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妖域收徒

巴特身上發生的變化，沒有人比我更加清楚原因。神祗之力是妖帝夋的力量，是真正的通神之力，尤其對妖族來說。

鯤鵬族的血脈或許強大，但在妖帝夋的力量面前，根本不夠看，所以巴特血脈的改變、傷勢的恢復，在我賜予他神祗之力后，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巴特雖然不知道神祗之力的存在，但他知道這一切是誰給他帶來的，所以當初那個目中無人的年輕人不見了，只剩下眼前對我感恩戴德、甚至尊敬如長輩的大鵬族王子。

從現在的局面來看，我邀買人心的計劃獲得了巨大成功，接下來風息城喚醒凶獸儀式，有蛇靈這個龍族在，再加上巴特的幫助，應該問題不大了。只是我心情卻並未舒暢多少，反而眉頭皺了起來。

巴特身上發生的變化，一定會引起大鵬族騰格爾妖帝的注意，他可能忍不住神祗之力，但一定能感應到，那是一種比他更加強大的力量，這種情況下，他一定會對我產生興趣。如果他知道我出現在風息城，一定會窺視於我，甚至直接把我擄去見面。

這種情況下，我的隱藏便會完全暴露，而在如今人間與妖域的戰爭一觸即發的情況下，怕是我根本沒命回去人間了。

心中警惕着這些，等巴特講述完畢之後，我便沉聲對他說道，“這是我對你的幫助沒錯，但同時也是你的造化，無須多謝。如果你非要回報的話，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隱瞞我的存在，不要告知任何人，尤其是你的祖父。”

我沒有繞圈子，直接把自己的要求說了出來。

巴特聽完我的話，下意識的遲疑了一下，但很快便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從他先前對我的感激態度來看，替我隱瞞此時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所以我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是點點頭，示意他可以離開了。巴特卻站在沒動，反而一副猶豫的模樣，似乎心裏在做什麼決定。

不等我問，他忽然一下子跪到了我面前，朝我恭敬的磕了一個頭，然後抱拳對我說道，“前輩，我想拜您為師。”

這個場景着實有些出乎我的預料，沉默了片刻，我才搖搖頭道，“你祖父便是妖帝，有通天徹地之修為，你何必捨近求遠拜師於我？”

從本心來講，我對妖族並不認可，除了當初救我性命的納姆之外，我並不想跟其他任何妖族發生牽連。儘管有妖帝夋的身份在，但我第一個反應依舊是拒絕。

巴特卻搖了搖頭，顯然對我的話並不認同，他再度施禮，然後才開口道，“我祖父修為通天，但前輩您舉手之間，就改變了我的血脈，這是我祖父也無法做到的事情，我們大鵬一族，以天空之子自居，最為信奉天人感應，與前輩您相逢，一定是上天的指引，所以請前輩一定要收下弟子！”

說完，他又重重在地上叩拜三下。

改變巴特血脈的是妖帝夋的神祗之力，不過這種力量只有我能操控，說是我的力量也不為過。

我猶豫了起來，右手食指無意識的輕叩着桌面。見我開始斟酌，巴特也不敢再說話，低頭靜靜的等待着。

風息城一行，我是為了凶獸覺醒一事而來，如果收了巴特這個便宜弟子，對我此行定然幫助極大。只是師徒傳承，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件非常神聖的事，一旦有了名分，將來我的身份曝光，他該如何自處？我又該如何面對他？

巴特跟納姆不同，納姆只是一個小小的狗頭人，即便我改變了他的天賦血脈，讓他能夠在岩石城裏出人頭地，但上升到整個妖域的層面上，納姆依然是一個小角色，很多東西不用他承擔。即便將來人族與妖域的大戰爆發，也不會因為我的身份影響到他。而巴特是風息城的王族，如果收他為徒，在我的幫助之下，他一定會迅速成長，假以時日，成為另一個大鵬族妖帝都不稀奇，到了那時，他甚至需要承擔整個妖域的命運。這是完全可以預期的情況，在這種情況下，收他為徒的行為殊為不智。

想明白了這些之後，我便準備開口拒絕，但話到了嘴邊，我又遲疑了一下。

我自幼生活在人間，考慮問題也一直站在人族的角度上，但實際上，我身上背負着帝嚳和妖帝夋兩個靈魂，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是人族和妖族的混合體。

如果我摒棄掉本能的人族立場，對人族和妖族又會是什麼看法？

我雙眼靜靜的注視着巴特，心神卻已經轉移到了人妖二族的命運上了。

腦海中浮現出來的第一個畫面是山海界開啟之後，我回到火神廟內，看到的那副壁畫。

壁畫之中，軒轅氏、神農氏以及妖帝夋和蚩尤，這些上古神祗圍坐在一起，安靜的交談着什麼。

從開始思考人妖二族的命運開始，這個畫面就一直在我腦海中盤旋，久久無法散去。

我沉默着思考了足有半個時辰，蛇靈和巴特也在一旁等了我半個時辰。許久之後，我雙眼之中重新恢復了焦距，沒有直接開口拒絕巴特，而是對他問道，“你可知妖域與人間大門開啟一事？”

猝然反問讓巴特愣了一下，旋即便回答道，“我曾聽大伯說過此事。”

“那你對人族怎麼看？”我繼續追問道。

“人族……”巴特略顯得有些迷茫，沉吟片刻，搖搖頭道，“我只聽說過妖域以前也存在過人族，但後來滅絕了。至於人間界的人族……既然非我族裔，將來一場大戰恐怕避免不了。”

我點點頭，巴特的話並不出乎我的預料。事實上流落妖域這兩年裏，我對妖族的看法有了極大改變。以前我的印象中，妖族便是窮凶極惡的噬人凶獸，但現在看來，他們除了血脈外形、生活方式與人族不同之外，其他並無太大差異。而從我接觸到的妖族來看，窮凶極惡之輩很少，反倒良善之人很多。

既然如此，為何一定要有一場大戰？或者說，這場大戰有何意義？

山海界的開啟，已經給人間帶來了滅世之災，再經歷一場大戰的話，還有幾人能夠存活？

妖域這邊，雖然沒有遭受災難，但人族絕不會任人魚肉，大戰之後，妖族即便能贏，也絕對會元氣大傷。

戰爭絕對不會有贏家，所以也沒必要發生。我抬起頭，往屋頂看了一眼，嘴角冷冷一笑，然後低頭再次對巴特開口道，“我可以收你為徒，但卻有一個條件。那就是你不得困囿於自己的妖族身份，不得有種族仇恨，需將人族妖族一視同仁。你可能做到？”

巴特顯然不會想到我會有這個要求，他沉默片刻，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有些吃驚的對我反問道，“前輩你……你莫非是人族？”

這小子倒是有幾分機敏，不過我搖了搖頭，“我的身份比較特殊，也無須瞞你，我既是人族，也是妖族。”

巴特自然無法明白我的話語，不過他倒也沒有太過糾結，很快便正色起來，開口道，“前輩與我有再造之恩，如果沒有前輩的施恩，我就沒有任何未來可言，所以請前輩放心，我以血脈起誓，此生絕不生種族差異之念，還請前輩成全弟子！”

聽到他乾脆利索的起誓，我心中十分歡喜。阻止未來人妖二族大戰，是我的想法，自然是我的責任。人族那邊有張坎文和胖子等人助我，而妖域這裏，有了巴特的助力，想來也能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