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輪機長

2 輪機長

許軍帶着一幫人上了甲板,我問王保振真有許軍說的那句名言嗎。

王保振笑了笑,“是有這名言,但我敢打賭,許軍肯定不知道雨果這個人是幹什麼的。有句名言是這麼說的,鹹魚翻身,還是鹹魚。”

許軍骨子裏有股狠勁,他個頭高大威猛,身上都是硬邦邦的肌肉,這身材得益於他在建築工地的那段經歷,他眼神里有股狠毒的勁道,令人生畏。

記得剛上船沒多久,許軍就坐在我的床鋪上,一邊抽着煙,一邊講他自己的奇聞逸事,故事大多都和女人有關:

金錢,女人和命,如果讓你選擇一個,你選哪個?路邊算命的老頭給我出了一個問題。

算個命,要先讓你做道題,這算命的一點都不正經,還有,老子平生最討厭的就是做選擇題,我就盯着這算命老頭看了有五秒,對他說,我要女人和金錢。

這老頭一言不發,收起地上的白手帕,塞進褲子口袋,就走了。我就沖這老頭喊,別走啊,你他嗎個比的別走啊,接着算命啊?他奶奶的,這老頭走得更快了。

我靠!許軍掐滅煙頭。

船上生活是寂寞的,閑聊是打發時間是最好的消遣。聊家鄉,聊特產,聊星球大戰,聊吃蟲子,聊偷果園桃子,聊鹹魚的口感,最後的cha入點一定在女人身上。

許軍形容女人漂亮,最喜歡用的詞就是:頗有姿色。

許軍又點上煙,說他有一次去一家大醫院看病,看到一間屋裏有個女醫生穿着絲襪,正照着鏡子,頗有姿色,他索性把門一關,霸王強上弓,把女醫生給弄了。他接着又說,有一次去派出所辦事,看到一個女警察穿着裙子,手腕上帶着玉鐲,也頗有姿色,那會真是色膽包天,門一關,把女警察捂住嘴,給辦了。還有一次,夜裏翻牆去尋寶,進入一個別墅,屋裏有個穿旗袍的女人頗有姿色,他就把女人弄了。後來才知這女人是副局長。他又否認,說不是副局長,是副市長兼人大副主任。

大家聽許軍講這麼精彩且富有聯想的故事,都是抱着寧願信其有,不願信其無的態度。憑我對許軍性格的了解,我覺得許軍講的這三段女人故事,其中有一段很可能是真的。但王保振不這樣認為,他的分析是這樣的:

第一個女醫生是許軍虛構的,城裏的大醫院,醫生都是被病人圍着的,很多科室門口,拿號的病人到了中午都還排着長隊呢,都恨不得醫生中午別吃飯了,還有,女醫生穿着絲襪,照鏡子,有這麼閑?他把門一關就給人家辦了?再說那派出所,女警察什麼壞人沒見過?說女警察戴着玉鐲子,這就違反警察着裝規定了,這也是假的,最後那個許軍夜裏翻牆進別墅,女主人穿着旗袍就更可疑了,深夜穿着旗袍?還說女主人是副市長兼人大副主任?這好像不對,一般來說都是書記兼人大副主任,或者書記兼人大主任。因此,這三段故事都是假的。我當然不同意王保振的分析,許軍長得不醜,高大威猛,很有野性,他來個先發制人,小霸王硬拽弓,五六秒鐘就可讓女人投降。女醫生穿着絲襪給人看病,我見過,女警察帶着玉鐲子也有可能,別墅里的女人穿旗袍,有可能是等心愛的情人。

王保振挖着鼻孔,說我日本韓國那種電影連續劇看多了。

許軍劫持船長后,就搬到駕駛室睡去了,他的鋪位上擺放着數十條煙。許軍帶着李強,冷波,孫大黑等人走後沒多久,輪機長老閻笑呵呵的進來。

老閻手裏拿着一硬盒中華煙,他給我們一人發了一支。小豆芽要了兩支,另一隻給猴子雅克,雅克剝開煙紙,吃起了煙絲。老閻平時愛給我們這些無產階級發香煙,平常發的都是廣東產的雙喜香煙。老閻這次給我們發中華煙的目的,大家其實也清楚,船長孟德水是他的好哥們,他想讓船長脫身,爭取我們的支援,畢竟許軍一直睡在這六人鋪里。

先介紹一下這老閻這“輪機長”的職務是幹什麼的。輪機長又稱大車,老軌。輪機長是高級船員,最高級的職務當然是船長,全部負責船舶的航行和營運,這不多解釋,而輪機長這職務僅次於船長,工資級別也僅此於船長。輪機長是船舶的技術總管,負責船舶所有機械設備、主機系統正常運作,是全船機械、電力電氣等亂七八糟設備的技術負責人。看看這職務有多重要。僅有船長和輪機長,以及大管輪不用夜裏值班,其他的大副,二副,三副,二管輪,三管輪,水手長等,包括我們這些船員和無證船員都要夜裏輪崗值班。

船長孟德水給我的感覺,他是高高在上俯瞰大地的老雕,威風凜凜,隨時會啄你兩下,而輪機長老閻卻是林子裏極通人性,見多識廣的老猴子,平易近人,沒事會給你撓撓身子,讓你坐立不安。

老閻看上去有五十多歲,其實,實際年齡四十多,他從十六七歲開始就在海上跑船,從清潔工,修理工、銅匠、機工,機工長,管輪,一直干到現在的輪機長,他家裏養了三個老婆,在非洲也養了一個老婆,生了十個孩子,大陸四個男孩,三個女孩,此外還有三個黑兒子。老閻說都是有結婚證的,花錢辦的。老閻還會很多國的語言,當然都和女人有關,總的來說老閻這人生挺勵志的,很多人都很羨慕。

老閻喜歡沒事跑下來嘮嗑,和我們這些無產階級屌絲打成一片,互開玩笑。我們喊他老色鬼,他也不生氣。他原來跑遠洋貨輪,暗地裏走私象牙,名貴香水,家用電器等,賺了不少錢。他跑貨輪認識了船長孟德水,在孟德水的極力鼓動和勸說下才上的漁船。老閻說他是被孟德水騙上了船。老閻去過六十七個國家,每個國家的女人,他都要試一試,各種膚色的。錢唄!就是用來吃喝玩樂的,老閻對錢看得很淡,有一次船靠岸補給,吃喝玩樂時,他都會搶着付錢。

但我們最喜歡聽老閻聊各國女人的事,以及他和女人們之間的風流韻事。

他說女人時,眉飛色舞地說起洋詞,Frenchgirl(法國女孩),russiangirl(俄羅斯女孩),Japanesegirl(日本女孩),Taiwangirl(台灣女孩)Koreangirl(朝鮮女孩)怎麼怎麼樣?等等,然後給我們說這些國家女孩的不同味道等等。

慢慢地我們這些屌絲在他的熏陶下,都會說幾句老閻式女人外語。老閻除了和我,王保振,小豆芽很熟,和冷波也挺熟,冷波年紀不大,只有十九歲,十九歲是個危險年紀,荷爾蒙爆表,很多人殺人犯都是19歲,似乎這個年齡很容易讓人無法無天。

風大浪大時,或者聽老閻講完女人,冷波會在船頭迎風大喊,我要Japanesegirl!我要Japanesegirl!場面感人。

“kabukicho!”老閻不時會冒出一句外語,我們雖然聽不懂,但都知道這洋文肯定和女人有關。kabukicho!kabukicho?知道嗎,老閻嘴裏叼着煙。當然沒有人知道。

kabukicho,就是歌舞伎町一番街的意思,老閻解釋着,我還是聽不懂。

還是大學生有學問。王保振說歌舞伎町一番街,就是日本的風俗街,俗稱紅燈q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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