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催詐劉太爺(3)
既然三麻子能說出這話,那他一定會做到。
只是,我不想讓一枝梅和小紅因這點事而死,何況她倆人都曾被死麻子糟蹋過呢,就更不應該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就是劉太爺發喪的日子了。
我以為三麻子會讓我去現場查探,但一大早起來,卻指派我去王大拿家,探聽“大花瓶”出行的確切消息。
這個,我不得不聽從。
吃了早飯後,我坐車又來到“大花瓶”家,見院門口還是只有一個警察在。
問了,他說都在屋裏忙活呢。
我進了院子,聽到屋裏有人在嘻嘻哈哈地說笑,進門一看,客廳里卻沒人,聲音是從灶間裏發出的。
便叫了聲:“姨?”
“大花瓶”聞聽,從裏面閃了出來,只見她滿面春風,頭髮用藍色手帕圍着,腰間還繫着圍裙,更把胸前的兩個大奶勒的高出了幾寸。而手上則佔滿了麵粉。
這些活本來都是下人做的,她貴為縣長太太,是根本不用動手的,看來她心情極好,也許是昨天被我日恣了吧。
“你咋才來?正等着你來揉面蒸糕呢,嘻嘻……”大花瓶眯眼看着我,笑道。
揉面?我腦子裏閃過昨天揉她奶的畫面,壞道:“好,我可會揉了。”
我說著,朝她擠了個眼色。她的臉上掠過一絲紅暈,忙使眼色要我別瞎說,怕裏面的人聽出別的意思來。
我又圓道:“以前過年的時候,家裏揉面就是我的活,早練出來了。”
我壞笑着邊挽着袖子,邊往灶間走去,跟“大花瓶”擦肩的時候,被她用胳膊肘狠狠搗了一下。
灶間裏,小李子和小霞正在和面,兩個大盆,幾個用高粱秸稈做成的盤子也早放在灶台上了。
見我進來,小李子打趣道:“少爺,別光說不練,來,這活就你了,我抱柴火燒水去。”
他說著,拍拍手上的面泥,轉身向外面走去。
於是,我洗了洗手,忙活了起來。“大花瓶”因為心情好,話比平時多了幾倍,也不端官太太架子了,還不時跟小霞和小李子開着玩笑。
我做為一個‘小輩’,又是個外人,自然不便多說話。
忙了一會,“大花瓶”也累了,搓搓手上的麵粉道:“你倆先忙着吧,哎呀媽呀,可累死握了。”
小李子和小霞忙催她去歇着。
“大花瓶”又沖我道:“小神醫,你也喝會茶休息一下吧,看把你累的都快出汗了,呵呵。”
我明白她是想讓我陪她,便很痛快地應道:“好,姨,我洗洗手,這活真不輕快。”
洗完手來到客廳,我和“大花瓶”對桌而坐,彼此心懷鬼胎地瞄着,同時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這時,忽聽外面大街上傳來“啪啪……”幾聲槍響。
我倆同時一愣,小李子忙從灶間跑出來問道:“咋回事,咋回事,哪兒打槍?”
嚷着便奔出了門,我忙讓“大花瓶”去裏屋躲着,自己拔腿也出了門。
見院門口的那警察若無其事地正在跟小李子對火抽煙,問了,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劉會長家出殯,警察鳴槍示哀,遠處還隱隱傳來嗩吶聲。
靠,嚇我一跳,有錢有地位的人,連家裏死了人都這麼風光,這更堅定了我保護好“大花瓶”這塊肥田的決心,既然撒下了種子,就一定要讓他發出芽來。
下午,回到神醫堂后,見三麻子坐在客廳的桌旁在擺弄他那個布包。
我心裏一沉,一聲不吭地坐到了桌對面。
三麻子頭不抬地問道:“怎樣,問了嗎?”
“問啥?”我沒好氣地道。
三麻子抬眼詫異地望着我:“咋的了,誰惹你生氣了?”
我這才猛然意識到不能讓他看出我的不滿來,便忙搖頭:“誰也沒,就是太累,在她家揉了大半天面……”
“問了?”三麻子又追問道。
“沒,好幾個人都在屋裏忙年,”我說道,“明天真若出了事,他們肯定會懷疑,所以我沒敢問。”
我說完這話,等着挨三麻子的臭罵。
但沒想到,他只是蹙了下眉頭,再沒吭聲。也許,他也覺得不驚動任何人,不留下任何把柄更好些吧。
三麻子鼓搗好那個‘萬能’布包,見我還傻坐在那兒,便道:“早點睡吧,晚上還要出去呢。”
“咱幾點去挖墳?”我忍不住問道。
“過了半夜。”他說著,把那布包又系在了腰上。
我只好起身來到卧室,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着,反覆思考怎麼才能破了麻子的局,卻百思不得要領,唉,看來還是太年輕,沒經歷過太多事。
迷迷糊糊中,我就睡著了,還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見“大花瓶”生下小孩子了,而且,那孩子長得跟我一模一樣,還直衝我笑……
我心裏正美着,忽見三麻子披頭散髮地不知從哪兒衝過來,一棍砸在了我的腦袋上,我“啊”地一聲,猛然驚醒,睜眼一看,驚見三麻子正站在床邊低頭俯視着我。
我娘,我渾身哆嗦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只聽三麻子道:“做的啥夢?”
“我?”我一愣,“沒,沒做啥呀。”
“那你笑啥?”三麻子怪異地看着我,轉身坐回到了他的床上。
我也忙坐起來,這才發現屋裏已亮起了燈,應該是天黑了吧。
三麻子嘆了口氣,道:“唉,你這小子,跟着三爺我,也沒享到啥福,還老受累,等咱去濟南府滅了那家姓黃的,三爺我也不想再東跑西竄了,這麼大年紀了,也該安頓下來,過過平淡的日子了。”
他這話,說的我心裏一陣溫暖,看來他多少還有點人性,只是我不明白,他為啥對“活閻王”他哥始終念念不忘,我猜,不只是為了“活閻王”那點家產,裏面肯定還有別的恩怨。
我起來后,去灶間做了飯,端來和三麻子吃了,看看錶,還不到晚上九點。
三麻子沖我道:“走吧?”
我眨眨眼:“這麼早?不是說過了半夜嗎?”
三麻子不耐煩地道:“鬼子十點閉城門。”
我這才明白過來,但突然又想起了一個問題,問道:“咱……咋走?我背着你?”
這黑燈瞎火地,若背着他走十幾里地,啥人都累癱了。
“有車,在下面。”
三麻子起身,拄着文明棍向外走去。我心裏一喜,忙上去扶着他,下了樓梯,打開後門,剛出來,竟發現牆邊有一輛黃包車。
原來,不知啥時,死麻子早已準備好了。
上了車,我拉着他來到前面大街上,見昏暗的燈光下,街面上冷冷清清的,沒見一個人影。便沿街朝着城南門的方向飛奔起來。
路上不時有鬼子的巡邏隊“咔咔……”地走過,但沒有叫停查問我們,這可能是本地還沒滲透進來國軍特務和土八路吧,所以他們還沒到那種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警惕性上。
我拉着車一氣跑到城南門,在這兒,被幾個守門的鬼子偽軍攔下了。
好在三麻子竟嗚哩哇啦說了幾句鳥語,又有良民證,一個墩壯的矬子鬼手一揮,放我們出了城。
來到城外,我就不那麼急了,一是四周黑漆漆的看不清路,要一步步小心着走,二是時間還早,不定這時候,劉太爺的墳上還有人在打火呢。
本地的風俗是,人死下葬后,晚上怕有野獸扒墳吃了屍體,所以其家人都會弄些碎草到墳上,撒一圈,點上火,防止野狗啥的來作。
我就這麼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黑暗中又走了約半個多時辰,我出了一身大汗。終於來到了埋葬劉太爺那座山的腳下。
轉頭剛要問三麻子,竟聽到了他微弱的呼嚕聲,你娘,這雜種真會享受,老子膽戰心驚,磕磕絆絆地累了個半死,你卻在車上當神仙,啥玩意呀。
我氣不打一處來,咕咚就把車把往地上一放,三麻子“咣”地一頭扎在了我的屁股上,我猝不及防,腿彎一軟,險些撲倒。
黑暗中,傳來了三麻子的驚叫聲:“咋,咋的了?”
我悶聲道:“到了。”
三麻子可能被摔痛了,連罵了我幾聲,爬起來拍着身上的土,沒好氣地道:“把車找個地方藏起來,背我上山去,媽的,冒冒失失地,你說你還能幹了啥事……”
我見他真火了,也不敢吭聲了,把車拉到山腳一片松樹林裏藏起來。而後回來背起他就往山坡上爬去。
剛爬了沒幾步,三麻子突然小聲道:“等會。”
我一愣,抬眼向山上望去,隱隱發現上面遠處,好像有明滅的火星。
難道“打火”的還沒走?
我皺眉道:“三爺,要不你先在這兒,我偷偷上去看看?”
“看啥,抓着你就死定了,半夜三更的,來這地方,除了盜墓還能幹啥?”
他說的也是。
我倆便摸索着繞到一處灌木叢生的地方,暫時藏了起來。
又約莫過了近一個時辰,我爬到一高點,眯眼細瞅了,沒再發現墳地那邊有火星。
便返回來,跟三麻子說了,背着他又戰戰兢兢地向上面的墓地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