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用十指熱血彈奏

“咚——”

琴聲錯落，聲聲擊耳。莫清顏一觸試音便忍不住抬頭望皇位上的容天向。

“周有號鍾，琴聲宏亮。此琴雖不是號鍾，但在如今寥寥名琴中算是上乘之作，安置了許久，今日倒是派上用場”容天向看到莫清顏眼中的疑惑於是給予解惑。

聽出容天向語中對這把琴的重視，莫清顏突然有點手抖，萬一她激情難收一個不小心給扳斷了豈不要觸及龍怒？

“物物有其所用，不必拘謹，儘管用，朕還不至於捨不得一把好琴”

聽到這話，莫清顏如得大赦，既然你這樣說了，那我就不客氣啦。莫清顏雙眉一彎“好”

莫清顏並不擅琴，學的唯一一首還是怪老頭舉着酒罐子教的。望着面前一把好琴，莫清顏記憶中雖有前主彈琴的一顰一笑一抬手，但那獨屬古代美女的溫婉柔和要真讓現在的莫清顏模仿下來，莫清顏表示：臣妾做不到啊。

所以與其學的不倫不類倒不如遵循本心發揮自我。

擺衣，氣定。

再睜眼時，一水柔和。

“咚——”

一響青柳一響春。

“咚咚——”

再響擊石世外泉。

“咚咚咚——”

激流翻湧無預兆！而此時莫清顏堅定的眼神已從一開始的柔和變得凌厲，氣勢陡然爆出！

弦弦接音，莫清顏纖指交錯跳動。剛才的閑逸早已一揮而滅，緊密而來的是不容人有半分喘息的激昂宏亮之音，其節奏如千軍萬馬奔騰，如戰士手起刀落烈血生花，其氣勢如滾滾戰場上鐵軍擊鼓奮進所向披靡，其慘烈如伏屍百萬血流成河！

“咚咚咚咚——”

宏圖血展，琴弦欲斷，十指回落，揮紅是血。莫清顏彈得盡情，奏得慘烈。

一音一戰士，一弦一相博，所有人都為莫清顏此刻的琴勢所震撼，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認為此刻撫琴的莫清顏極為瘋狂！

容皓軒，為之迷醉。耀眼如夜上星辰的雙眸緊緊鎖住殿中央那恣意撫琴的藍色身影，容皓軒不能自己，她給他的震撼總是這般猝不及防，每每出現勢如劃破夜空的流星，絢爛至極。

緊密的節奏有增無減，聲聲如裂帛，弦弦似斷魂，整個紫鑾殿烈聲迴轉，聚散無痕。

“咚！”當最後一舉壯烈之音驟落，眼前幻影頓消無遺。

千軍萬馬沒有，滾滾沙塵不在，瓶盡全力的嘶喊聲沒有，刀戟不在。

有的，只是眼前金杯玉盞，燈火輝煌。

“撲呲——”

一場夢過，鳥兒撲翅的聲音打破了此刻的沉寂。

白鳥朝拜！

以莫清顏這裏為中心，眾人將視線延伸。如果說有一隻鳥進來是因為巧合，但要是有上百隻，那就是吸引了！

掃望周圍姿態各異的小鳥，眾人目光復將目光投在莫清顏身上。此刻莫清顏一身藍衣，脊背如松，清秀的面容因為剛才的一場激烈彈奏而生恰到好處的粉紅，她正視的雙眸微顫，眾人隨莫清顏的動作往下望去，一隻全身羽色艷麗的小小朱雀正仰頭與莫清顏對望。

偏頭側耳，小鳥如是與人溝通，莫清顏面容恬淡，如是聆聽。兩者之間的‘對話’將現場的氣氛鎮在同一高度的屏息，期間正是落針可聞。

“！”鳴聲悅耳，靜處殿中各處的鳥兒展翅而飛，看似混亂的飛翔實則井然有序，一聲接一聲的鳴叫悅耳如鈴頗為好聽，不知混亂了幾時，所有鳥兒已不再交錯換位緊守現位，一聲尖銳鳴叫之後，剛才與莫清顏‘對話’的朱雀帶領同類在容天向面前作出一個一環扣一環的‘朝拜’。

“朱雀引領，百鳥朝拜，其像若現，天降宏福。原以為只是傳說，想不到在老臣有生之年竟可親眼目睹，見證容華先輩流傳。”在所有人被面前景象吸引並為之震驚的時候，其中一名老臣竟道出容華流傳已久即將要被眾人遺忘之言。

“！”老臣話落之際，百鳥朝拜之禮進入尾聲，最後一聲鳴叫，百鳥在紫鑾殿中央上方盤旋而去。

“天降宏福，臣等恭喜陛下天佑容華，基業不朽！”

高昂的祝詞於殿內激情而起，莫清顏作為老臣之女自然也是不能夠單一個人這麼特別依舊坐在琴邊，所以也一併下跪應和了。

下跪前偷偷看了高高在上的容天向一眼，莫清顏嘰咕：不愧是容華的帝王，見多識廣，看到這種奇異的事情也還是一保剛才的嚴肅冰山臉。

哎哎，給足你面子總該笑笑不是。

在莫清顏一系列心理活動的同時，上面那個所謂的冰山臉正望着低頭跪地的她。

基業不朽都是無稽之談，不過，莫英雄，你有一個好女兒。

“眾愛卿請起”

“謝陛下”

“莫清顏”

“臣女在”

“小小年紀有此琴藝着實難得，望日後你能勤加苦練在此藝上更進一步”

“看情況……咳咳”後面兩咳是老爹莫英雄橫插而入，莫清顏端正糾正並加以模糊其詞不予正面回復“陛下說的是”

“嗯，順心而為，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是”什麼鬼。

“此琴與你頗有良緣，朕希望你好好愛護”

“是……誒？”莫清顏猛地抬頭，但見容天向根本不看她，而是目光留在她面前的古琴上，目光眷戀。

“君子不奪人所好，雖然臣女不是什麼君子，但還是知道這個道理的，陛下，恕臣女不能收下”莫清顏一口氣說完隨即低頭，做皇帝的都喜歡這樣寒光凜冽地看人，太TM的發毛。

“朕說過，朕還不至於捨不得一把好琴，拿去吧”

望了望周圍眾臣子，見得容天向捨不得面子，莫清顏也只能暫時拿下了，等哪天有機會送回來就是“謝陛下”

起身，莫清顏對上面前這把充滿古樸之感的琴，問“陛下，這把琴叫什麼名字”

“朝鳳”

“朝鳳？”莫清顏跟着念了一把，覺得名字聽着怪怪的但又說不上是什麼，糾結一會就先把這念頭給放到一邊去，謝恩“謝陛下”

莫清顏非但沒有出醜反而得陛下心愛古琴一把，先前花費極多心思也無法得到這把琴的涵貴妃是氣得雙眸圓瞪，據她所知這把琴一直沒有名字，‘朝鳳’這個名字完全是取自剛才百鳥朝拜一出！

朝鳳朝鳳，有心之人一旦念起便知意味非凡，而莫清顏如今又是太子妃，這琴一送不擺明了坐定莫清顏是未來皇后一事！

“呵呵呵……太子妃小小年紀琴藝出眾，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原吉瀚的震撼並不比在場的人差，雖然大原國也曾有馴鳥之人，但卻沒有像莫清顏這樣用琴音就可以馴服的，雖然莫清顏有事先準備的可能，但這種情況並不成立，做到這種遊刃有餘不讓人有絲毫違和感情況是一輩子都不可能練就的，再來，就是莫清顏剛才將他帶入的琴境，這種感覺，原吉瀚估計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太慘烈，太讓人刻骨銘心。

原吉瀚望了望周圍神色已變的眾位容華老臣，大部分滄桑眼眸中早已經沒有了剛才的莫清顏撫琴之前的安於現狀的腐朽頹廢，代之的是居安思危保國為家的長遠目光。

察覺到這細微的變化，原吉瀚原本的打算已經動搖，容華有這些經驗豐富的忠心老臣竭力而助，又有什麼問題是不能解決的呢，即使他原吉瀚不再提供駿馬之源，容華戰場必有另一番榮耀光景。

原吉瀚觀察容華百官，容華一國之主的容天向也在觀察着原吉瀚。察覺到原吉瀚眼中細微變化，容天向先前顧慮掃了一半，就着原吉瀚的讚美之詞，容天向舉杯寫詞“瀚王謬讚，到底還是太年輕啦”

“呵呵呵……年輕更有進步的空間，容華出才俊，假以時日必然是英才百出”

“承瀚王吉言”

“到時候我們大原就要沾沾喜氣咯”

沒有人知道兩人這一番對話意味着什麼，但日後容華與大原的關係日漸交好，兩國子民嫁娶之事已是常見之舉。

“統御百鳥是藍仙所為，但是藍仙早已經不在人世，她,哪裏學來”原天愛原先的得意已全無，看到莫清顏不同平常的琴聲以及統御百鳥的手法，原天愛早已經陷入混亂，她到底是誰。

“藍仙？”原天愛喃喃低語並沒能逃過容皓軒雙耳，聽到大原有像莫清顏一樣的人存在，容皓軒免不得多了些打探。

“額，嗯，藍仙是一位身穿藍衣的女子，因為容貌美麗可統御神鳥，於是我們大原的老人都喚她藍仙”

“可有名字”

原天愛搖頭“沒有，看到的人醒來后就沒有再看到了”

“為何會昏迷”

“這個不太清楚，聽說突然就昏迷了，醒來以後發現看到的人已經不在”

“後來可有人見過？”

“……好像是有幾個年壯的男子見過，不過那幾次只是匆匆見過那位藍衣女子，聽說肩頭上都站着一隻小小的鳥兒，聽描述就像剛才看着她的那隻差不多吧”原天愛望去尚在與莫英雄說話的莫清顏，眼中充滿嫉妒。她曾經也夢想過可以統御百鳥，但後來發現根本就不可能。

容皓軒聽原天愛的話以後便將此事暗自記下，這不可能是巧合。

此事之後，宴會繼續進行，只是熱鬧的群舞變成了單人演出。望去殿中央舞姿婀娜的美女，在場的人在經歷過莫清顏彈奏時聽覺視覺感覺上超前衝擊的強烈遺留症之後，這樣安靜柔和的妙麗舞蹈在他們看來顯然有些乏味。

“大嫂，你哪裏學的喚鳥”容洛晨展開雙臂學着鳥兒撲翅，單眼“能不能教我”

“你學不來的”莫清顏擺擺手，神秘的樣子更是讓容洛晨好奇。

“大嫂別看我這樣，我很能吃苦的”

莫清顏轉過來將容洛晨從頭到尾來回看了幾遍，在容洛晨以為她要授教的時候，莫清顏轉過頭看演出“還是算了”

“……”容洛晨不能說什麼。不過容洛晨知道，他是個容易乏味的人，就算知道方法他也不可能一朝一夕就可以學會。

望着總是讓人眼前一亮的莫清顏，容洛晨突然想知道莫清顏的父母是誰。一想到父母二字，容洛晨發現從莫清顏回到座位起，他身後的莫英雄好像……

回頭就是對上莫英雄盯着莫清顏後背的嚴肅嚴肅再嚴肅的嚴肅神情。容洛晨咧嘴一笑，而後轉身。

“大嫂，我覺得我有必要和你說一件事”

“什麼事”

“莫相好像心事重重啊”

“我知道”

“……”容洛晨額頭冒險，你總是這樣語無疑問是肯定，我很無力。

望了望莫清顏隨意包紮的十指，容洛晨表示忍不住了，命人取來紗布就給讓丫鬟給重新包紮“好好包紮吧，還真沒見過像你這樣不要命似的彈奏”

“謝啦”看到容洛晨無奈偏卻又想罵人的憋屈樣，莫清顏也就不說笑不推拒了，望着傷痕纍纍的十指，莫清顏揪心痛，十指連心啊。

在莫清顏包紮十指之後，一曲落幕，氣氛並無起落，容天向見此情景於是也就宣告宴會結束，賣力出演的美女甚至沒有掀開面紗的機會。

於是乎眾臣謝恩，留下一黑臉涵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