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嫩軟小嘴微分,發出微弱的聲音,試圖要辯駁。
「嗯?想說什麼?說你不是千金小姐嗎?」他故意湊近那張太精緻嬌麗,強烈吸引人去摧殘的無瑕嬌貴。「嘖嘖,頭髮又變得這麼美,簡直跟真絲一樣,我聞聞,啊,是橄欖油的味道,你拿那瓶頂級的橄欖油護髮吧,你往頭髮上抹油時,有沒有想過有多少人一輩子都吃不起那麼昂貴的油?更何況是拿來護髮?嗯?」
褪色的小嘴,顫抖的吐出辯駁,聲音低弱無力。
「有錢並不是我的錯……」
他收斂誇張神色,垂眸睥睨她的無助瑟縮,故意沉默再沉默,直到她慌張的轉開視線,才緩慢的說道:「對,有錢並不是你的錯。」
他的聲音如絲,鄙夷之至。「只是,拜託不要再假裝你不是千金小姐,那實在讓我噁心。」
她被噁心兩個字,刺得粉肩縮起,好希望當場裂開一個大洞,才能把自己深深掩藏起來,不要再面對他的尖刻。
只是,地面沒有崩裂,她沒有大洞可以藏身。
一如她無法逃避現實、逃避他。
「忍耐你也是工作的一部分,算我求你,請不要讓這份工作更艱難,好嗎?我儘力忍耐,但是也是有極限的。」他甚至發出笑聲,一聲比一聲更刺耳。
「好了,現在我要去做晚餐,填飽我空虛的胃,需不需要我也替你做一份,免得你晚上餓了不好睡?」
她緊閉雙眼,用儘力氣揺頭。
他卻靠得更近,用熱燙氣息呵着嫩薄的耳,一字字吹吐進她耳里,知道她有多麼敏感,所以捉弄得更起勁。
「你只是揺頭,不說話我怎麼知道?嗯?」他歹毒的逼近,徐聲醇吟。
「千金小姐怎麼能不懂禮貌呢?來,說話啊。」
她幾乎躲到沙發里,卻擺脫不了冤魂不散的糾纏,眼前的男人比恐怖小說里所能描寫的一切更可怕。
「不、不需、不要……」吐出粉唇的字句,破碎得很難分辨。
「整句說完,好好說。」他不放過她,延遲這份折磨,不忘諄諄教誨。
「你是千金小姐,要記得保持禮貌。」
她顫抖得好厲害,再三吞咽唾液,滋潤乾燥的喉嚨,好不容易才擠出字字句句,拚命想躲避惡意的欺凌。
「謝謝你,」她竟要向這男人道謝。「我不餓,請不用……不用……不用做我的晚餐,謝謝。」
她屈辱道謝,為求逃避連自尊都不能保留。
啊,多麼可愛,又太誘人欺辱。
他在心裏讚歎,考慮該給她什麼教訓,但是褲襠逐漸變得太緊迫,飢腸轆轆卻又響個不停,要是再玩下去,說不定他會選擇先滿足別的胃口,把她壓倒在沙發上好好享用,直的把晚餐給忘了。
再說,布蘭德跟安娜住在隔壁,有什麼動靜很容易就傳過去,她說不定以為有靠山,嚇過頭真的跟安娜告狀,把一切都全盤托出,反倒是他自己增加工作難度。
忍下再戲弄的念頭,還有胯間熱燙緊繃的懲望,他笑吟吟的起身,伸出大手弄亂她烏黑長發,快意的把機油跟灰塵抹在她發間,記得她最痛恨被弄髒,所以更是故意。
「好啦,那在下不伺候,去做晩餐啦。」他收回厚實巨掌,帶着好心情走向廚房,丟下瑟縮在沙發上的小可憐,逕自去翻冰箱取食去。
沙發上的小人兒,僵硬的坐了許久,直到虛弱的雙腳找回力量才用最快的速度,踉蹌的爬上樓梯,躲回主卧室里,恐慌的把門鎖上。
第二天清晨,等清醒過來,穿了件內褲就下床,緩步走出副主卧室,下樓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他是被煎培根的香味喚醒的。
廚房裏竟然有人,而且不是安娜,而是昨晚被他嚇得落荒而逃的書慶。
烏黑長發綁成馬尾,落在纖腰后輕擺,更添誘人韻致,兩件式居家棉衣外套着圍裙,正在烹煮早餐。
餐桌上擺着兩人份的餐具,有軟嫩的牛奶炒蛋、美式鬆餅、生菜甜椒色拉,兩杯柳橙汁跟奶油、果醬與楓糖。
他拉開椅子坐下,濃眉揚得高高的,看着她利落的煎着培根,直到肉片的油脂滋滋作響,香脆有點微焦時再裝盤端上桌。
她實在是讓他驚喜不已。
嬌小身影在桌邊站定,微微低頭看向他,因為他不得體的穿着而微微惱怒,但勉強忍耐下來,鎮定而嚴肅的說道:「我是千金小姐。」
她終於坦承,清澄透亮的瞳眸里透着無比堅定。「但是我不是懦弱之徒,更不是像你說的,以為食物會憑空出現的人。」
她是海盜的女兒,躲避是為了逃離危險,把傷害降到最低,並不代表她遇到每件事情,都只會逃避而不面對。
他看着那張忍怒小臉,興味盎然的伸手,往另一個空位指去。「需要我幫你拉椅子嗎?」
漠視嘲弄,她自行拉開椅子坐下,不畏懼的指責。
「你的穿着不得體。」
「只能請你忍耐,不然就是別看。」他拿起刀叉開動,吃了一口炒蛋,軟嫩而鹹度剛好,不是廚房生手能做出的。「不過,我也承認,我的肉體實在太迷人,你忍不住看也是理所當然的。」
「你的臉皮真厚。」她拿起刀叉,優雅的吃起早餐,切開鬆餅沾了少許楓糖。
「我全身的皮都很厚,倒是有個地方是薄的,你不是摸過了?」鬆餅味道也不錯,培根更是煎得恰到好處,看來她對廚藝也略通一二。
「無恥。」她握緊手裏的刀叉。
「牙齒倒是很好,顆顆健全,沒有一顆蛀牙。」他故意曲解,露出白牙對她笑,然後持續把食物往嘴裏塞。
澄亮雙眸盯着手上的刀叉,考慮要不要刺過去,去除那可惡的笑容,但是見過他矯健身手,不論餐刀或是銀叉都奈何不了他,自己反倒失去用餐器具,想想實在不划算,於是只能忍怒繼續用餐。
「你煮的東西味道不錯。」他不吝給予讚賞,很快的已經吃完他那一份。
「但是分量太少了,實在不夠我吃。」
「我還烤了吐司,放在流理台上。」她早就料到,把整條吐司都烤了。
「不幫我拿嗎?」他寡廉鮮恥的笑着。
「你的腳受傷了?」她反問。
「倒是沒有。」他慢條斯理的起身,晨光照亮一身古銅色肌膚,結實碩大的肌肉糾結分明。「你的服務真差。」他還有臉抱怨。
「你又不會給我小費。」她回嘴。
「真是抱歉,我的錢在替你買那些保養品用光了。」他樂得跟她拌嘴,針鋒相對絲毫不落下風。
「色拉用的是你今早護髮後用剩的橄欖油嗎?我真榮幸,居然能吃到,實在該感謝祖宗八代積了德。」
她再度握緊刀叉,在腦子裏想像,刀子正中他喋喋不休的嘴,刺穿他舌頭的景象,用以平靜此刻的怒火。
「怎麼,噎到了?」他咬着烤吐司坐回來,假好心的詢問。「要不要我幫你拍拍背?」那張惱怒的小臉太可愛了。
「不用你多事。」
「唉,真是好心被雷劈。」
「你比較可能是作惡多端才被雷劈。」
「嘿,你的早餐里放了什麼?炸藥嗎?我這份可沒有吃到。」他調笑,在吐司上抹奶油。
不用加果醬跟楓糖,她惱怒時的模樣已經夠甜,秀色可餐能讓他吃得津津有味。
她不再理會,專心吃着早餐,塞一口最愛的甜椒入嘴,稍稍平息心中憤怒,才不要因為他而把早餐放到冷了,浪費她一早就起床的心血。
餐桌上戰火平息,只剩咀嚼的輕聲,兩人短暫休兵,各自吃着食物。
當她快吃完時,半條吐司已經被他消滅,巨掌大刺刺的摸着平坦結實的六塊肌,飽足的打了個響亮的嗝,因為惹得她厭惡而很高興,樂得呵呵直笑。
「你這麼用心的做了早餐,一定不會忘記,我也需要吃午餐吧?」他眨着媲美女人的濃密長睫,湊到她面前很故意的問。「還是,大小姐頭上抹油,阻礙思考迴路運作,只有做了早餐?」
「我做了三明治放在冰箱裏。」哼哼,她可是都盤算好了,看他哪裏還有話可說。
慵懶的步伐走到冰箱旁,打開來取出午餐,做好的三明治已經裝在保鮮袋裏,提起來沉旬旬的,分量還不少,從外側看來,包了厚厚的火腿、大量生菜還有許多起司,而且還是三大份,的確可以填飽重勞力者的肚子,當午餐綽綽有餘。
他卻又走到餐桌旁,無賴的討要。「沒有甜點嗎?」
「客廳桌上有安娜昨天烤的餅乾。」她才不要拿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