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護國公府的飯食
“我走了,”天快蒙蒙亮的時候,嚴冬盡站在窗前跟莫良緣告別。
“記住我的話,就在白崆街等我就好,”莫良緣再三叮囑嚴冬盡。
“嗯,”嚴冬盡點頭,想起來莫良緣進屋時發作過的那個丫鬟了,跟莫良緣道:“犯不是跟一人奴婢置氣,不喜歡趕走就是了。”
“那是老太君的人,”莫良緣笑了笑,“與其讓她再派一個我不熟悉的過來,還不如留着她。”
“她叫什麼?”嚴冬盡問。
“秀雲。”
“知道了,我走了,後日見,”嚴冬盡最後抱一下莫良緣,推窗就出了屋,別看是馬上的將軍,嚴冬盡的輕功很好,幾個縱身之後,就不見了人影,雪地上沒有留下一點痕迹。
莫良緣關上了窗,推開屋門,看一眼還跪在階下的秀雲,冷聲道:“起來吧。”
秀雲忙就給莫良緣磕頭。
不等秀雲一個頭磕完,莫良緣就已經關上屋門,她要是想,可以讓秀雲跪死在那階台階上,可又何必呢?她回遼東之後,跟這個大丫鬟此生都不會再見面了,那就各自安好好了。至於前世里的仇,莫良緣手扶着門框苦笑了一聲,總記着前世,她今生一定過不好的。
嚴冬盡回到了護國公府的別院,推窗進屋,屋裏的溫度不比屋外高上多少。前窗時,有雪花落在了嚴冬盡的手背上,抬頭看天,嚴冬盡發現京城又開始下雪了,胸前猛地一滯,如有人用鋸條銼着皮肉一般,這疼痛要說是劇疼還談不上,可也足以讓嚴冬盡踉蹌了一下身體。
手按着胸口,嚴冬盡坐回到了木床上,這會兒他又有些發冷,拉開被子裹身上,在木板上坐了半柱香的工夫,身體才又有了熱呼氣,但還是不舒服。拉開衣襟,嚴冬盡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胸口上一道刀疤,從左邊的鎖口一直延伸到胸口。
這刀是四年前挨的,沒能要了嚴冬盡的命,卻也到底給嚴冬盡留下了暗傷,遇上雨雪天氣,這處傷口就發疼。莫望北找了從太醫院退下,歸鄉養老的太醫出山,給嚴冬盡好好調養過,已經有一年,遇上下雨下雪,這處暗傷都沒有反應了,沒想到,今天這處暗傷又發作了,似乎比以前還要更嚴重些。
嚴冬盡裹着被子躺在床上,直到聽見院牆外有人聲和車馬的聲音傳來,他才算忍過了這陣難受。
“嚴將軍?”門外,有小廝敲門。
“進來,”嚴冬盡也不起身,躺在木床上應聲。
小廝拎着一個食盒進了屋,看見嚴冬盡沒起,又看見屋裏炭盆里的炭都燒完了,忙就道:“嚴將軍,小的替您再拿些炭來。”
嚴冬盡嗯了一聲。
小廝將食盒放到了桌上,跑出去了拿了不少塊木炭進屋,木炭燒着了后,冷冰冰的屋裏才漸漸暖和起來。
小廝哈了哈被凍得通紅的雙手,伺候嚴冬盡有些時日了,這小夥子也敢跟臉上都看不見什麼笑模樣的嚴冬盡說幾句話了,“嚴將軍今天廚房裏做了肉粥,您趁熱吃點吧,”小廝笑着跟嚴冬盡道。
嚴冬盡坐起了身,又沖小廝嗯了一聲,說:“我自己來,你出去吧。”
“是,”小廝給嚴冬盡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院門外,大管家莫福背手站在雪地里,看見伺候嚴冬盡的小廝從院門裏跑出,抬手沖這小廝招了招手。
小廝沒想到大管家會這個時候到別院來,嚇了一跳后,忙跑到了莫福的跟前。
“不要行禮了,”莫福免了小廝的行禮,小聲道:“這幾日嚴小郎君如何?”
“嚴將軍沒什麼事啊,”小廝不明所以地道。
“這些日子送去的吃食,他都吃了?”莫大管家只得又問了一句。
“吃了,”小廝點頭,“天天都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嚴將軍不可能再挑了啊。”
“你個小奴才還嫌棄主子挑了?”莫福抬手敲了小廝一下,笑罵道:“你小子是活夠了嗎?”
小廝忙就閉上了嘴。
“好好伺候嚴小郎君,”莫福收斂了笑容,正色看着小廝道:“不然嚴小郎君就是殺了你,也是你活該。”
“是,小的明白的,”小廝忙哈腰,給莫福行了一禮。
屋裏,嚴冬盡打開食盒,裏面用大碗盛着的肉粥還冒着熱氣,香味撲鼻。嚴冬盡拿了銀針戳進粥里攪了攪,再拿出來,銀針還是原色。
關上了食盒,嚴冬盡拎着食盒翻牆到了后牆的巷子裏,一碗肉粥倒在了雪地上后,好幾隻流浪的貓狗就跑了來,顯然這不是嚴冬盡第一次干這事兒了。
一大碗肉粥很快被貓狗們分食一空,有隻膽大的流浪狗還跑到嚴冬盡的跟前,用腦袋蹭了蹭嚴冬盡的腿,討好的嗷嗚了幾聲。
“吃過了就走吧,”嚴冬盡看着這幾隻流浪的貓狗,臉上的神情柔和了些,低聲道:“我也喂不了你們幾日了。”
兩隻流浪的花貓最先走了,幾個流浪狗圍着嚴冬盡轉了幾圈后才結隊跑走了。
看着落雪將地上的痕迹都蓋住了,嚴冬盡才又回到了屋中,將食盒隨意地放到了桌上。
小廝不多時又給嚴冬盡送了熱水來,看一眼食盒裏空了的大碗,小廝鬆了一口氣,他就說,這麼好的飯食,這個嚴小郎君怎麼可能不用呢?
嚴冬盡簡單梳洗了一下就要出門。
“嚴將軍,”小廝看嚴冬盡要出門,忙就叫住了嚴冬盡,道:“昨天京城裏出了事,您今日出門要小心些。”
“哦?”嚴冬盡看着什麼也不知道的模樣,道:“出了什麼事?”
“我們這裏聽不到聲音,”小廝拎着已經收拾好的食盒,跟嚴冬盡道:“小的聽說昨天京城裏幾處軍營都在抓人呢,還有一伙人昨天晚上硬是開了南門出城去了。”
南門,沒直接出西門,看來睿王的人做事也夠細緻的了,嚴冬盡扣着衣領,完全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哦對了,”小廝想想又道:“昨天府里也出事了。”
“國公府能出什麼事?”嚴冬盡的臉上有了些愕然的神色。
“府上三小姐的未婚夫死了,是趙將軍的嫡子,”小廝壓低了聲音跟嚴冬盡道:“聽說是被人用毒箭射死的。”
“敢說府里主子的閑話,”嚴冬盡看了這個不過十一二歲的小廝一聲,道:“你的膽子不小。”
小廝沖嚴冬盡吐一下舌頭,閉上了嘴。
嚴冬盡出了別院了,在離別院的兩條街的小攤上買了兩個燒餅當早飯,知道護國公府行事陰毒后,他怎麼可能還用護國公府的飯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