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切開的漢堡麵包稍微烤過,墊上一塊厚厚的煎火腿,再把軟嫩的水煮蛋包擱上,一般餐館都用滋味厚重的蛋黃油醋醬,但是她覺得油膩,索性就只撒了些鹽、黑胡椒跟香料。

當樓上傳來開門聲時,她已經把早餐準備得差不多了。

健碩身軀照樣只穿着內褲就下樓,在廚房裏閑異,看着實在礙眼,她壓抑心中盩夜蕩漾的情緒,咽了咽唾液滋潤突然發乾的喉嚨,確定能保持聲調平靜才開口。

「果汁在冰箱裏。」

他懶懶的走到冰箱旁,打開冰箱的門取出柳橙汁,再用屁股把門頂回去,大腳走到櫥櫃旁,拿了兩個玻璃杯就坐到餐桌邊。

「刀叉呢?」她問道,努力不去看他胸膛上的褐色乳頭,因為冰箱的低溫而挺起,坦蕩蕩的暴露在陽光下。

「你真羅唆。」他用醇厚語音哼笑抱怨,紆尊降貴的挪動太過好看的挺翹窄臀,再去櫥櫃旁拿了餐具,還很好心的拿着拌好的那盆生菜甜椒色拉回餐桌。

「你真沒有紳士風度!」她反擊,端着兩盤班乃迪克蛋跟煎得脆脆的薯餅上桌,在餐桌旁另一張椅子坐下。

「我本來就不是紳士。」他滿不在乎的說,沒等她說開動,就開始吃起面前的食物,蛋包被切開后,蛋黃汩汩流出,潤了底下的厚煎火腿跟麵包。「怎麼不是用荷蘭醬?」

他邊吃邊問。

「要吃自己去做。」她氣呼呼的回話,想到這幾天一早就起來忙碌,現在頭髮里都還有油煙味,他卻邊吃邊嫌,連一句謝謝都沒有,更別說是讚美之詞,實在太忘恩負義。

黑眸因過促狹神色,語音淡淡的說道:「又發脾氣了。」

「我才沒有!」她撇開小臉否認。

「有。」他很堅持,樂呵呵的笑着。「你就是這樣,稍微動手做點事情不誇獎你,或是被冷落就要發脾氣。」

「不要誣賴我。」她才不擔這個罪名。

「不是誣賴。」他扯着薄唇笑得險惡,深刻的五官反而更迷人。「那個晚上在旅館裏沒讓你滿足,你就氣了一整晚,第二天還把脾氣發在那個倒霉的女服務生頭上。回車上后,又鬧着要開冷氣,難相處得像是只刺蝟。」他一樁樁、一件件的說道。

「才不是因為那晚——」她張嘴要辯駁,卻被無情打斷。

「是。」他故做和藹,說得萬分篤定,輕易揭穿她嬌嫩臉皮下不肯承認的秘密。「不過,那晚我可是給了你選擇,要無私提供身體跟技術,讓你這個小假惺惺嘗嘗甜頭,是你太膽小拒絕的。」

「我並不膽小。」她是海盜的女兒,雖然不到膽大妄為,但是說她膽小絕對是羞辱。

「那麼,你那晚為什麼不回到床上來?」他興味盎然的問,拇指抹去嘴角的蛋黃,用舌尖慢慢舔盡,神情太過浪蕩。「你擠在單人沙發上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如果回應我的激請回到床上,可以嘗到什麼樣的滋味?」

「沒有!」

他笑得更開心。

「否定得太快,通常都是謊言。」

無法再承受更多剖析,書慶咬着唇瓣坐起,在朦朧雙眸還沒有淌出淚來之前,扭身往樓梯走去,不要再面對他的譏諷,好恨自己竟花了幾個夜晚,惦記這個可惡的男人。

還沒走到樓梯口,熱燙的體溫就從后欺近,徹底籠罩住她全身,強健的古銅色鐵臂分別圈繞她的纖腰與潤得泛着珍珠般光澤的粉肩,將她攬抱入懷,兩人之間只隔着她的薄薄棉衣,除此之外就沒有任何阻礙。

「看,又發脾氣了。」醇厚低語落在她耳畔,有深深無奈。

她想要回二樓主卧室,躲起來偷哭,氣恨他的欺辱,用已知的少少髒話與惡言痛罵他一百次,但是他抱得好緊,好像她是他的心臟,缺少了她在胸懷中,就不能活命似的。

「不關你的事!」眠淚不爭氣的落下,她胡亂掙扎,卻都被他輕而易舉的制止,最後只能頹然放棄,嬌小身軀好可憐的軟倒,依靠在身後惡徒的懷裏,眼淚一滴滴落在他的豐眢上。

「別哭了,好不好?我會心疼。」他擁緊她,深深嘆息着,逐一抹去粉頰上的淚滴,無奈至極的說道:「安娜說我不夠寵你,但是她根本不知道你脾氣這麼壞,根本一點都寵不得。」但是太可愛,大眼望着他時,那麼純凈無辜。

「是你太卑鄙!」她淚聲指控。

她不懂,他究竟想怎麼樣。

這樣玩弄她很有趣嗎?就連她想躲開,他都不肯,非要把她的狼狽都看在眼裏。

「是,我是很卑鄙。」他靠在她耳畔,噓聲低哄。

「都是你的錯。」她嗚咽着。如果他不來招惹她,她也不會控制不了脾氣,在貨櫃餐廳里表現得那麼無禮,更不會這些日子以來思潮起伏,看見他的笑就怦然心動,因為他時冷時熱而慌然失措。

薄唇揚起苦笑,為了安撫懷中的嬌貴小人兒,只能認了指控。

「好好好,就算全是我的錯吧。」

「明明就是!」

他再度嘆息,薄唇卻揚得更高。

「對,明明就是我的錯,是我不好。」唉,該拿她怎麼辦呢?

龐大的男性身軀摟抱着她,輕輕的晃動着,像是在跳一曲溫柔舞步,逐漸哄得她不再哭泣,信賴的依偶在他懷抱里,聽着他隨意哼着的樂音,像是一首情歌,但歌詞音調又很模糊,猜不出是哪首歌曲,或者是他隨性編的。

「把早餐吃完,好不好?我們不要浪費食物,尤其你煮得那麼好吃,冷掉也很可惜。」他又哄又勸,竟不吝嗇誇獎,對她的廚藝推崇有加。「今天我們暫時休戰。」

她抬起頭來,大眼裏充滿希望,卻也有着狐疑困惑。她被欺騙得怕了,摸不清他的真假,聽不出這是謊言還是實話。

「真的嗎?」她忐忑的問。

他吻了吻光潔的額,笑着許諾。「真的。」

「你……」

「嗯?」

「你總會騙我。」她的下唇顫抖,眼中又浮現淚花。「就像歡迎會那晚那樣。」人前恩愛,人後冷淡,她玩不起這樣的遊戲。

「你怎麼知道全是欺騙,而沒有真心在裏面?」

「有嗎?」她屏氣礙神,問得天真熱切。所以,她看見的真誠眼神,並不是希冀過多,而自欺欺人的以為嗎?

「有。」他慷慨說出答案。

她衝動的想說些什麼,但是小嘴半張了一會兒,想不出該說什麼,粉臉被注視得又紅又燙,羞赧的撇開,不敢再迎視那雙炙熱瞳眸,一顆心跳得好快好快,粉潤唇瓣情不自禁露出欣喜笑容。

粗糙的巨掌落到粉頰畔,愛憐的流連着,不論觸碰幾次,都會訝異於她的光滑稚嫩,無與倫比的細緻膚觸,的確像極了嬰兒的柔膩無瑕,也難怪安娜會以為她未成年。

「今無是禮拜天,中午的時候,隔壁鎮上有農夫市集,我們帶上你做的三明治,開車過去看看,順便可以野餐。」他提議,牽着她走回餐桌。

她乖乖的回到餐桌邊坐下,雙眼裏滿是欣喜與期待,但又忍不住擔心。

「你今天不用去替鎮上的人修理電器嗎?」她問,雖然很希望能跟他一起去隔壁鎮,但是又擔心鎮上居民的生活便利性。

畢竟,他們之前那麼熱切的歡迎,對她展現毫無保留的關愛。

「禮拜天總要休假,何況壞的電器都修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不緊急,可以等明天之後再處理。」他微笑着,深深注視那張嫩嫩粉靨。「今天我只想跟你一起過,其它的事都不重要。」

「喔……」她低頭吃着甜椒不再說話,愈吃愈覺得今天的甜椒特別甜,像是浸了蜂蜜似的,從口中直甜到了心裏。

隔壁小鎮稍微熱鬧了點。

只有一點點。

年輕人都集中到拉斯維加斯去工作,小鎮同樣都寂寥。博弈觀光是一記險招,雖然可以帶來人潮與稅金,但是同時也帶來高犯罪率,年輕人嚮往光鮮亮面的生活,離開家鄉后卻大多迷失,農田絕大部分都荒廢了。

每月一天的農夫市集,集中少數還勉強支撐的農家,會販售牛肉跟乳製品,例如起司跟火腿等等,再來就是沾着泥的馬鈴薯。

相較於農產的攤位,賣二手舊物的攤位更多。

舊的黑白照片里或坐成站,盛裝或是尋常模樣,不知身分的男女眾生相、分辨不出是情書還是家信,字跡暈開潦草的明信片、某人曾經穿過的舊皮衣外套、複製得很粗糙的畫作,或者是落單的杯子、不成套的牛骨柄餐具組,各種不再使用的居家用物,間雜着破舊無用的紀念品,草率的堆在攤子裏展示,任人觀看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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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守護者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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