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武安侯眉頭皺隴,安容茫然的看着丫鬟,還不等她伸手,武安侯的手先伸了。
丫鬟趕緊把信送上,武安侯拆開信封,從裏面抽出一張銀票。
一屋子人望着那銀票傻眼了,怎麽是銀票啊?
武安侯又看了看信封,發現裏面確實只有這一張面額萬兩的銀票,再無隻言片語,他就納悶了。
「誰給你的信?」武安侯望着安容問道。
安容一臉納悶,她哪裏知道是誰寫的信啊,而且還送了一萬兩銀票給她,這樣錢多得胡亂送人的人,清顏似乎給他們取了個外號,好像叫……土豪?
前世京都有這樣的土豪嗎,她只知道後來鹽商世家那些備受溺愛的少爺們進京後,為了彰顯闊綽,曾比誰送出的銀子多,可也不是現在啊!
她還記得和清顏逛街,曾碰上幾個十四五歲的少爺,身後小廝拎着食盒,那些少爺一人抓了一把金箔給她和清顏,還說了一句「給你們買首飾用,不用謝,爺錢多」。
當時自己反省了一下,覺得自己身上是不是帶着窮酸氣息,清顏卻笑說「這樣任性的土豪最是可愛了」。
安容思來想去,沒覺得自己認識這樣的土豪……呃,不會是荀止吧?他在信里說皇上賞賜了他一堆東西,他要送來給她。
安容把腦袋裏的「一堆東西」和這銀票放在一起,好像怎麽也搭不上,可是硬要說是也行,一萬兩銀票能買很多東西了。
她撓了撓額頭,轉瞬間扯了個小謊道:「那日和二哥在瓊山書院外,碰到一個戴面具的男子,他好像臉受傷了,剛巧聽我說有祛疤良藥,問我討要,我們素未謀面,哪能給他,就說價值萬兩……」然後,就價值萬兩了。
一屋子人獃獃的望着安容,什麽樣的藥膏這樣值錢啊,人一輩子也吃不掉一萬兩的葯吧?
三太太望着那一萬兩銀票,想着昨兒沈安北拿給她的分量,怎麽算也有兩千兩吧,昨兒一抹,就抹掉了幾百兩銀子?三太太心疼得慌。
武安侯還有什麽好說的,安容有證人呢,哪會懷疑女兒是騙人的。
「那這銀票?」他對於安容這樣天價賣葯有些頭暈,武安侯府從來沒人這樣做過啊,有損家風。
安容伸手拿了銀票,露出財迷一樣的眼神,「送上門來的為何不收?明兒讓二哥派個人把藥膏給他送去便是了。」就當是禮尚往來,他陞官,她發財。
「你真的要收這銀票?」武安侯訝異的看着安容。
安容堅定的點頭,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三太太笑道:「雖然一萬兩買盒藥膏是昂貴了些,不過人家樂意掏,就是願買願賣的事了,安容也沒有逼着人家買不是?安容調製的藥膏我也用了,效果真真是極好,若是治好了人家臉上的傷疤,那可是一件大好事,可不是錢能衡量的。」能隨隨便便就掏一萬兩買盒藥膏的,家境豈能一般,便是天家怕也不行吧。
三太太這樣一勸慰,武安侯也就放心了,安容確實沒逼着人家送錢,不過想到那藥膏,武安侯也有些心動了。
「蕭老國公一直想娶你過門當外孫媳婦,我是見他一次提一次,他現在都惱我了,既然蕭表少爺的臉有傷,不如送他一盒藥膏,將這親事正式作罷?」武安侯道。
三太太臉皮輕抽,自古退親都是男方賠償女方損失,怎麽他們卻是女方賠償男方損失?她現在可是把安容當女兒看,哪容得了安容受委屈?
「侯爺,蕭國公府就算權勢很大,也沒有搶親的道理。」三太太擰眉道。
安容連連點頭,隨即反問道:「爹爹,你確定我送了藥膏,蕭國公府就會退親?」說完就覺得不對勁,好像壓根就沒有訂親,明明是蕭國公府單方面逼迫吧。
武安侯臉色頗有些尷尬,蕭老國公應該不會答應退親,他只是想着安容怕蕭湛,不就是怕他毀容的臉嗎,等治好不就行了,對這樁親事,他是極看好的。
安容瞧父親不說話,忍不住撇嘴了,「藥膏只剩下一盒,爹爹說是給銀票呢,還是給蕭老國公?」叫你偏袒蕭湛,就給你出難題,看你有沒有拿我當親女兒看。
「算了,你自己拿主意吧。」武安侯頭大道。
安容嘴角微微勾起,還沒等她高興,武安侯又道:「回頭再調製一盒給蕭表少爺便是。」說完,見真沒他的事了,就邁步出去了。
留下安容在那裏,用一種哀怨的小眼神看着她爹的背影——?父親果然還是想把她嫁進蕭國公府!
【第四十一章回信鬧出烏龍】
從內屋出來,安容手裏拽着銀票,不知道怎麽辦好,這筆絕對算得上是意外之財,本來應該高興得合不攏嘴,她偏偏發愁的看着手腕上的紫繩木鐲。
「還是沒法摘下來嗎?」沈安溪瞧了笑問道。
安容點點頭,她哪一天不嘗試個七八十回啊,每日睡前還拽了又拽。
沈安溪伸手碰觸安容的手鐲,不解道:「不就是個繩子編的手鐲,剪不斷嗎?」
安容哀怨的看着沈安溪,一臉「我就笨到那種程度嗎」的表情。
沈安溪吶吶無語,笨的是自己,以四姊姊的神情來看,怕是什麽辦法都用盡了,只得寬慰道:「雖然是繩子編的,卻漂亮極了,不比金玉的差。」
安容悲憤不已,手鐲的問題還沒解決,又扯上了銀票,瓜葛越來越多了。
沈安溪看安容的表情,偷偷捂嘴一笑,四姊姊怎麽會那麽倒霉,遇到這樣一隻鐲子呢,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怕安容一直皺眉,便岔開話題道:「大姊姊三日後就出嫁了,府外的姑娘都來給她送添妝了,四姊姊你準備了沒有?」
見安容搖搖頭,沈安溪也搖頭,這門親事來得突然極了,做針線來不及啊,而且自己的針線功夫着實拿不出手,以前身子骨差,娘親和祖母壓根就不許她碰那勞心傷神的東西,可是不送又不行,這是規矩。
安容見她糾結,笑道:「這有什麽好為難的,只怕我們繡的針線大姊姊也不見得就看得上眼,不如送根簪子吧。」
沈安溪連連點頭,她也是這樣想的。
兩人約好明日去給沈安芸送添妝,正要各自回院子,遠處有小丫鬟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朝她們喊道——?
「六姑娘,不好了,二少爺被人打了!」
沈安溪茫然的看着小丫鬟,「你說什麽,我哥被人給打了?誰好好的打我哥?」
安容也轉身看着小丫鬟道:「對啊,大哥和二哥一起的,怎麽二哥會被人打了,大哥呢?」
小丫鬟撓了撓頭,她也鬧不明白,「世子把二少爺扶了回來,嘴角都青了呢。」
沈安溪心一提,顧不得其他,邁步就朝松鶴院走去,安容自然也是跟着的。
才進正屋,繞過花鳥山水屏風,就聽到三太太問道——?
「北哥兒,是誰打的你二弟?」
沈安北站在一旁,瞅着沈安閔嘴角眼角的淤青,覺得臉疼得慌,反正也瞞不住,便老老實實回道:「是庄王世子打的。」
安容眉頭輕皺,怎麽就惹到了庄王世子?可瞧了瞧沈安北的臉,紅潤白皙,一點事都沒有,她就詫異了,「大哥,二哥被人打了,你怎麽都沒幫着啊?」
沈安北臉頰窘紅,他不是不講兄弟義氣,「是公平打鬥,三叔也在場。」
這句話讓三太太炸毛了,「你三叔也在?他就眼睜睜看着你二弟被人給打成這樣?」
沈安北很不想點頭,可是事實就是如此,他能說在閔哥兒倒地時,三叔還一臉「怎麽會這樣」的表情,明顯不信閔哥兒會這麽弱。「三叔好像喝多了酒。」他輕聲道。
沈安閔坐在那裏齜牙咧嘴,說話嘴角都疼,哀怨的看着他娘三太太,「娘,你是不是沒告訴爹,我不是真的『沈二少爺』啊?」
三太太皺眉,不悅道:「你不是沈二少爺,誰是沈二少爺?我跟你爹一提,你爹還當你大伯父在外面有私生子,把你降了排行。」
沈安閔想笑不能笑,偏又憋不住,一笑,嘴角的傷更疼了。
沈安北、安容等一屋子人滿臉黑線,三老爺實在太叫人無語了,居然把侯爺往歪了想。
其實這事不怪三老爺,因為三太太是這樣告訴他的——?
「老爺,那個名譽京都的『沈二少爺』其實是大哥的孩子,不是咱們閔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