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謝謝關主。」關樂荷向關主微微鞠個躬,很自然地伸出雙手想接過。
「你是哪個社團的?」關主突然抓着闖關卡不放。
「合唱團。」有問必答。
混公關的王治天看出端倪,撇嘴笑着,正想用手肘碰一下嚴之凡,讓他一起看關主突然開把關樂荷的好戲,可是一轉頭,就看見嚴之凡冷着臉,不知道在不爽什麽。
「要不要加入辯論社?」關主緊抓着闖關卡不放。
「辯論社平常都做些什麽?」關樂荷懷疑是自己出力太小,更加用力扯卡片。
「辯論社就像哲學家一樣,真理越辯越明,簡單來說就是用口才征服全世界。」關主積極遊說。
本來應該跳出來抗議的合唱團團長還在偷瞄嚴之凡。
「我講話笨,不適合參加辯論社。」關樂荷用力一抽,終於把闖關卡拿回來,一個轉身,她將闖關卡交給王治天保管。
最後大地遊戲結束,他們這組拿了第一名,獎品是四個紫色的隨身碟。
簡宜琳看看自己手中的隨身碟,又看看嚴之凡手裏也拿了一個一樣的,笑得臉上都開花了。
「這是幾G的?」關樂荷一拿到隨身碟就開始研究容量大小。
王治天看了一下,小小聲地說了一個不小的數字。
「容量這麽大?」學校真肯下血本送東西。知道容量後,關樂荷把隨身碟小心翼翼地收起來。
晚餐時間,關樂荷拿着碗,主動去大飯鍋那裏要替大家盛飯,簡宜琳本來和她配合,負責把裝好的飯碗拿上桌,可是她才將兩個碗放上桌,就因為家裏突然來電話,她跑去外頭接手機了。
關樂荷雙手各捧着一碗白飯,左右張望,剛好瞧見從外頭慢條斯理踏進餐廳的嚴之凡,想起他和自己同桌,便喊道:「嚴之凡?嚴之凡。」她見他似乎有點詫異有人會喊他名字,乾脆舉起捧着兩碗白米飯的手,朝他揮了揮。「這裏,這裏!」
頓時,餐廳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幾乎沒有人像關樂荷這樣熱情招呼嚴之凡,基本上有他在的地方,無形中就有一股壓力,平時也很少人敢主動找他搭話。如果相處得好,那自然很好,萬一說錯一句話,不小心得罪嚴之凡,那就頭痛了。
所以除了校長和幾個熱衷於巴結權貴的老師以外,同學們和其他老師都很少主動和他說話,更別說發生像關樂荷這種把人叫過去的情況,這實在有點不知天高地厚啊。
相較於師生們滿臉的驚愕,嚴之凡雖然也有些訝異,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來,他僅僅猶豫不到一秒鐘的時間,長腿便轉向關樂荷,一步步朝她走近。
「幫我拿去我們那一桌,謝啦!」關樂荷耳里還塞着耳機,說話聲音有點大,見他盯着她手裏的兩碗飯動也不動,她又說了一次,「你不知道是哪一桌嗎?就是旁邊貼了個喜字的那一桌。」
「你找我過來……」嚴之凡停頓了一秒鐘。「替你拿飯碗?」真是奇葩。
「同學本來就應該互相幫忙,我、我……」關樂荷本來沒想那麽多,只是想找個人幫忙,只要是和自己同桌的,無論是誰經過她都會喊住對方,可是現在聽他這麽說,她不由得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還有幾碗要端?」嚴之凡盯着她微微張開的嘴和有些遲疑的表情,並不討厭,反而覺得有點可愛?世界上但凡傻的圓的,都容易讓人覺得可愛。
關樂荷算了算,回道:「宜琳拿了兩碗,你手上兩碗,還有四碗。」
「我把這兩碗拿去,再來幫你拿兩碗?」嚴之凡冷冷地掃了枱面上的其他空碗。
「OK啊!你再來幫我拿一次就可以,最後兩碗我自己拿。」關樂荷聽見他還願意幫忙,當場樂得笑開嘴。
嚴之凡有些無言,把飯碗放到桌上後,不到二十秒人又出現在關樂荷身邊。
她理所當然把兩碗飯交給他,嘴裏仍哼着明天早上要表演的曲目旋律,只用眼神跟他說謝謝,對他的態度和對待其他人並無不同。
「關樂荷,你跟嚴之凡很熟嗎?」見嚴之凡走離,另外一個來幫同桌同學盛飯的男同學,黏在她身邊小小聲地問道。
「完全不熟,今天第一次知道這個人。」關樂荷誠實以對。
「難怪……」男同學點點頭。
「難怪什麽?」她一臉困惑,不就是幫忙端幾碗飯嗎?
「不知者無罪,希望他不要太計較。」男同學同情地道。
連校長都謹慎對待的人物,她居然敢支使對方做事,況且他們還不熟,真不知該說她是天然呆還是沒眼力。
「計較什麽?」嚴之凡的聲音突然在他們背後出現。
男同學轉頭一看是他,聳着肩膀,雙手捧着幾個空碗,一溜煙地跑掉時,嘴裏還嚷嚷着,「沒事沒事,當我什麽都沒說。」
「同學,你不是要盛飯?」關樂荷手中端着最後兩碗飯,看着男同學跑走,再看向嚴之凡。「我怎麽覺得大家好像都很怕你?」
「那是你的錯覺。」嚴之凡想也不想就說。
「喔,原來是錯覺,也對,你又不會吃人,怕你干麽。」她一下子就接受他的說法。「你來干麽?剩下的我拿就可以了。」
「也好。」嚴之凡轉身就走。
他去干麽?他也想問自己這個問題。
看見男同學盯着他看之後,走到關樂荷身邊,他沒多想就過來看看,果然在說跟他有關的事。
為什麽總有人喜歡在別人背後嚼舌根?沒別的事情可做嗎?他已經很習慣別人的指指點點,大多時候當作沒看見就可以。
可是當他看見有人黏着她說話,而且話題似乎和自己有關,等他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時,人已經站在她身邊。
是因為對方是傻子,所以和她同組之後,自己也傻了嗎?
【第二章】
晚飯過後是營火晚會,學校安排了許多遊戲,讓大家上台互動玩樂拿獎品。
關樂荷整晚窩在團體的邊緣地帶聽MP3練曲子,沒人拉她一起玩,她也樂得抓緊時間練習。
她,成功孤立在圈圈之外,多少有點被忽略的成分。
嚴之凡出於習慣,站在離大家有點距離的位置,靜靜看着大家玩樂笑鬧,並不主動參與。
他,成功孤立在圈圈之外,主要是因為他和其他人之間彷佛有一道無形的牆,他不想踏出去,別人也進不來他的世界。
熱鬧滾滾的整個晚上,有兩個人各自待在自己的世界裏,一個是關樂荷,專註沉浸在音樂的世界裏,另一個是嚴之凡,呼吸着沒有人敢打擾他的空氣。
只是,時不時的,他的眼神會不自覺地飄向……她。
營火晚會結束,王治天和嚴之凡回到自己的小木屋,嚴之凡先進浴室洗澡,出來時看見王治天一派優閑地靠坐在床頭,手裏拿本雜誌亂翻,衝著他笑得一臉曖昧。
「我以為上仙是不會動凡心的,跟兄弟講一下,打算什麽時候主動追人家?」
「胡言亂語。」嚴之凡用雪白的毛巾擦着濕發,擦到七分乾,隨興地將毛巾往梳妝枱上一扔,走到窗邊,抬頭看月亮。
她還在練習嗎?
「別以為我整晚都在玩,其實我一直在偷偷觀察你,你知不知道自己一整晚看了樂觀同學幾次?」王治天跳下床,走到他身邊一起往外看,天空就一個大月亮,有什麽好看的?「八次。我們練籃球的時候,校花在側,你從來沒有看過人家一次,今天光是一個晚上你就看樂觀同學整整八次,不尋常啊!」
「我會看上她?」嚴之凡冷着臉,只是單純疑問句,沒有一絲諷刺或揶揄。
他看她,是確認她有沒有好好練習,明天表演要是出糗,代表的可是學校所有社團的幹部,大家丟不起這個臉。
「怎麽不會?兄弟我免費替你分析分析。」王治天笑得很詭異。「像你這類高冷又家世背景雄厚的人,誰都不敢不經你同意就一腳踏入你的私領域,就算有,也是像我這類具有超強膽量又聰明的類型,但是樂觀同學簡直是奇葩,不是特別有膽量,也並非極度聰明,只是憑着一股天然傻氣把你看成和別人一樣。」
「我和一般人沒什麽兩樣。」都一樣希望能自然和別人相處互動,而不是過度小心,深怕一個沒注意就得罪對方。
「這就是關鍵。」王治天一個彈指。「大家覺得你很不一樣,你卻覺得自己和大家一樣,好不容易冒出一個像樂觀同學這種,因為傻,真心把你當成一般人相處的人時,對你來說可是超強的全新體驗。」
嚴之凡冷眼盯着胡言亂語的王治天,發現自己竟無言以對。
「樂觀同學之所以樂觀,是因為她看不見別人能看見的無形阻礙,就算你在身邊築起一道高牆,她想跟你打招呼,就會爬上牆頭跟你說聲哈羅,然後再爬下去。」王治天饒富興味地笑着,看見嚴之凡挑高眉,額頭青筋跳動,他笑得更樂了。「然後你就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