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才女明玉
“胡參將,這是怎麼了?”丫鬟走到宮門前,問一名將領模樣的人。
守門的胡將領正在犯難,見了來人,“是蕪綠姑娘啊。這個婦人在這裏鬧事,正麻煩呢!”
這叫蕪綠的丫鬟穿着桃紅的中衣,外罩一件粉金纏絲短衣,下繫着同色桃紅百褶裙,腰間還掛着塊潔白玉玦,頭上卻只是幾朵普通的絹堆花。她皮膚白皙,鼻尖散點着幾顆小雀斑,眸子靈動,也算中上的姿色,稱着鮮艷的衣着打扮也是個美人兒了。
蕪綠看也不看那婦人一眼,靠近胡參將低聲的說:“這種事怎麼能打擾靖軒王,派兩個兵卒把她架到府衙去就是了。”
說完拉開幾分距離,“我們小姐和靖軒王約好了下棋,給這等雜人阻了去路,遲了不知是誰的罪責?”
胡參將一聽,連忙指揮手下人:“你們兩個把她扔到府衙鬧去!”
“是!”兩個兵卒上前,拿了塊布將婦人的嘴一塞就架走。婦人想要掙扎可哪裏扭的過身強體壯的兵卒,嘴裏嗚嗚咽咽的被拖走了。
蕪綠望了一眼,轉身向馬車走去,眼底的嘲諷一略而過。
“小姐,處理好了,我們進去吧。”蕪綠踏上車回稟。
“嗯。”馬車裏的人應了一聲。車夫將韁繩一打,馬車向前駛去。
守門的胡參將站直了身子,表示出對馬車裏貴人的尊敬。馬車上四角垂下的簾上綉着何字,是兵部何大人家的馬車,車裏坐的是何大人的嫡長女何明玉。這位何小姐的父親原是大魏的兵部尚書何忠。
魏滅后所有的丞相尚書之名被廢,能者降級留用,無能者廢除貶去。何忠是個有能力的人,官級從從一品大員降為正三品,女帝仍讓其擔任兵戈武器監製的重任。任職以來也是盡職盡責無可挑剔了。
何忠的正房婦人是原來翰林院總事的長女,書香世家,知書達理,是小有名氣的才女。何明玉在母親的熏陶下從小酷愛詩書,十三精琴棋,十四覽群書,十五能成詩,十六能作賦,成了名盛北地的才女。
家室頗高,才情極盛,仰慕之人猶如過江之鯽,提親的媒婆踏破了門檻,卻遲遲未定下親事。
北地的女子早婚,大多十五六開始議親,可這位何小姐一直拖到了二十芳齡,仍是孤身,才女畢竟是才女,別人議論之餘也只能說是高不可攀。
近兩月,這輛馬車在駐北行宮進出頻繁。不少人都私下猜測說這位北地的才女相中了鳳耀女帝的胞兄靖軒王如今的駐北特使,駐北特使同樣看上了這位不可多得的才女。
聽說鳳耀先帝替自己的女兒,如今的鳳耀女帝定了一門極好的娃娃親,帝爵容貌無雙睿智過人,卻未為兒子考慮議親之事,實在是偏心之至。
還聽說這位靖軒王面如冠玉溫文爾雅,況且不似北地的男子婚前會有通房丫鬟之類的,是再清白不過的男子。傳說到此處,眾人不得不感嘆才女的眼光之高之准非爾等常人可比擬。
馬車在第二重門前停下,蕪綠跳下車來,等着車上小姐下車。片刻後車簾被一雙素手掀起,馬車中人探出來,扶着蕪綠的手下車。
何明玉淺青上衣,下着白裙,外罩淺青薄紗,長發間不過別著一枝銀步搖,系了條淺青髮帶,再加一對珍珠耳環別無旁物。身為顯赫世家之女如此打扮實在是素凈的不能再素凈了。
她將扶着的手收回來,輕聲道:“走吧。”
宮牆高深,風穿廊過,越發稱得她腰身單薄,腰身盈盈一握,如風中清荷別有風姿。
帝霆軒剛剛處理完事務,想要提筆給妹妹寫封信,抬起筆一時不知從何寫起,半晌后侍衛來報,“何小姐來了。說殿下與和小姐約了今日下棋的。”
貼身侍奉的?道見主子的信還沒有寫,試探的問:“要不,殿下歇一會再來寫不遲?”他是帝霆軒從鳳耀帶來的人,自小在他身邊侍奉,知根知底也很是貼心順意。
帝霆軒放下手中的筆:“也好。”
花園裏。
涼亭中,棋盤已擺下。
何明玉站在亭柱旁欣賞景色,目光卻時不時的的望向同一個方向,看見暗金色的衣擺出現在轉角后,匆忙的收回目光,低頭淺淺的換了口氣,再抬頭將目光落在面前的的海棠上。
“何小姐喜歡海棠?”溫潤的聲音響起。
帝霆軒記得第一次見到何明玉是在翰林院藏書閣。
他聽說翰林院有一本珍藏的字拓孤本,一直想要看看,又不想讓旁的官員雜人叨擾,便挑了一個午後人少的的日子獨自去了藏書閣。
藏書閣有足足三層樓,佔地極廣,繁複的書目一時竟尋不出來。一時尋不出來也罷,便一架架的慢慢尋,一層一層的緩緩轉,一直轉到三樓的角落裏卻見到了一身鵝黃薄衫的何明玉。
這裏一面臨圓窗,三處書架環繞,只留略比一人寬的過道,若不是細細轉來根本看不見這麼個地方。女子捧着一冊書,坐在窗前的矮几旁,合著身旁的圓窗恰似一副古畫,清冷悠長別有意味。
久立於此像是偷看般有些失禮,若離去一時又有些不忍。思量片刻,帝霆軒輕咳了兩聲,待她轉過頭來方問:“姑娘是何人,怎的獨自在此?”
女子面上帶着白色的絲絹,遮住了半張面容,側過頭來看他。湖藍衣袍,木冠束髮,眉宇溫潤,聲音也如溫玉般有禮有節,倒像是個讀書人,或是個翰林院新進的編書。
女子起身,站在原地施施然的行禮,“小女子姓何。翰林院總事是小女外祖父。”聲音不卑不亢。
帝霆軒聽說過這位北地有名的才女,站在原地回禮:“打擾何小姐了。”
何明玉見他只是在原地淡然回禮,並未聽說自己身份后就失禮上前套近乎,對他多了幾分好感,“不知公子何故在此?”
帝霆軒有些無奈:“聽說藏書閣里有一本自拓孤本想找來看看,只是一時未曾找到。”
何明玉聞言不知怎的就輕笑出聲,笑聲雖低卻脆如珠落玉盤,片刻后,她素手執起案上的書,遞出來問:“公子可是在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