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蕭且靜靜打量雲安在的身體,那目光沉靜無波。他抬手,用指腹抹了一下自己的唇,濕漉漉的。
然後他起身,湊過去,從雲安在的脖子開始往下吻。
說是吻,不如說是嗅。
少女身體的清香縈繞鼻尖,淡淡的,還帶着一種甜味兒。
蕭且停下來,側首,問:「你想好了?」
雲安在茫然點頭。
哪裏還有選擇的機會呢?
她死過一次了,所以更加害怕死亡,她要活下去。
灼熱的東西頂在她身上,一點點往裏擠。
雲安在緊緊攥着被子,忽然就想起來肖允宸。她猛地驚醒,雙手抵在蕭且的胸口推着他,不停地哭:「你出去!你出去!疼!疼!我要死了……」
蕭且停下來,看着哭得不成樣子的雲安在,沉聲說:「我進去一半了,你讓我出去?」
「我疼,好疼……」雲安在只是乞求地望着他,不停地哭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蕭且深深看她一眼,終究還是退了出去。他起身,帶着怒氣地摔門離開。
雲安在坐起來,緊緊抱着自己。
用手背擦去眼角殘存的淚,雲安在的眸子裏逐漸澄澈,哭意不見。
看來春子姐說的對,眼淚也是一種武器。
天蒙蒙亮的時候,蕭且踹門回來。
「你要跟我走,還是回家?」蕭且問。
「我要回家!」雲安在想也不想急忙說。因為心裏太過震驚和害怕,她的聲音裏帶着一絲顫音。
蕭且起身,大步往外走。
雲安在獃獃看着蕭且走遠的背影,心裏一陣失落。
他是騙她的吧?
還是她的回答讓他不滿意了?
雲安在正胡思亂想,走了挺遠的蕭且停下來。他轉過身,看着屋子裏呆愣着的小姑娘,有些不耐煩地說:「還不走?」
雲安在驚訝地看着蕭且,怔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
他不僅放他走,還要親自送她回去!
「走!我走!」雲安在急急匆匆追上蕭且。蕭且人高馬大,雲安在的身量與他一比,倒像是一個孩子。
雲安在低着頭,不敢去看蕭且的目光,生怕從他的臉上看到煩躁、生氣的表情來。更怕他改了主意。
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一個穩步前行,一個跟在後面小跑着亦步亦趨。
山寨里的人大多醒過來了,有些新鮮地看着這一幕。
雲安在紅了臉,她低着頭不去管,只想着快一些回家。
蕭且忽然停下腳步,身後的雲安在差點一個不穩撞在他的背上。雲安在連忙向後退了兩步穩住身子,緊張地望着蕭且的背影。
他後悔了嗎?
蕭且轉過身,冷冷的目光一一掃過,「你們很閑?」
眨眼的功夫,那些小土匪們居然全不見了。
蕭且目光下移,落在雲安在的臉上。他忽然說:「我以前養過一隻兔子。」
兔子?
雲安在有些疑惑地看着蕭且,不懂他的意思。
「它跑得比你快多了。」蕭且轉身,繼續往前走。
雲安在愣了一下,小聲嘟囔了一句「兔子本來就比人跑得快」,然後又亦步亦趨地追上蕭且。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蕭且的步子放慢了些。
蕭且自然不會就這麼領着雲安在走回家。他去了馬廄,牽了馬出來,動作乾淨利落地翻身上馬,然後看着雲安在,說:「上來。」
雲安在走過去,她努力抬起腳,踩在馬鐙上,拽着馬鞍往上爬。
上不去。
「我、我……」雲安在想解釋,想告訴蕭且再等等她,她可以爬上去的,可是話還沒說完,蕭且忽然彎下腰,雙手從雲安在的腋下探過,輕輕一抬,就將雲安在放在了馬背上。
「為什麼不直說你有家,想回家?」蕭且問。
雲安在懵懵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如果她從一開始就說想回家,蕭且會送她回去嗎?
駿馬疾馳,一路顛簸。
雲安在緊緊攥着馬鬃,生怕自己跌下去。
耳邊有風呼呼地刮過,傳來蕭且近在咫尺的聲音:「家在哪?」
她應該撒謊的,說一個離衛國公府比較近的地方,然後自己偷偷溜回家。可是她居然不敢撒謊,雖有猶豫,還是老老實實地說:「豐東,長林街,衛國公府。」
當初劫持雲安在的人將她塞到馬車裏,過了一天一夜才到泥滾子巷。如今蕭且騎快馬帶她回來,也是足足趕了一天的路,等到日薄西山的時候才回到豐東。
看見熟悉的街道,雲安在眼圈一紅。她鼓起勇氣,在顛簸的馬背上轉過頭,望着蕭且。
「不要走正門,走後門好不好?」她那雙能溢出來水的眼睛裏藏着哀求。
她不敢就這個樣子回去。若是被別人瞧見她這個樣子被一個男人送回來,不知道要傳成什麼樣子。雖然她已經猜到既然有人要害她,她被劫走的消息應該早就傳開了。
蕭且沒有說話,可是終究還是繞到了衛國公府後方。
不多時,衛國公府的後門出現在視線里。
「謝謝,謝謝你……」雲安在真誠地道了聲謝,她踩着馬磴子,跳下馬。這馬對她來說太高了,落地的時候,趔趄了一下,險些跌倒。
「在在?」背後響起雲奉啟不可置信的顫音。
她轉身,看着一個月不見的哥哥竟是憔悴了那麼多。雲安在一直忍着的眼淚「唰」的就淌下來了。
「哥哥,是我……」她朝着雲奉啟跑過去,雲奉啟將她抱在懷裏,心疼得指尖都在發顫。
雲安在伏在雲奉啟的胸口低低地哭。
「真的是在在回來了!不哭了,不哭了。你還或者……回來了就好……」雲奉啟結結巴巴地哄着懷裏的雲安在。自從雲安在長大了,雲奉啟已經很久沒有抱過她、哄過她了。瞧着總是愛笑的妹妹哭成這樣,雲奉啟心裏好像被人用刀子一下一下地戳。
雲奉啟抬頭,皺着眉看着坐在馬背上身姿挺拔的蕭且,冷言質問:「你是什麼人!」
雲安在的身子一僵。她心裏很擔心蕭且會不耐煩,然後就舉刀砍過來。雖然她哥哥雲奉啟自小習武,現在也是個武官。可是她還是覺得雲奉啟抗不過蕭且的一刀……
她急忙握住雲奉啟的手,說:「哥哥,是……是蕭爺救了我!」
雲奉啟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雲安在,又警惕地盯着蕭且。
蕭爺?
雲奉啟對這個稱呼有些不滿意。這是什麼鬼稱呼?
他這才發現雲安在穿着一件男人的衣服,這件衣服和這位馬背上冷臉的蕭爺身上穿的幾乎一樣。
雲奉啟覺得雲安在身上的這衣服有些扎眼。他便脫了自己的外袍,小心仔細地將雲安在包起來。
他這才又一次抬頭看着蕭且,道:「既然是蕭公子救了家妹,我衛國公府自然要重重答謝一番。還不知道這位蕭公子家住哪裏,可否方便過府暫留,以讓我衛國公府聊表感激之恩。」
「不必。」蕭且馬鞭一揮,直接調轉馬頭,揚長而去。
看着蕭且走遠的背影,雲安在終於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