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這時,金貞行衝上來,一把拽住林楚琴,惡狠狠地道:「臭婆娘,我一定要休了你!」說罷,他揚起手來便要打她。
喬無惑一個箭步上前,攫住了他的手,神情嚴峻地道:「她做出這樣的傻事,你難道一點責任都沒有?」
「跟我有什麼關係?」金貞行惱羞成怒,「是她一人所為,難道你想賴到我跟我娘頭上?」
養無惑目光一沉,「金貞行,你……」
「我明白了,你是想趁這大好機會把我跟我娘趕走吧?」金貞行嘲諷道:「說不定這根本是你跟這賤婦串通所為。」
「貞行!」戚老夫人聽他越說越離譜,也動了氣。
金貞行還想辯駁,「外祖母,這件事我跟娘全被蒙在鼓裏,是真不知道楚琴幹了這等下作之事,您要明察。」
「貞行。」這時,戚聿靜忍不住開口勸道,「你少說一句吧。」
「小姨母,您不是跟我們站一起的嗎?」
「行了,你何必在這時候添亂?」戚聿靜無奈一嘆,「大姊,你說說他吧。」
戚聿恬瞥了兒子一眼,「貞行,這事外祖母會為我們做主的,你就……」
「休了吧!」
戚書雅還顯虛弱,卻又無比堅定的聲音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眾人訝異的望着她,包括跪地哭泣的林楚琴。
戚書雅轉頭看着林楚琴,溫柔一笑,她趨前,拿出帕子擦拭着林楚琴的眼淚,將她牽了起來。
正當大家都不知其用意時,她笑着對楚琴說:「這種男人不要也罷,休了他。」
此話一出,眾人驚呼。
「戚書雅,你……你說什麼?」金貞行氣惱極了,「自古只有丈夫給妻子下休書,哪有妻子向丈夫下休書的道理!」
「妻子也好,丈夫也罷,只要不是個東西,對方就可以下休書。」戚書雅直視着他,義正辭嚴地道:「金貞行,你對妻子無情無義,在她落難時,非但不與她同進退,居然還落井下石,你算得上是男人嗎?
「楚琴嫁給你六年,就算生不出孩子,對你金家也是盡心儘力,從沒一天怠慢着,可你們卻因為她沒生育便視她如草芥,這是什麼丈夫?」
戚書雅的語氣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讓金貞行百口莫辯。
「書雅?」見戚書雅不僅原諒自己,還為了她教訓金貞行,林楚琴除了驚訝之外,還有深深的愧疚及懊悔。
她慶幸着曾春余未能得逞,更慶幸戚書雅的身子並無大礙,此刻,她既感激戚書雅的寬容,也感激老天爺的保佑。
「書雅,我……」林楚琴淚如雨下,「我不值得你的原諒……」
「楚琴。」戚書雅握着她的手,眼神溫柔且溫暖,「我明白你是一時糊塗,我不怪你。」
「可是我差點害了你呀!」
「楚琴,」戚書雅認真地對她說,「聽着,女人的價值絕不只是傳宗接代,你不該為別人而話,你該找到自己的價值,才能抬頭挺胸的活着。」
聽着她這番話,林楚琴激動痛哭。
「別哭。」戚書雅端起她的臉,揩去她的淚水。「丟掉錯誤的男人吧!」
林楚琴用力點點頭,「嗯。」
「你願不願意當我的學徒呢?」戚書雅又道:「來跟我學習染織及手藝,靠自己的雙手,驕傲的活下去吧!」
林楚琴萬分感激,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見事情發展至此,戚聿恬跟金貞行慌亂了,急着向戚老夫人討公道。
「娘,您給做個主,怎麼能讓楚琴給貞行下休書?」
「是呀,外祖母,我怎麼丟得起這個臉?」
戚老夫人看着這一切的發屏,越發覺得戚書雅才德兼備,心地良善而寬容大度,將來絕對能勝任戚家當家主母的重責大任。
她滿意地笑視着戚書雅,「書雅,這是你的想法?」
「是的,奶奶。」戚書雅堅定地道:「我願意原諒楚琴跟秀玉,也願意收她們為學徒。」
「那好,」戚老夫人深深一笑,「楚琴,你就給貞行下休書吧!」
聞言,戚聿恬跟金貞行震驚又惱怒。
「娘!這怎麼行!」
「外祖母,您這是……」
「住口!」戚老夫人沉聲一喝,凌厲目光掃過他們母子倆,「這事底定。」迎上戚老夫人那威嚴、不容挑戰的目光,母子兩人噤聲不語。
林楚琴淚眼迷濛地看着戚老夫人,衷心地道:「謝謝外祖母寬恕。」
戚老夫人的目光轉為慈愛,「跟着書雅,重新開始吧!」
【第十章】
就這樣,林楚琴給金貞行下了一封休書,而金貞行跟邱掌柜么女的婚事,也因此事而告吹。
在戚老夫人做主下,林楚琴搬離梧香苑,住進了距離西小門雅坊較近的秋香苑,戚老夫人將秋香苑改為學徒房,讓想跟戚書雅學習染織工藝的人可以住在此處。
除了周品潔跟林楚琴,她們的丫鬟小通跟秀玉也開始學習技藝,也因此雅坊總是歡聲笑語不斷,十分熱鬧。
這日,喬無惑一早來到雅坊,說要帶戚書雅進城。
上了馬車,進了開陽城,馬車來到無極坊前。
他們下了車,繞到後門,後門開着,裏面傳來練功練嗓的各種聲響。
戚書雅疑惑地問道:「你帶我來無極坊做什麼?」
「帶你認識一個人。」喬無惑一臉神秘地道。
她一臉你在玩什麼把戲的狐疑表情,「誰?」
「蘇霜白。」他說。
「嗄?」蘇霜白?他在跟她開玩笑嗎?她跟蘇霜白老早就認識了,為何需要他介紹?「我認識她。」
「你認識的蘇霜白,不是真正的蘇霜白。」他高深地一笑。
她更迷惑了。
「來。」他拉起她的手,走了進去。
蘇霜白正穿着戲服在練習身段走步,見他們來了,先是一愣,然後笑問:「唷,什麼風把你們一起吹來了?」
「我帶書雅來見你。」喬無惑說:「之前她誤會我跟你之間有不尋常的情誼,以為我在城裏藏的嬌就是你。」
蘇霜白忍不住笑了,「我跟你?」
戚書雅尷尬地道:「團主,真是抱歉,我不是故意懷疑你,只是……」
「戚小姐,」蘇霜白目光認真,唇角帶笑,「比起喬無惑,我更喜歡你。」
「咦?」戚書雅一怔,驚訝的看着蘇霜白。
喬無惑濃眉一豎,緊緊抓住了戚書雅的手,「蘇霜白,你給我離書雅遠一點,她可是我的,誰都不讓。」
這明顯的醋勁顯示他有多在乎自己,讓戚書雅覺得胸口一陣熱,歡喜的看着他,但也感到奇怪。「無惑,你亂吃什麼醋,團主是個女人。」
喬無惑直視着她,鄭重且慎重地道:「他不是姑娘。」
「咦?」戚書雅一愣,「什麼?」
「蘇霜白是個貨真價實、徹頭徹尾的男人。」
戚書雅難以置信地看着蘇霜白,如此優雅美麗的旦角,居然是個男人?不不不,喬無惑一定是在捉弄她!
「成小姐不知道?」蘇霜白也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以為她知道,直到她誤會你是我藏在城裏的女人,我才赫然發現她根本不知情。」喬無惑揺頭笑嘆。
戚書雅不敢相信,上上下下打量着蘇霜白,滿臉驚奇,「所以……是真的?」
蘇霜白微笑點頭,「是的,戚小姐,在下蘇霜白確實是男兒身。」
「老天爺……」戚書雅驚呼一聲,「怎麼可能?你比許多女人來得美。」
「謝謝戚小姐的誇讚。」蘇霜白深深一笑,「我自幼長得秀氣纖細,家父於是讓我學習旦角,之後又由我接掌無極坊,城裏無人不知我是個男人,怎麼你……」
「大概是因為書雅是這一年才來到開陽,又住在城外,才會不知道你的事吧。」喬無惑笑道,「不過她也太後知後覺了。」
蘇霜白笑視着還沒回過神的戚書雅,「戚小姐,現在你可知道了吧?」
戚書雅點點頭,忍不住繞着蘇霜白看了兩圈,嘖嘖稱奇,「我的老天,你真不能怪我眼拙,是你真的生得太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