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割袍絕義
明末的軍隊大概算是有史以來最好打發的軍隊,從秦漢時期算起,再到清末民初,大概但凡軍隊嘩變之後跟着就是佔山為王,或者割地稱王,唯獨明末的軍隊,嘩變之後只要軍餉到了,還能再次變成大明的軍人。
當然,那是後期,這會兒大明還沒有真到那種地步,所以,被這些嘩變的士兵看着,那站在范家家主身後的軍官除了恐懼之外就只剩下憤怒。
他的目光閃避着那些嘩變的軍人,不時的又看向金獨異等絕頂高手。
作為范家家主邀請的客人,這個軍官是見過金獨異等人的武功的,他相信只要金獨異等人出手,格殺了幾個帶頭的士兵,這一場嘩變就能夠停止。
但是,被他所寄予希望的金獨異等人此時又怎麼敢隨便出手。
之前他們能夠對峙步爭靠的絕大多數是那五百弓弩手,而現在,從城門口湧進來的士兵鬼才知道有多少,最主要這些可都是百戰餘生的邊軍精銳,還是都帶着武器的精銳。
五百弓弩手對上這密密麻麻的邊軍精銳,哪怕金獨異等人都是江湖好漢也能夠清楚的肯定,打起來五百弓弩手瞬間就得全軍覆沒。
就算不全軍覆沒,在被那些邊軍衝鋒的時候,那五百弓弩手又怎麼可能還能威懾步爭。
“帶着我的兄弟先走,按照之前我們商議的,去川陝交界的地方建立新的山寨,稍後我會去找你們。”
看着嘩變的邊軍即將和范家那邊起衝突,步爭緩緩朝着身後的練霓裳開口,一句話落下身影已經快速的沖了出去。
一隻手依舊捏着王嘉胤,但是步爭的速度卻是快若鬼魅,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已經沖入了人群當中。
金獨異幾個絕頂高手一直都在留意步爭,當步爭快速沖入的時候幾人幾乎是下意識朝着步爭攻了過去。
電光火石之間,這幾個堪稱這個世界最強的高手互相交換了數招,步爭綉春刀橫斬封擋住金獨異等人全部的攻勢,只是,幾人的內力卻是順着綉春刀躥入步爭的體內。
哪怕步爭修鍊的上古練氣術再如何的神奇被當世極大最頂尖的高手內功一道攻入體內也是忍不住悶哼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只是,一口鮮血吐出的同時步爭已經單手捏在了范家家主的脖子上。
“賣國者,死。”
嘶啞的吼聲響起,隱約的有沉悶的聲音響起,范家家主的眼神頓時獃滯起來,步爭這一次沒有絲毫猶豫的捏斷了這個賣國賊的咽喉。
兔起鶻落,一番動作下來,其餘的普通人卻才反應過來。
五百弓弩手的箭矢瘋狂的抬起,而另一邊,那些嘩變的邊軍更是立即受激,這些本身都是最為精銳的邊軍,此時鬧餉屬於嘩變,精神更是處在繃緊的狀態,所以,當五百弓弩手箭矢抬起的時候,這些嘩變的邊軍幾乎是立即進入了戰鬥狀態。
帶頭的兩個士兵眼神頓時血紅起來,手上戰刀猛然間一擺,青筋從脖子上鼓起,他們的咽喉微微聳動就要吼出一個‘殺’字。
這些都是百戰精兵,但是,換句後世的俗語,這些百戰精兵每一個都有戰爭綜合征,一旦被他們吼出一個‘殺’字,接下來大概就是不死不休的死戰。
“住手,都想要造反嗎。”
便在這個時候,驀然間一個炸雷一般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清脆的馬蹄聲打破了大戰之前的寧靜。
邊軍們即將吼出的瘋狂被打破,五百弓弩手下意識想要激射的箭矢也紛紛止住,遠處,黑暗中一匹快馬飛速而來,眨眼之間已經到了近處。
黝黑的夜色中,火把的光芒下這是一張同樣黝黑的臉龐,帶着幾許滄桑和風塵,眼神卻是凌厲的可怕。
“老夫奉命前來解決軍餉問題,爾等這是要做什麼,造反嗎。”
巨大的吼聲再次響起,解決軍餉四個字外加造反嗎三個字更是如同擂鼓之後的鼓聲震的城門內的士兵臉色紛紛巨變。
“杜大人。”
城門內清醒過來,本身就因為嘩變而有所猶豫,不是被逼到絕境都不敢走這一步的士兵們看着這剛出現的人頓時露出畏懼的神色。
這人正是之前步爭在京都時候碰到過的杜松,有黑金剛杜太師之稱的杜松。
“步爭,你膽敢挾持朝廷命官,本官奉勸你立即釋放被你挾持的朝廷命官,否則休怪本官不客氣,大明將士,聽我號令,作戰準備。”
杜松兩句話解決了嘩變的邊軍,猛然間已經轉身看向步爭,似乎弄錯一般的開口道。
而便在杜鬆開口的瞬間,步爭陡然間綉春刀一擺,已經直接架在距離他,或者說原本范家家主最近的一個軍官脖子上。
“放我們離開,然後給我們準備馬匹,否則的話,這幾位大人得給我們陪葬。”
步爭一隻手挾持着王嘉胤,一隻手握刀架在那軍官脖子上看着杜鬆開口。
周圍,在杜松解決了嘩變的邊軍后,金獨異等人已經悄無聲息的朝着人群後面退去,此時,步爭挾持了一個軍官后,金獨異等人更是加快了速度離去,眨眼之間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步爭,往日我以為我和你擁有相同的思想,今日我才知道,實際上我們的思想不同,今日之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我情誼,到此而止。”
杜松深深的看了一眼步爭,驀然間手臂一探,一截衣擺掀起,刀光跟着閃爍而過,一大塊破碎的衣擺隨即飄落下來。
割袍絕義,恩斷義絕。
步爭的眼神微微一縮,隱約的閃過一絲悲哀,隨即卻是猛的挺起胸膛。
“老子做的事情從不後悔,杜黑子,十三匹快馬,準備好,這些軍官活,準備不好,你就是枉顧同僚性命,還有,不要弄虛作假,你應該知道我們都是做什麼的,好馬壞馬還是分得清的。”
冷冽的話語跟着響起,只是,不等杜鬆開口,被步爭挾持的軍官已經驚恐的喊叫起來。
“好馬我有,我有,步百戶,不要做傻事,殺害朝廷命官是死罪,死罪啊,杜太師,救我一救,本官馬廄里還有一些好馬,煩請杜太師幫忙找人牽來。”
驚恐的話語響起,這軍官的眼神哀求的看向杜松,後者卻是滿臉的冷酷死死盯着步爭。
除了被挾持的軍官喋喋不休,杜松和步爭好似變成石雕一般互相對視着,旁人甚至可以看到兩人的目光交織出火花,就如同兩個生死大敵互相施壓,然而,唯獨兩人自己清楚,這一眼之中更多的是訣別。
“杜松,你是想要我死嗎,我如果死了,你也不好過的,我的舅舅可是…………”
杜松和步爭之間究竟如何那軍官看不出,但是,半天之後杜松沒反應卻是讓這個軍官有點崩潰,被刀架在脖子上,這感覺絕對不好受。
“繳了周圍這五百人的械,然後留下一個都統的人,其他人連夜隨我前往山海關,張大人,非是杜某不想留下來救你,實在是軍令緊急,建奴,建國了。”
低沉的聲音響起,周圍兩支隊伍已經殺出去,而那五百個弓弩手則開始狼竄而奔,只是面對精銳邊軍行動,那五百人又怎麼逃得掉,所以很快被圍困住,互相之間殺的雞飛狗跳的。
那張姓的軍官看着周圍雞飛狗跳的畫面,更是忍不住雙腿顫抖,一股熱流傾瀉而出,絲毫沒有在意杜松的話語,只是開口瘋狂的咒罵起來,唯獨步爭在聽到杜松的話語之後目光更是死死的看了杜松一眼。
簡單而複雜的一眼。
一眼之後,杜松已經轉過身,五百人的弓弩手,又不是精銳,在近戰之中根本浪費不了多長的時間,甚至,抓捕這五百人的隊伍恰好可以留下來作為救援那張姓官員的一個都統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