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聽到她說寧可惹他生氣、寧可忍受后宅所有人對她的輕賤,她也不為自己的地位來討好他,且見到他再有荒唐行徑她還是會繼續勸他,這讓他不禁開始思考,他這樣一味的躲避到底應不應該?最終會不會只讓忌憚他的人痛快,而真正關心他的人只會覺得痛心?
「語恬,我知道你的初夜是被陷害才會給了我,會嫁進世子府也是為了躲避接客的命運,如今我只想知道,你說的喜歡我是真心的嗎?」
蘇語恬沒有立刻回答,讓他一陣心驚,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望着他,說道:「你果然偷聽了我跟翠舞的話。」
她才想着今天她才跟翠舞說了那些事,今晚白擎蒼就把后宅的人叫去罵了一頓,一種可能是翠舞又違背了她的命令去嚼舌根,但翠舞不會連她喜歡他的這種話都說,那麼就只剩下一個原因了,他無意間聽到了她們的對話。
「你的勸告我不是沒聽進去,會喝酒、會上青樓都是為了讓人不再忌憚我,你的話提醒了我,其他的妾室也就罷了,就只有你,我不想你改嫁。」
蘇語恬知道白擎蒼疼她,但她總認為他只是覺得她與一般女子很不相同,才會特別喜歡她,可為什麼如今聽他這麼說,她會覺得他對她的感覺不是只有新奇而已?
「賭坊的事我本來是想聽你的話回來的,但你說話得罪了人,我怕他對你不利,才佯裝被你惹怒,回了世子府依然有他的眼線在,我才不得不禁你的足。」
蘇語恬望進他的雙眼,他的眸光真切,而且眼中只有她。「忌憚你的人是二皇子,世子府的眼線指的是二皇子的表妹丁側妃吧?」
「所以你知道了吧,后宅的那些女人都不是我想要的,都是各方勢力送來的,有的人想的是牽制我,有的人想的是攀附我,只有你,是我自己娶來的。」
「你……喜歡我?真心的喜歡?」
「真心的喜歡,尤其你入府之後,像妻子一樣管我,時不時訓斥我一下,我更喜歡。」
蘇語恬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果然是個抖M。「我哪時訓斥你了,明明都很平心靜氣的輕聲勸你。」
「說太多會早死,這叫平心靜氣?」
「我那是闡述事實。」
「所以我會聽你的話,以後都不荒唐了。」
蘇語恬的心頭一陣陣的發甜,小臉往他的胸膛蹭了蹭,緊緊擁住他。「二皇子為什麼忌憚你?」
「皇上寵愛我。」
「皇上再怎麼寵你,但他終究是皇子,還怕你搶了他的地位嗎?」
白擎蒼知道蘇語恬不管是失了記憶還是不關心朝廷大事,此時的她沒想到皇上將他也視為皇儲之一,所以他也不想明說,就怕嚇壞了她。
「伴君如伴虎,伴皇子亦是。」
「那你說以後不荒唐了,二皇子那裏該怎麼辦?」
「與他正面對決嘍!」
「你肯為了我這樣做?」
「你真不信我是真心喜歡你吧?」
「信,我信了。」
「那你呢?你真心喜歡我嗎?」
蘇語恬沒有直接回答,嬌嗔道:「我乏了,想歇息了,世子也歇息吧。」
「軟玉溫香在懷,你要我只歇息?」
她不回答他,抱着他像真的睡去一般,他寵溺地笑了笑,拉高了被子蓋過她的肩,這才也闔眼睡去。
好吧,他等,等她告訴他她的真心。
直到白擎蒼的呼吸變得規律沉穩,似乎真的睡著了,蘇語恬才睜開了眼,她臉上的笑容被憂愁所取代。
如果她有機會回現代,能帶着他嗎?她知道這是行不通的,在處處都需要身分證明的現代,他如何能生話?反之……就是她必須留在古代了,可她放得下過去二十多年的生活嗎?
她不是不接受他的情意,而是不知道該怎麼響應。
一早翠舞是在凌雁閣服侍蘇語恬更衣的,在她跟着蘇語恬回到紫柳閣的一路上,她比蘇語恬還要得意,畢竟主子風光,做奴僕的也沾光。
開始蘇語恬不明白翠舞在得意什麼,不過就是在凌雁閣過夜,有什麼了不得的,直到翠舞說依照規矩,世子的院落能留宿的只有世子妃,世子雖然沒有娶世子妃,但也從沒讓側妃或侍妾在凌雁閣留宿過,她是第一個。
蘇語恬昨夜一聽白擎蒼為她做的事,就一頭熱的想向他道謝,完全沒想過凌雁閣的人阻止她是有什麼含意,更沒想過他一句話都沒說就讓她留下,其背後代表了什麼意思,難怪今天一早白擎蒼要出門前對她說,由凌雁閣回去時她心裏要有準備。
雖然他不知道她是現代人穿越過來的,但他總還認為她是失憶的吧,這種規矩居然不指醒她一下,只是笑得別有用意的在她手上戴上白玉手釧。
她不是沒想問為什麼要送她手釧,但他壞心的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一吻,讓她羞得忘了再細問下去。
蘇語恬留宿凌雁閣的事,一早就讓多事的人傳遍了整座世子府,丁麗蘊當然不相信,想親眼看看,才剛走到廊道上,就看見蘇語恬由凌雁閣走出來,丁麗蘊的臉色自然不會太好,但還是強裝出虛偽的笑臉。
「妹妹怎麼一早就從凌雁閣出來?」
蘇語恬心知丁麗蘊這麼問絕對有鬼,丁麗蘊最想得到的就是正妃的地位,怎麼可能特意問她由凌雁閣出來的原因?況且簪了一朵正室才能簪的紅花就讓丁麗蘊大發雷霆,若她說她留宿凌雁閣,丁麗蘊只會更生氣,可是她總不能不回答,這麼明顯的事也騙不了人,她只能老實回道:「昨夜語恬留宿在凌雁閣,這才出來。」
「昨日我聽說了今天世子有要事要出門,妹妹你該更守分際處,怎將世子拖到了這個時辰?」
白擎蒼若真的急着出門自然會告訴她,這隻怕是丁麗蘊找來斥責她的借口,不過她留宿凌雁閣已經是面子裏子都有了,何必再跟丁麗蘊硬着來,她便乖乖受教,「是語恬疏忽了,沒先問世子是否有要事出門。」
「都是你留宿在凌雁閣才會如此,妹妹以後要更謹言慎行些,別拖累了世子。」
蘇語恬怎麼不知道丁麗蘊想說的是,她不是主母,別不要臉的自己留宿凌雁閣就寢,但她仍恭順地回道:「是!語恬明白了。」
「我也不是要罵你,昨晚世子才大發了一頓脾氣,要我管好后宅的事,我才必須提醒你的行止,不是針對你一人,你別多心。」丁麗蘊邊說著,還邊取下她發上一支戴斜了的金釵,想重新替她插好。「妹妹雖然沒有母家,但也不宜太過樸素,會失了世子臉面,尤其過幾天德妃在宮中設宴,你更不能就這個打扮去,回頭我讓如梅拿一盒我沒在戴的飾物贈你,你那天得好好打扮。」
「是!語恬明白。」蘇語恬哪敢讓丁麗蘊為她安好金釵,連忙伸出手接過金釵自己安上,她的衣袖因而滑落,腕上的白玉手釧便這麼露了出來。
「這是……」
丁麗蘊看了眼熟,直到想起她剛入府那天,凌王妃把一隻錦盒拿出來,對白擎蒼說這串手釧在嫡子婚娶後傳予下一代,是世代只給嫡子正室的信物。
那時,白擎蒼與父王協議正妃由他自己挑選的事外人並不知道,而凌王妃也一直以為兒子只是性子未定,先納了側妃,待丁麗蘊生下嫡子后就會扶正,所以在白擎蒼納了丁麗蘊時便把傳聞中的白玉手釧拿了出來。
怎知凌王妃展示給眾人看后,要把錦盒交到丁麗蘊的手上,卻硬生生的讓白擎蒼給接了過去,並對凌王妃說他謹記凌王妃的交代,來日必讓白玉手釧傳承下去。
如今,白玉手釧竟出現在蘇語恬的手上!
如梅較沒定性,一聽到主子的疑問,就把視線轉向了那串白玉手釧,當下就喊了出來,「這不是那隻傳嫡的信物嗎?」
「這是那隻白氏皇朝嫡傳的白玉手釧?」翠舞也到此時才知道那串手釧的珍貴,過去只聽過世子府里的奴僕們碎嘴,卻沒想有機會親眼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