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任瑤瑤不等忠義侯再催問,逕自從荷包里拿出一張紙,還有一隻小小的瓷瓶,瓷瓶上的木塞纏了紅綢子,很是醒目。

「侯爺也知道,我家貧寒,過些時日我出嫁之時,必定不會十里紅妝,而隋大哥許是為我準備了嫁妝或者銀錢,這好意我心領了,但既然是我出嫁,嫁妝自然由我家準備。」

說著話,她把手裏的藥瓶和藥方放到忠義侯面前,笑道:「這就是我的嫁妝,因為事關重大,不敢留在身邊,所以從劉大夫那裏取回來就直接送過來了,一來是想請侯爺和隋大哥評判一下這份嫁妝如何,二來也是求個庇護之意。」

忠義侯同兒子對視一眼,都是有些疑惑,不明白這藥方和藥瓶有何重要之處,居然要在剛剛問世的時候就尋到侯府來求庇護,但隨即想到了先前獻到朝堂上的榨油之法,父子兩個頓時警醒起來。

忠義侯再次一揮手,堂前的護衛直接關了門,一時之間,屋子裏更安靜了。

忠義侯展開藥方掃了幾眼,瞬間變了臉色。「這藥方上所寫可能當真?」

任瑤瑤點頭,「劉大夫那人,隋大哥也是清楚的,醫術很好,這藥粉就是出自他的手,而且在牛羊身上試用過了,療效很好。」

「劉大夫,可是劉通?」

忠義侯眼底閃過一抹惱色,還夾雜着一些複雜之意,惹得任瑤瑤好奇。

隋風舟不好說起父母和劉大夫當年的情感糾葛,只能點頭道:「正是,兒子這些年都是由劉叔調理身子。」

「哼!」忠義侯聽到這話,冷哼一聲,待得再看向藥方,神色里卻是漸漸溢滿了喜意,轉而哈哈大笑起來。「好,好!有了這等神葯,我大越鐵軍定然踏遍西疆,為皇上開疆拓土,橫掃天下。」

「爹,這到底是何物?」隋風舟忍不住好奇,伸手接了藥方看過,再轉向任瑤瑤,眼裏滿是不可置信。

任瑤瑤心底有些忐忑,小聲道:「你先前只是體弱,不是外傷,這方子我就沒拿出來了。」

隋風舟失笑,他本想詢問這方子來處,但聽到這話卻是把所有疑間都扔到了腦後。

這是他心愛的姑娘,以後也是他同床共枕的妻,與其詢問藥方出處,不如珍惜這個心甘情願拿出如此珍貴之物的人……

顯見忠義侯也是歡喜這一點,「這份嫁妝比之任何金銀之物都貴重,對於隋家來說也是大功一件。」

任揺瑤放下心底的大石,臉上也露了喜色。

這些日子,她眼見爹娘為她的嫁妝犯愁,自己自然也是日夜思慮不停。

任家的家底實在太薄了,就是傾盡全家之力也不過能備出一份二十兩的嫁妝,對於小門小戶來說,這已經夠豐厚了,但對於隋家那種門第,就寒酸得不能再寒酸。

當然,她篤定隋風舟會想到這事,也會替她解決,只是兩人即便相愛,有兩樣東西卻是必須保有的——一個是自由,無論靈魂還是身體,一個就是尊嚴。

若她是土生土長的大越女子,怕是會歡喜接受,但她是來自不同時空的靈魂,打心底不能認同。

她必定要為自己準備一份嫁妝,堂堂正正、風風光光的嫁進隋家,站在心愛男子的身旁,同樣抬頭挺胸,毫不卑微。

想來想去,除了藥方,她再沒有任何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了。

前世從出生病倒去世,簡直是場大禍,如今居然因病而得了福氣,有時候,際遇真的是很奇妙的事。

養生的方子很多,烏雞白鳳丸、六味地黃丸之類的她記了很多,但想想對隋家有莫大幫助,又能起到立竿見影之效的,卻只有以三七為主成分的雲南白藥,後世知名的外傷神葯。

果然,劉大夫拿到藥方狂喜不已,即便對忠義侯多有不屑鄙夷,但還是沒日沒夜的忙碌了三日,終於在今日把藥粉交到了她手上。

「那就有勞侯爺保管了。」

「好,放心,你這份嫁妝暫時放在侯府,成親之日,本侯爺再派人護衛。」

忠義侯掃了一眼緊閉的屋門,吩咐兒子,「送任姑娘回去吧。」

「是,父親。」

隋風舟示意任瑤瑤起身,領着她出門。

眼見兩人並肩而行,一個儒雅俊秀,一個嬌俏可人,可謂登對至極,看得忠義侯滿意點頭,末了長長嘆氣,若是髮妻在世,該是也會跟着歡喜,可惜……

好在,如今兒子有了如此聰慧的女子為伴,他也算能卸下大半責任,若是將來黃泉之下相會,總能面對髮妻了……

「隋大哥,我——」

任瑤瑤眼見周家大門在望,都沒聽見隋風舟說句話,心裏很是忐忑,想要解釋幾句,不想開口就被隋風舟攔了下來。

他修長溫熱的大手牽起她微微有些粗糙的小手,聲音低沉又篤定,「辛苦你了,以後做了我的妻,這些都不必你再多思慮。」

任瑤瑤鼻子一酸,沒有哪個姑娘不想安心等待做個幸福的新嫁娘,但是任家就是這麼個狀況,她只能多分擔一些。以後嫁了這個男人,她就有了依靠,可以安心做一隻在大樹上歡快跳躍的小鳥。

她的大眼望向身側神色沉靜的男子,心頭萬分篤定,輕啟紅唇吐出一個字,「好。」

周福極有眼色,早就備好了馬車,隋風舟親手扶了任瑤瑤上車,囑咐道:「你先回去,我爹怕是……我要留在家裏照看。」

「好。」任瑤瑤臉紅,小聲應道:「以後無事不要來家裏,鄰居會說閑話兒。」

拉車的馬兒許是受不得這濃情密意,不耐煩的打了個響鼻,驚得任瑤瑤收回了視線,關了車門。

馬蹄噠噠,也喚醒了走神的隋風舟,他掃了一眼不遠處看熱鬧的路人,轉身快步回了後院。

果然,忠義侯已經裸着手臂坐在桌旁,幾個護衛一臉不贊同的站在旁邊。

許是猜到兒子要阻攔,忠義侯手起刀落,極利落的在兒子開口前便劃了自己一刀。

這一刀可不是敷衍,鮮紅的血液瞬間淌了出來,沾染了白色的布巾,惹得隋風舟幾步竄到桌前,惱道:「爹,要試藥也是我來,您……」

忠義侯不耐煩的擺擺手,應道:「這葯關係大越萬千兵卒,本侯不親自試用,怎麼會知道藥效如何?不要多說,趕緊給我上藥。」

隋風舟無法,立刻挽起袖子凈手,接過護衛手裏的烈酒,開始擦抹傷口上的血跡,最後撒上瓷瓶里的藥粉,又用乾淨的棉布包里起來。

一切忙完,他已經是額頭沁了一層薄汗。自小就在外邊遊歷,他自然對家和父親都有些生分,心裏不可能不委屈,但這麼片刻,卻是突然想到,隋家赫赫功勛,如今的富貴榮華,不知是父親流了多少鮮血,受了多少次傷換回來的,他安享多年衣食無優,又有什麼好怨恨的……

忠義侯也是暗自感慨兒子長大成人,父子兩人間一時有些尷尬。

忠義侯乾咳了兩聲,轉而攆人,「去忙吧,瑤瑤帶了這麼貴重的嫁妝,我們隋家更不能委屈她,該準備的一定準備齊全了。」

「是,爹。」

隋風舟應了,忠義侯轉而吩咐周福備酒,但護衛馬上阻攔,畢竟受傷不好喝酒,忠義侯卻是不聽,還拉着一眾護衛們都做了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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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女有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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