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白擎蒼像個傻小子似的望着蘇語恬離去的方向發獃,過好了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正要離開院子,才一轉身,就看見翠舞出現在身後。

「世子,翠舞可否問世子一句?」

他記得這個侍女就是貼身跟在蘇語恬身邊伺候她的,蘇語恬才剛走,這侍女就守在這裏等他,這對主僕在玩什麽把戲?

主子來個欲擒故縱,侍女再從中推波助瀾嗎?

「你問,我能答便答。」

「世子是不是喜歡蝶姊姊?」

果然正如自己所猜想的,白擎蒼也不急着說明,反而閃過翠舞,往前走去。「為什麽這麽問?」

翠舞十分着急,追了上去問道:「蝶姊姊在樓里的處境很危險,或許保不住性命,或許保不住貞節。」

「喔?那與我喜不喜歡蝶兒姑娘有何關係呢?」

「當然有關係,如果世子喜歡蝶姊姊,可否為她贖身?」

這一點白擎蒼倒是很意外,原以為這個侍女是想當紅娘,讓他成為蘇語恬的入幕之賓,但他沒想到蘇語恬的野心更大,竟想他為她贖身?

「我世子府不缺奴僕,雖然她有一副好嗓子,我要聽曲到醉夢樓來就好,何須多事為她贖身?」

「世子不是喜歡蝶姊姊嗎,為何只想讓她當世子府里的奴僕或歌伎?」

白擎蒼陷入沉吟,原來蘇語恬要的是他世子府里侍妾的地位嗎?

「翠舞,要進我世子府成為我的妻妾,一名青樓女子是不行的,至少得是清白之身。」

「蝶姊姊的出身或許不好,但翠舞可以為蝶姊姊作證,她是清倌,絕對是清白的。」

「翠舞,其實我從來不信青樓之中能有清倌。」

原來世子對蝶姊姊一直有着高度的興趣卻沒有更進一步,是因為他不相信蝶姊姊的清白之身,只想着與蝶姊姊逢場作戲嗎?

「這麽想是侮辱了蝶姊姊了。」

白擎蒼倒也不覺得抱歉,口頭上這麽應道:「如果她真是一個清倌又肯委身於我,我便為她贖身,如若不是……」

「如若不是,世子便會從此厭棄蝶姊姊嗎?」

瞧翠舞那緊張的模樣,不就是擔心哪日謊言戳破了蘇語恬會有麻煩嗎?不過蘇語恬即便有這樣的野心,說來他也並不討厭她,生在歡場,沒有心機的女子怎麽存活,更何況還能一路爬到她如今的地位?

這對主僕想算計他,就由着她們吧,他正愁捧着銀子花老闆也不答應讓蘇語恬與他共度一夜,如此豈不正中下懷?

「我的確喜歡蝶兒姑娘,如若她不是清白之身我也不會厭棄她,我會常常到醉夢樓來見她,捧她的場,這樣你可放心了?」

「君子一言,請世子到時切莫食言。」

「那是自然。」

蝶兒又開始在醉夢樓表演了,而且唱的還是過去從未聽過的曲子,樓里的樂師只消聽她清唱過就能自行譜曲伴奏,據說這曲子是來自於蝶兒的家鄉,有些是聽得懂的語言,有些則是她家鄉的方言。

蝶兒的嗓音本就悅耳,加之她的家鄉曲子聽來有時如泣如訴,有時又聽了心頭髮甜,客人大多買帳。

當初蝶兒是被人賣到醉夢樓的,賣來的時候她還是個小女娃,說也說不清她來自何方,所以花老闆也不知道蝶兒的出身,當蝶兒說她要重新表演並且唱來自她家鄉的曲子時,花老闆本不抱太大的期待,想不到如今反倒因為這份新奇感,讓聽曲的客人們覺得不虛此行。

花老闆本就抱着讓蝶兒賣身的打算,若她能再造一波風潮,無疑對提高她的身價有很大的幫助。

蘇語恬一眼就能看見客席之中白擎蒼果然來捧場了,而且整場表演都被她吸引了視線。

她知道他對自己有高度的興趣,如果還在現代,她倒不吝於給他一個機會,應允他追求她,但她身處於這個時代,她知道他對她的興趣僅止於對一名歡場女子,她不能有所回應。

表演結束,自有樓里的小廝會招呼客人到主館去招待,蘇語恬則讓翠舞陪着往二樓走去,剛剛開始表演前,花老闆對她說有話與她談,要她表演結束後回房去。

只是蘇語恬剛要踏上二樓階梯,便遇上了一個醉酒的客人。

「蝶兒,來!來陪我喝幾杯。」

那名客人說完,伸出手想搭住她的肩,被翠舞先一步抓開了。

「張老爺,您知道規矩的,蝶兒姑娘不陪酒的。」

「我知道蝶兒你是清倌,我也不是要你陪我過夜,只是喝三杯酒你也不肯?」

「張老爺,壞了規矩會讓蝶兒姑娘難做的。」

「我在蝶兒身上都花了多少銀子了,就三杯酒也推託,是看不起我嗎?」

翠舞還想再說,蘇語恬制止了她,張老爺見狀,以為自己有機會,一伸手就想摟住蘇語恬的腰,卻被她靈巧閃過了。

「張老爺,蝶兒是歌伎,酒太辛辣喝了傷了嗓子,以後哪能再唱曲給各位大老爺聽呢?」

若是識相的人早在翠舞制止時就放棄了,哪裏還會苦苦相纏,想當然耳,蘇語恬的話並無法讓張老爺放棄,他變本加厲,這回硬是把她抱進了懷裏不說,連說的話都越來越放肆——?

「唱不了無妨,我為你贖身,你到我府里當姨娘吧!」

一聽,蘇語恬當下就想給張老爺一巴掌,只是身子連帶一雙手都被他緊緊箍着,好不容易才掙出了一隻手,就見他嘟起嘴想要親她,她連忙壓住了他的嘴。

「張老爺,您再這樣我要喊人了。」

「你喊啊!我看這四下……」張老爺四望着,剛剛小廝把客人都請往主館去,如今棲蝶館只剩他們了。「你叫破喉嚨都不會有人來的。」

這是什麽八零年代的電影才有的台詞啊!蘇語恬氣得用力把張老爺的臉推開,沒想到反而被張老爺壓到了牆上,翠舞死命的想把張老爺扯開,他卻不為所動。

「蝶兒啊,看你身子骨單薄,想不到抱起來還挺舒服的,怎麽樣,不考慮來當我的姨娘嗎?」

「我才不要!」蘇語恬已經無法再容忍,賞了張老爺一巴掌。

這一巴掌讓張老爺的面子掛不住,勃然大怒,眼見就要回給蘇語恬一巴掌,但要揮出去的手卻被人扣住,停在了半空中,他不解地回過頭一看,五官頓時變得有些扭曲。

「人家姑娘家不要你還騷擾便罷,如今還想打人嗎?」

張老爺怎會不識阻止他的人是誰,連忙放開蘇語恬,轉過身對着白擎蒼鞠躬哈腰的,「世子誤會了,我這是發現自己嚇着了蝶兒,想安撫她摸摸她的臉,不是要打她。」

「我就當你剛剛真是要安撫蝶兒,現在快滾,以後蝶兒是我照看着的,你再惹她不開心,我就讓你不開心。」

「是是是,小的不敢,這就離開。」

張老爺一聽蘇語恬已經是白擎蒼照看的人,立刻猜想她已經是白擎蒼的人了,雖然懊惱自己遲了一步,但也只能乖乖離開,畢竟他可不敢得罪堂堂世子爺。

蘇語恬以為自己就要讓那腦滿腸肥的男子輕薄了,沒想到白擎蒼會突然出現來英雄救美。

「世子怎會出現在此?我還以為主館裏的姑娘們比較吸引世子呢!」

這是在對他撒嬌嗎?白擎蒼沒好氣的看着蘇語恬,她表演之際,時不時地望向他,可是一等他們視線相對就又閃躲開,一整晚吊足了他的胃口,現在還敢對他說這種話?

「我這不就埋伏着打算與你親近,就發現居然有人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

才剛讓她覺得被他所救開心,他就又要說這樣一句話來激怒她,她沒好氣地一哼,福了個身就要離去,「世子又說玩笑話,我要走了。」

「等等,我哪是玩笑,說要親近你,是真的。」白擎蒼抓住了她的手,將她拉近自己,雖不像張老爺那麽沒分寸,卻已經夠讓蘇語恬覺得羞怯了。

翠舞捂着嘴輕笑,識相的站了遠些守着。

「世子快放開,讓人看了不好。」

「除非你先告訴我,你說今天的第一首曲子是唱給我聽的,但我聽不懂詞意,我要你說給我聽。」

「世子聽了可喜歡?」

「喜歡,你唱這首曲子時嗓音甜美,是在對我訴愛嗎?」

蘇語恬笑得開心,看他急着想知道,她刻意逗了逗他,「這歌詞是說,在女子眼中,男子英俊不稀奇,就算十分富有也入不了她的眼,看來看去還是有氣魄的男子比較讓她喜歡。」

白擎蒼皺起了眉頭,佯怒道:「好啊,你這是用我聽不懂的語言數落我,說我長得再俊、家世再好,也入不了你的眼是吧?」

她由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他當然不是張老爺那種不識相的,自然不會勉強她,她招了招手示意翠舞跟上,兩人便要往棲蝶館樓上走去,等覺得距離夠遠了,她才好整以暇的回過頭對他說道:「英俊、有錢的的確入不了我的眼,但有氣魄的男子就較能吸引我了,例如……由壞老爺手中救了我的那種男子。」

蘇語恬說完,立刻往樓上跑去,翠舞也急忙跟了上去,只剩下白擎蒼還留在原地,獃獃的看着蘇語恬的背影。

這絕對是調情!

白擎蒼心癢難耐,他非得到蘇語恬不可,花老闆似有鬆動了,如今蘇語恬又吊他胃口,希望到時他得到蘇語恬時,她可別讓他失望。

花老闆已在蝶兒房中等待許久,一看她回來了,馬上討好地道:「蝶兒,表演完後你去了哪裏,怎麽這麽久?讓我好擔心。」

蘇語恬可不會被花老闆這種殷勤的模樣給騙了,她知道今天來看錶演的人多,花老闆肯定滿意,但若要她認為花老闆只是來讚許她的,她可不會這麽天真。

「還不是那個張……」

蘇語恬抓住了翠舞的手腕對她搖了搖頭,翠舞雖不明白,但也聽話不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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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妾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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