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肥羊！

入夜後。

賭場人氣漸漸旺了起來。骰子聲，吆喝聲，此起彼伏，嘈雜一片。

方小寶窩在角落處，賊眼溜溜亂轉，帶着稚氣的小臉閃過一抹焦急。

“尼瑪，肥羊咋還不來啊！”

瞅了東牆一眼。掛在上面的時鐘顯示已經八點整。按道理說，肥羊也該來了。

心急贏大錢。他有些坐不住，起身走過去，東轉轉，西瞅瞅。但始終沒有下注。

相比痛宰大肥羊，狠賺一筆。桌面上那些銀錢銅子兒，他有些看不上眼。

沒多久，也就半個小時。隨着廳堂門帘被掀起，一群人大步走了進來。方小寶瞅見后，頓時眼睛一亮。

進來足有十幾人。領頭四個男人，方小寶看得清楚，其中三個都是黑土城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一個刀疤臉，三十來歲。此人正是賭場老闆杜江，黑土城有名的狠人，道上混的都要尊稱一聲杜爺。

一個白白胖胖滿臉富貴的中年男人。東區最有名的鑫盛皮草行東家，周扣財。

一個穿着黑色武士服的漢子。黑土城主管治安的巡防隊隊長劉世傑。

這三位，有富商，有道上混的，有官方人員。方小寶的視線始終盯着最後一位。對方是個大胖子，身高一米八，肩寬怕也有一米八，身穿皮裘，滿臉油光，脖子套着比手指還粗的金鏈，一看就是土豪暴發戶。

肥羊！

方小寶兩眼冒光。瞅見這胖子，如見到一堆黃燦燦的金元。身為‘盜門’中人，眼光敏銳，從外表判斷每個‘獵物’身家老底，這是最基本的手段。

這胖子渾身穿金戴銀不說，光是他那身皮裘，上好貂獸皮毛製成，至少要值百八十金元。

果然是大肥羊！

方小寶心裏樂開了花。他沒白等，肥羊上門，發財機會來了。

“杜爺，你這場子有點小啊！”

大胖子走進門，瞅了一眼，轉頭望向身旁的杜江，皮笑肉不笑來了一句。

換做旁人，敢當著杜江的面調侃嘲弄，絕對豎著進來，橫着出門。這位開口，杜江卻沒有半點異議，相反很謙遜回道：“黑土城窮鄉僻壤，比不上帝都繁華，讓金爵爺見笑了！”

“敝人沒那麼多講究，過來也就是想找些樂子，開心就好！”大胖子揮了揮手。土豪氣十足。

“貴賓廳已經準備好，爵爺請！”杜江沒有多說。微笑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胖子大肆肆點頭。一馬當先走去。

毋庸置疑，他們的出現，頓時引起在場賭客關注，紛紛投去目光。不少人都知道今晚有大局，但真正能參與者，沒有幾個。

在杜江領着自己費盡心思請來的豪客，前往貴賓廳的時候。不忘召來一名手下，低語吩咐了幾句。

“這肥羊還是貴族！”

方小寶目光自始至終盯着大胖子。在杜爺跟這傢伙簡短交談的時候，他豎起耳朵聽得十分清楚，杜爺尊稱對方‘爵爺’，在這片土地上，只有貴族方能承受起如此稱呼。

“各位！”

貴賓廳方向傳來喊聲。一道道目光投去，卻見杜江一名手下，也是跟方小寶相識關係不錯的兩位看門大哥中的‘朱哥’，站在貴賓廳門外，扯開嗓門吆喝。

“杜爺今晚組了大局，有興趣的歡迎入內……參局條件，銀錢銅子兒不得上桌，進門需亮底，賭資不得少於十個金元！”

進入貴賓廳的條件開出。外面大堂頓時嘈雜一片。三五賭客聚在一起，商榷起來。

“十個金元，這麼多！”

“銀錢都不給上桌，看來杜爺真請來一位豪客！”

“大局難得，哥幾個湊湊份子，進去哪怕不賭，在旁觀戰也算長了見識！”

賭客在獵奇之心驅使下，三五碰頭，相識的在一起湊份子。當然，也有身家豐厚者，直接亮底，進了貴賓廳。

方小寶也是其中一位。

並且，他是最後一個走去貴賓廳。賊眼溜溜亂瞟，瞅見有資格進入貴賓廳的人，算上他只有八個。

“賊寶，你小子還真發了筆橫財啊！”

當方小寶掏出錢袋亮底的時候。朱哥瞅了一眼，不自覺滿臉驚奇。

“運氣!運氣！”

方小寶沒有多說，撂下一句，贏了錢給老哥打賞，隨後溜進了貴賓廳。

這家賭場也曾光顧不少次。但進貴賓廳還是頭一回。方小寶走進去，如劉姥姥進大觀園，邊看邊發出讚歎聲。

貴賓廳裝潢考究。入眼金碧輝煌，奢侈豪華。正中央有張大檯子，‘肥羊’等人已經就坐。旁邊一名名穿着制服長裙的少女穿插走動，端茶奉水，待遇享受非同一般。

“來來來，都過來下注，爺賭錢最喜歡人多，熱鬧！”

‘肥羊’衝著門口參局的人打招呼。他坐在主位，身後站着兩個漢子，一個提着皮箱，一個雙手抱胸，目光不斷掃射四周。其眼神凌厲，看去不像普通隨從。

很顯然他們是‘肥羊’的護衛。

方小寶沒有多看，走過去后，目光立刻被桌上賭資吸引。黃燦燦的金元，每人面前一堆，足有好幾百之多。

這麼多錢！

方小寶咽了口吐沫。心癢難耐，恨不得全部據為己有。但理智告訴他，即便有了贏錢手段，也要小心謹慎，否則一個不好，有命贏錢，沒命出門。

‘釣小魚’來了。算上方小寶一共八人。他們沒資格坐上正位，只能站在旁邊圍觀。

賭牌九！

黑土城最流行的玩法。三十二張骨牌上桌，外加骰子和碗。賭局立刻開始。

“誰先坐莊？”

‘肥羊’胖子看去很好賭，已經有些急不可耐。他望向另外三位，笑嘻嘻詢問的同時，已經順手將骰子和碗拿到自己這邊。

“遠來是客！當然爵爺先坐莊！”

東道主杜江沒發話，負責城內治安的巡防隊隊長劉世傑，伸手朝着胖子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劉兄說得沒錯，金爵爺做頭庄，帶着兄弟們先玩玩！”杜江面帶微笑。他跟劉世傑關係不一般，後者剛有提議，立刻開口附和。

至於另外一位，鑫盛皮草行老闆周扣財，直點頭贊同，一副老好人模樣。

“好，我先來。”

胖子當仁不讓。在方小寶看來，這肥羊財大氣粗，不止想做頭庄，估摸着還要連莊，長條大推。

“小配！通吃通賠不限注！最少下一個金粑粑，啥銀錢銅子兒別拿上桌，爺沒得找零！”

胖子土豪氣十足。當庄訂下規矩。一雙肥手熟練碼牌，砌成長龍。牌九有兩種玩法，小配每家兩張牌，比大小，決輸贏。大配四張牌，比兩次，和的機會較多。

胖子看去喜歡玩小配，把把決輸贏。這正好合方小寶心意，他也想玩小配，輸贏來得快。

“錢多贏錢少，膽大贏膽小……哥幾個，想贏錢多下哈，多少都接着！”

胖子出牌后。笑嘻嘻望向眾人，準備擲骰子。

“我先試試手氣！”皮草行老闆周扣財，邊說邊押了一個金元。他剛下注，立刻遭到胖子投來白眼。

“我說老周啊，你好歹也是黑土城有頭有臉的大商家，就下一個金粑粑，也太沒勁了！”

胖子沒給周扣財留面子，冷嘲熱諷。後者有些尷尬，想了想，又多扔出四個金元，滿臉賠笑說：“爵爺，您看這……應該差不多吧！”

“一般般吧！”

胖子點點頭。順便又訂了新規矩，做正位每次最少下五個金元，至於釣小魚的……還是先前規矩，最少下一個金元。

這貨嫌小不嫌大！

方小寶看在眼中，心裏嘀咕，有錢人就是財大氣粗，他玩命弄來十個金元，在對方眼中可能還不夠一把牌的小錢。

在方小寶愣神的時候，玩牌的幾位已經下完注。杜江和劉世傑各投五個金元，按照他們的意思，頭條先試試手氣。

“哥幾個，你們也別愣着，下啊！”

胖子望向釣小魚的人，很‘體貼’的催促。結果，沒一個人押注。

釣小魚有訣竅，瞅准哪一方手氣好，方才會押注。胖子顯然是賭道老手，知道其中關節，撇了撇嘴，拿起骰子擲點數。

“三四七，天門拿頭！”

骰子擲出。各家拿牌。胖子精神頭十足，兩張牌在手，一搓過後，立刻發出大笑聲。

“不好意思各位，天杠，通殺！”

胖子頭把牌運氣很好，直接抓了一個天杠，通吃三家。按照賭場規矩，坐莊通吃抽水頭。當一個少女捧着‘水箱’過來的時候，這貨直接將剛贏的金元，全部丟了進去。

“爵爺，這怎麼好意思！”杜江欠了欠身。表示感謝。

“玩就圖個痛快！”

胖子望向杜江，笑嘻嘻說：“杜爺若是過意不去，這把可以多下點，讓我盡個興！”

“好！”

杜江也爽快。第二把直接押了三十個金元。另外兩位仍舊是最低下注額五個金元，看去有些保守。至於旁邊釣小魚之輩，情況不明朗之前，沒人出手。

繼續發牌。

骰子擲出，又是一個七點。坐在天門的杜江拿頭，翻牌后雜七配虎頭，八點，贏面不小。

“我也八點！”

周扣財翻牌，板凳配鵝四，八點。

“巧了！我也是八點！”

坐在上門的劉世傑翻牌。長三配小地，也是八點。

“哥幾個手氣不錯啊！”

坐莊的胖子嘻嘻一笑，也不搓牌，直接翻點。

啪！

兩張骨牌敲在桌上。方小寶眼尖瞅去，頓時暗道，這傢伙好手氣！

一張麻十，一張雜九。

“三條八不如一壇酒（九）！哈哈，看來還是我手氣好啊！”

又是通殺。胖子得意非凡，收了彩頭，順手朝‘水箱’扔了三個金元。

小配牌九，一條出四把。如方小寶所想，肥羊手氣很旺，竟然通殺四把。

是人都有火氣！

身為東道主，被連吃兩把后，杜江押注加大。無奈手氣背，連連失利。當頭條四把結束后，已經輸了一百多金元。

賭場生意雖好，每天盈利也不過就五六十金元。牌局剛開始就輸了兩天盈利，杜江臉色有點難看。

繼續連莊。

胖子意氣風發，出牌后，帶着挑逗語氣說：“莊家通吃頭條，第二條肯定轉背，哥幾個要抓住機會多下點，才能將輸得贏回頭！”

這番話不止針對坐正位的杜江三人，胖子還慫恿旁邊觀戰的釣小魚之輩押注。用他的話來說，賭錢就圖個氣氛，越多人參與越熱鬧。

這貨運氣正旺。甭說釣小魚的沒人出手，杜江他們也調整策略，沒敢多下，五個金元試水。

“唉，想不到偌大黑土城，連個真正賭錢的人都沒有！”

胖子撇了撇嘴。看去有些興趣索然，實際故意用言語激將。好在杜江等人都是老手，佯裝沒聽見。

繼續出牌！

當一道道目光盯着胖子手中骨牌的時候。方小寶微微側頭，眼角餘光望向掛在牆上的時鐘。

八點五十！

深吸了口氣，方小寶目光挪移過來，死死盯着桌上牌局，一眨不眨。從現在開始，他要記住每把牌的詳細情況，為自己即將押注賺大錢，打好夯實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