作響，生生吃出了風捲殘雲的氣魄。
林佳佳小口小口的吃着，文靜淑雅，不時拿出紙巾替年輕的前男友擦擦嘴角的油膩。
兩人的相處和諧而自然，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明天的飛機，要去上京。”
楚江河的吞咽停了一下，隨後不動聲色的繼續悶頭吃着，林佳佳眼神黯淡，強作歡顏；“慢點，說了多少次了都不改。”
“小時候養成的習慣，這麼多年了，哪有那麼容易改。”
這對年輕的男女，剛剛成年，就要經歷青春最殘酷的分手，都想要裝着一副不在意的樣子，看似風輕雲淡，其實笨拙的可愛，又何曾風輕雲淡了？
“是哪座s級？人可靠嗎？現在的教授們可並不是都那麼可靠，真假不說，人品差的就一大堆。”
手中的餐盒很快就見底了，楚江河沉默片刻，輕聲說道。
上京就是聯邦的首都，整個聯邦最好的十座s級大學都坐落在首都圈內，林佳佳的目標和自己一樣一直都是s級。
高考的關鍵時期，不在學校複習，而是去上京，楚江河很輕易就把事情猜了個大概。
不過想着每年在這個時候打着自主招生幌子的那些騙子，關心則亂，楚江河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拉斐爾光輝學院，威廉大教授，他是我爺爺很多年前的一位學生，曾經受過爺爺的恩惠，不用擔心我，沒事的。”
林佳佳的眼神複雜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依舊那麼敏銳，那麼優秀，但彷彿比前幾天成熟了很多。
大多數人都覺的，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可他們兩個人在一起，並不如外人想的那樣，肯定是林佳佳佔據主導。相反，兩個人默契十足，並不存在誰壓倒誰，但更多的時候，確實是楚江河佔據主導。
如果讓那些同學們知道，林佳佳在楚江河面前，一直就是個文靜小女生的話，並沒有什麼高冷女神范兒，肯定會大呼蒼天不公，這個世界怎麼了之類的話。
其實只有林佳佳才知道，面前的這個男生有多麼吸引她，冷靜沉穩，能力強大，堅韌的讓人佩服的抑制力，除了沒有魔能資質外，其他方面可以說無比優秀。
可惜，終究沒有魔能資質。
因為想着這些事，她的眼神雖然看着楚江河，卻早已經走神，所以並沒有注意到他楚江河一瞬間神色的變化，不然以她的聰慧，能聯想到很多事。
拉斐爾光輝學院，聽着這幾個字，楚江河馬上想到了周五的那個傍晚，那些驕傲的年輕人們，吟唱的着咒語，掌控者烈焰的可怕姿態。
但他很快想起了大叔威猛無匹的身影，心裏再次生出一些古怪的想法。
還真是巧啊。
林佳佳回過神來，嘆了口氣，像往常那般，把自己餐盒裏剩下的一半飯用筷子輕輕撥進了楚江河手中的空餐盒裏。
然後靜靜的坐在一邊等待。
楚江河吃飯後，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從背包里拿出了那個盒子，遞了過去。
“分手剛買好的，不過好在還有機會送給你。”
盒子打開，一條銀白色的項鏈映入眼中，吊墜的形狀是一個立體的彎月，從上到下鑲嵌着六顆藍色的寶石，彎月內部則是四芒弧線的星星組成。
林佳佳眼中滿是驚訝和喜悅，緊接着淚水便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
白色的雲朵蜿蜒而上，直抵藍天，微風之中，少年端正眉眼，少女明媚笑臉，眼中卻滿是淚水。
無聲的哭還是無聲笑？
楚江河手足無措的抱着在自己胸前哭的稀里嘩啦的林佳佳，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女生愛美，即使苦的時候大概也會想着自己怎麼哭比較美，但看着林佳佳雙眼通紅，哭的眼流鼻涕擰在一起的樣子，他知道眼前的少女真的很傷心。
“你還是喜歡我的，我知道。”輕輕的拍着少女的後背，楚江河整理着語言。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分手，但我知道你的決定不會改，不是因為我窮，而是因為某些更深層次的原因。”
皺着眉頭，楚江河看着懷中的女孩，很是不解，有些無奈的說道：“我很憤怒你不願意和我說明原因的行為，但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我了解你正如你了解我，我清楚自己留不住你了，我也清楚你不說就是不會說。”
兩人的感情沒問題，現實的物質問題也並不是根本，楚江河對於這種自己一無所知並且沒有絲毫作用的情況很無奈。
所愛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他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改變不了，這種無力感，真的很折磨人。
林佳佳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抬頭，抱緊了楚江河，將自己的雙唇送上。
年輕的情侶在樓頂的天台深情相擁，相吻，許久才分。
看着林佳佳的背影，楚江河知道這一別就是分別，生離死別，這不是生離，不是死別，就是生別，此生訣別。
大叔當年有次喝多了酒，曾經指天而罵，說這世界上愛而不得的痴男怨女那麼多，但為何就偏偏有個他？
如今楚江河握着拳頭，如今也想指着天空大問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