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華逸笑了聲,滿臉不可思議。「……我沒有錯,如何認錯?」愛她是錯嗎?愛上她從來不是錯,她不能要求他認錯!
「你竟然不認錯!」
「就不認錯,你能拿我如何?」
柳堇氣得青筋在額際顫跳着,壓在他肩頭上的手緊握成拳,眼看着滔天怒焰即將衝天,她卻突地勾笑。
「是啊,我能如何?我能強了你!」
「……嗄?」
就在華逸思緒混亂之際,衣襟硬是被柳堇給扯開,而且一把拉開了中衣,雙手撫向他的胸膛,扯下他掛在頸上近千年的錦囊后,雙手往下而去……
等等,這是怎麼一回事?
華逸還沒能理出個頭,門板突地被推開,伴隨着柳九勸和的聲音,「五姊,跟你說了不能動怒,你……哇啊……」柳九被眼前的情景給嚇得發出尖叫聲,二話不說地回頭搗住柳芫的雙眼。
「五姊,你到底在做什麼?」柳九哀叫着。從她這角度看去,很像是五姊對書生霸王硬上弓啊……
「你們兩個進來做什麼,還不出去!」柳堇俏顏緋紅地吼道。
柳芫不解地拉下柳九的手,一瞥見她家五姊正坐在個男人身上,羞得趕忙再拉起柳九的手遮眼。
「五姊,你冷靜一點、冷靜一點……」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家五姊為何如此凶性大發,甚至將男人給壓在身下……等等,那個人是不是書生?忍不住再拉下柳九的手,果真瞧見被壓在底下,半裸着上身的男人真的是書生。「完蛋,九姊,我不小心看見了,怎麼辦……」
嗚嗚,她怎能看她相公以外的男人身軀啊!
「噓,別張揚,我也看見了。」嗚嗚,她一進門就看見了。「咱們當沒事發生,否則書生會被殺的。」
「誰敢殺我的男人!誰要你們無故闖進我的房裏……你們兩個還不出去!」柳堇整張臉紅得像是燙傷似的。
「還不是五姊害的,剛剛一直暴怒吼着,咱們擔心啊!」
「對呀,心想五姊怎會對着書生吼,咱們才會進來查看的,可誰知道……五姊,天底下沒有姑娘家強男人的,回頭是岸啊。」柳芫祭出柔性勸導。
「怎,誰說只有男人能強姑娘家?我偏要強了他,就要他負責,看他還敢逃到哪去,再逃,我就跟他拼了!」柳堇雙眼泛紅着,瞪視着正嚴重走神中的華逸,怒火中燒的她二話不說地俯身吻上他的唇。
瞬地,柳九拉着柳芫火速逃出客房。
【第十四章幸福農家樂】
她唇舌生澀笨拙地誘惑着他,甚至小手已經來到他的腿間,教他一把攫住。
「……在做什麼呀,丫頭。」華逸粗啞喃道。
「強你!」她吼着,咬着他的唇。
華逸眸色微動,下一瞬將她反壓在床,卻見她神色愀變,無法忍受他的貼近,渾身止不住地輕顫。
嘆了口氣,華逸鬆開她的手。「就憑你這樣,怎麼強我?」
柳堇怒瞪着他,硬是一把將他摟進懷裏,哪怕男人剛硬的軀體喚醒她深鏤的恐懼,她還是堅持不放手。
華逸微皺着眉,輕柔地拉開她的手,豈料她反倒是抓得更緊,幾乎要掐進他的肉里。「弄痛我了。」他趁她鬆手的瞬間,趕緊反握住她的手。「別哭了,你真是搞得我一頭霧水了。」
方才他從她們姊妹口中聽出了些許蛛絲馬跡,可教他不解的是,為何她突然感到不安,甚至不惜要拿清白留下他。
目光落在她抓住的錦囊,他想取回,她卻握得死緊。「怎麼,連我的錦囊都想搶?」
「這東西跟了你很久了,誰給你的,教你收藏至今,連綉樣都綻線了,你還是戴在身上?」這東西在前世她就見過了,那錦囊上的綉線活,她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守妃伶的手。
她以為他心裏是有她的,可他卻戴着其他姑娘送他的錦囊。
華逸好笑又好氣,正要解釋,卻被她打斷。
「算了,我不想知道。」柳堇抽着鼻子,止不住不斷滑落的淚水。「反正你就是不要我,現在還嫌棄我……嫌棄我早沒了清白,所以不要我了。」
她本來就不是什麼大家閨秀,向來不走溫良謙讓的路子,從來就比不上嫻雅遵禮的守妃伶,也比不過嬌俏可人的佐凈瑜。
「胡說什麼?」華逸微微動怒道。
「我哪裏胡說了?」她甩開手,從懷裏取出賣契。「你將我的賣契交給昊敏,你分明就想把我交給昊敏!」
妾的買賣契書,本就是可以轉讓,別跟她說他不知道!
華逸傻了眼,壓根沒想到這風波竟是因為這張賣契引起。「昊敏沒跟你說,這是我掉的賣契,要他先收着?」
「他是說了,那又怎樣?你為何拿到賣契不直接毀了,卻交給了其他男人?難道你不知道誰拿到這張賣契就等於得到我嗎?」他就是要將她推給昊敏,然後再跟佐凈瑜雙宿雙飛?
華逸呆了下,暗惱自己沒想到這狀況,他將拿在手上的賣契撕碎,隨手一拋,落在地上,在她看不見的角度里化為灰燼,消失不見。
「是我的錯,是我沒細想,但我沒別的意思,只是要他代為保管而已。」他無奈嘆口氣。
「真的?」
「真的。」誰知道會這麼陰錯陽差鬧出這場小風波?
「這個呢?你從以前就戴在身上的。」她揚着手中的錦囊。
華逸笑嘆地接過錦囊,往她頸上一戴。
「……什麼意思?」
「錦囊是妃伶繡的,但裏頭裝的是當年你寄給我的銀杏葉,不過你現在要是打開,也許已經化為沙土了。」
她傻愣地抓着錦囊,沒想到他竟然會將當初她寄到霧城的銀杏葉留下,甚至一直懸在他的心口……「你現在還給我,又是什麼意思?」
華逸捧額失笑。「它守護了我近千年,如今守護你,不好嗎?」
「真這麼想?」
「不然呢,就當是我要拴住你吧,省得你老是誤解我。」
注視他良久,像是要確認他的真心,瞧了好一會,心知一切可能真是自己多疑惹的禍,她乖順地低頭認錯,但是——「雖然我有錯,你也有錯,誰要你剛才說起話來不清不楚。」
華逸偏着頭回想了下,不禁無奈失笑。
天曉得會是這麼一回事,偏偏他的話又回得那般天衣無縫,莫怪她胡思亂想。
「是,是我的錯。」
瞅着他的笑臉,她抹去頰上淚痕,問:「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處置我?」
「你?」
「不會再把我推給其他人了吧?我已經幫昊敏跟凈瑜訂下親事了,你別再把念頭打到昊敏身上。」
華逸微詫,沒想到時昊敏跟佐凈瑜會湊在一塊,她竟是幕後黑手。
「就算他是范恩,我這一輩子也不跟他過。」她惡狠狠地道,再三強調自己的立場。「如果得不到我最想要的,我寧可獨自終老。」
華逸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帶着幾分緊張,「小堇,你沒發現我異於常人?」她記得范恩,甚至認得出時昊敏便是范恩的今生,那麼她勢必也察覺了他不該在這世上存在近千年。
「你如果沒有異於常人,我要怎麼遇見你?」人海茫茫,她得仰仗他來尋她啊,憑她是找不到他的。
華逸不禁苦笑,猜想柳九和柳芫那對姊妹早就將他的底給揭開了。
「可是,跟着我……就不能有一家三口的夢。」在那個銀杏葉飄落的深秋午後,屋前榻上的一家三口,那畫面在他腦袋裏幻想過千萬遍,他是如此地渴望,卻怎麼也實現不了。
「沒有你,我要什麼一家三口?」她緊緊地抓着他的手。「四哥,咱們可以相守一世才是重要的,我不需要子嗣,我不要為你以外的男人生孩子。」
華逸吸了口氣,道出他內心最大的恐懼。「小堇,你記得所有的記憶嗎?」
「嗯。」
「那麼,你可記得……」他喉頭髮澀,好一會才道:「是我殺了你?」
「不是,那不過是一報還一報,我殺了華透,本就該賠上一條命,這是天經地義,只是卻借了四哥的手……四哥,我不是故意的,可是那當頭早已無路可逃,我不要四哥再為了我付出代價。」她緊抓住他的手,回想起他瞧見落地的人頭是她時,他那幾近癲狂的眉眼,她心裏就不住地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