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7 韋公爺的陞官神話】
朱由校聞言,有點意外,其實很多人給韋寶送禮的事情,朱由校已經知道了。
這種事,魏忠賢自然會告訴皇帝,這是魏忠賢分內的事情。
雖然魏忠賢給韋寶送了十萬兩銀子,也是送禮很多的人,但魏忠賢不會說這事,只會說對韋寶不利的事情。
除了東廠和錦衣衛,在京師,皇帝也是有自己的耳目的,所以,輔國公府發生什麼事情,皇帝不可能不知道。
“這件事,愛卿本來不必告訴我的,你升為公爵,別人想巴結你,也是可以理解的,再說,大明沒有哪一條是禁止收賀禮的。”朱由校道。
“陛下,微臣得到的權勢,都是陛下給的,沒有陛下的寵信,誰會給微臣送禮啊?微臣不能心裏不識數。”韋寶道:“所以,陛下有急需用銀子的時候,只管對微臣說,微臣只要有,陛下要多少,微臣就一定儘力籌措,微臣的一切都是陛下的。”
朱由校聽韋寶這麼說,感動不已,坐直了身子,拉着韋寶的手:“愛卿,要是大明的官都像愛卿一樣,咱們早就國泰民安了啊!銀子是你的賀儀,大明乃禮儀之邦,也沒有朝廷沒收大臣賀儀的道理,你自己收着吧,若是朕有急需,少不得向你張口。”
韋寶也就是賣弄一下嘴巴,真的把收上來的銀子都給皇帝,怎麼可能。
“陛下有事只管張口,微臣就是傾家蕩產,也得照辦。”韋寶笑道。
朱由校滿意的點點頭,又誇讚了韋寶一番忠勇可嘉。
朱由校與韋寶在一起,似乎有說不完的話,而且兩個人一路玩木工活,更增樂趣。
韋寶努力想將朱由校往修築港口,河堤,海堤,往治河工程上面引。
無論古今中外,只要在政權相對穩定的時期,中央政府都會投入巨大的財力整治水利,實因這是關乎國計民生的大事。
這是個很難啃得骨頭。
國外的,古羅馬的高架引水渠,美國的胡佛大壩,田納西水利工程。
國內的,先秦時期的鄭國渠、都江堰,之後歷朝的漕運,隋代通浚的大運河,元代的海運,後世的三峽,南水北調,不論其目的如何,正確與否,無一不是舉國之力,歷時不短的工程,所以其上馬不可不慎重。
古代黃河到處亂跑。
長江老老實實的呆在流域裏,就算髮大水也不會跑的太離譜。
長江發洪水,再大也淹不了河南,而黃河發洪水是能淹了江蘇的。
倒不是黃河水量大,黃河是只要我跑的足夠快,修的大堤就追不上我。
黃河河道的變動是非常誇張的。
這種改道在古代的工程條件下是沒有好辦法應對的。
黃河入海口最北邊的時候是經海河,海河穿過天津,從大沽口入海;最南邊是經淮河,入長江,此時黃河的洪水入海要在松江府。
歷史上黃河比較大的改道有二十六次,平均下來一百多年就有一次。
抗戰時的花園口決堤,影響巨大,而花園口決堤處距離後世的黃河河岸有三百多米遠。
對於古人而言,一次黃河改道,就會讓經營幾十年的黃河大堤全部廢棄,短時間還修不出新的。
在黃河奪淮入海之前,江蘇地區是不會關心黃河。
黃河改道跑到江蘇自然是一片澤國。
同樣,黃河奪淮入海時,山東也不會繼續修黃河大堤,然後黃河跑回了山東。
不是下游不修河堤,而是下游修了幾十年黃河大堤,然後黃河沒了,已經修好的河堤能離黃河幾百公里遠。
黃河的問題,主要在中下游。
到了後世,國家富了,再講治理黃河,就很簡單了。
都知道黃河沙多,中上游流經黃土高原,水土流失嚴重,過去一直說年均流失16億噸泥沙。
推行黃土高原退耕還林還草政策以來,近年入黃泥沙已下降到年均3億噸的水平。
再結合後世的大規模城市化,政策引導黃土高原上的農民進城落戶,讓黃土高原減少人類生產干擾,入黃泥沙還有可能大幅下降。
其實完全不缺黃土高原上生產的那點糧食和養的那些牛羊的。
下游懸河問題,韋寶大概記得過去數據是黃河年入海400多億噸水,同時挾帶12億噸泥沙入海。
後來經過治理,用掉大量黃河水,年入海水量降到百億噸上下,流量小了,挾沙效率下降,年入海泥沙只有1億多噸。
通過小浪底水庫人造洪峰調水調沙可以提高一點挾沙效率,但遠遠不夠治理懸河危機。
多出的泥沙不能淤在下遊河床中加重懸河危機。
後世的辦法是淤在小浪底,三門峽,劉家峽等大水庫中,作用最大的小浪底過去20年巳淤了三分之一以上。
大明時期,荊江是多發洪災地區。
萬里長江,險在荊江,荊江是長江自今湖北枝城至湖南城陵磯段,河道彎曲狹窄,有九曲迴腸之稱。
且清江、漢江和洞庭湖水系都在這裏集中匯入長江,長江幹流決口多發生在此,荊江段也是長江中下游最早出現堤防的河段。
荊江水患的出現,與自然環境的變遷和居民對湖泊灘涂的圍墾密不可分。
荊江地區最早是古雲夢澤的範圍,汪洋一片。
荊江沿線的地理變遷,除了天然因素,人為的有兩個方面,一是墾殖,二是堵口。
宋代以前,長江幹流上保留有大量與大小湖泊連通的水口,天然湖泊仍保留着較好的調蓄作用,荊江沿線的堤防以保護圍垸農田和城市為主,並未連成一線,留有大量“口”,元代有“九穴十三口”之稱。
明成化年間,1465—1470年,江陵城東長江北岸的黃灘堤被改為石堤。
嘉慶二十一年,1542年,江堤北岸的郝穴被堵塞。
自此,荊江大堤上至堆金台,下至拖茅埠,長達124公里的堤段連成整體,時稱萬城大堤。
清代靖江兩岸堤防不斷延伸加高,北岸江陵、監利和沔陽境內的江堤長達600餘里,南岸江陵、公安和石首境內的江堤長達300餘里。
為加強荊江大堤的管理,明隆慶元年,1567年設堤甲法,以民夫修守,北岸7300餘人,南岸3800餘人。
清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大水,大堤潰決,淹沒江陵城,乾隆撥發庫銀200萬兩堵塞決口,加培堤身,設石尺水志,規定堤防保固期限,改民堤為官堤。
最早的時候,這一帶有很多湖泊,都與長江水系連通,相互自由進出。
宋代開始,零星圍起來一些地方。
明清時期,堤壩由圍城、圍田慢慢推進,最終變成了圍江,發展成了沿江堤防,口先後堵掉,長江水只能在河道里淌。
然而,長江雖不及黃河這麼誇張,也是有攜帶泥沙的,荊江這一帶九曲十八彎,長江出三峽后流速驟然變緩,天長日久河道還是會壅塞。
洞庭湖為湖南北水利之樞紐,貧窮私墾,豪強爭占,五方集處,訟獄日滋。惟洲地愈積愈寬,則湖面愈占愈狹,容水之區**,必致橫溢四齣。
湖北則荊江大堤受其害,湖南則濱湖州縣被其災,蓋湖中之水既漸變而為田,則湖外之田,將胥變而為水,此必然之勢也。
古人不是不懂,也實在是無能為力。
斷人生計得罪豪強激起民變這種事是不能做的,還是把大堤盡量再修結實點。
長江墾殖是個漸進的過程,因為底子太好,所以矛盾在宋才出現,明清才嚴重起來。
朱由校聽韋寶說治河工程,本來以為韋寶就是隨口說說而已。
沒有想到韋寶還拿出地圖和模型給朱由校看。
“這得要多少銀子啊?你真的打算修造水庫蓄水?”朱由校問道。
韋寶笑道:“陛下,這是利民工程,能立竿見影幫助老百姓農田生產的好事,肯定沒人說你。這還牽涉很高的技術含量,只有技術,才能經久流傳。隋唐是建築的成熟時期,取得了輝煌成就。隋朝著名建築師宇文愷主持修建了大興城,唐朝在此基礎上擴建為長安城。長安城政體設計合理,建築規模宏大,體現了當時城市建築的高超技術。宇文愷採用圖紙和模型結合的設計方法,是我國建築技術上的一大突破。隋朝工匠李春設計建造的趙州橋,是世界上最早的敞肩石拱橋,在世界橋樑史上佔有重要地位。北宋末年李誡編寫的《營造法式》,是我國建築史上的傑出著作。遼代河北薊縣獨樂寺、山西應縣木塔,是我國著名的古代木結構建築。金代的盧溝橋做工精巧。元大都建築宏偉,城內有完整的排水系統。成祖皇帝令人在元大都的基礎上營建北京城,約八十萬能工巧匠中,最有名的是木工蒯祥,被譽為“蒯魯班”。北京城有三重,宮城外有皇城,皇城外有京城。宮城又稱紫禁城。北京城的主體建築都佈置在中軸線上,中央官署集中在京城南部,鐘樓、鼓樓位於城北。宮城的黃色琉璃瓦和紅牆相配,充分體現出封建皇帝的威嚴。這些偉大的工程,不都因為技術上的先進和巨大的作用,才被經久流傳嗎?”
朱由校聞言,悠然神往,“是啊,要是技術上又先進,讓後世也能沿用,這就省很多銀子了!不過,咱們現在吃飯都吃不飽,哪裏有人力物力修水庫,修築河堤海堤那些工程啊。”
“陛下,萬事開頭難,可以一點點的做,但不能不做,微臣只能用有限的力量,在遼西遼東做一些水利工程。”韋寶道:“微臣相信,幾年之後,這裏的災情能夠得到極大緩解,只要當地糧食充裕了,人口充足了,建奴便自然消停了。也不用花舉國之力,常年貼補遼西遼東和薊遼邊軍。可惜微臣一個人的力量有限,沒辦法同時把工程擴展到整個北直隸,若是北直隸穩固,這是陛下最大的寶庫,陛下伸手就能拿到銀子,有銀子就有權勢,還有哪個地方敢不聽話。”韋寶道。
“是啊,這些道理,朕都懂,可惜大明沒銀子,能顧上百姓吃喝就已經燒高香了。”朱由校無奈的道。
韋寶微微一笑,很難得看到皇帝這個樣子的時候,皇帝原先在韋寶的印象中就是不問世事的憨憨的形象,顯然,皇帝現在又活過來了。
“這樣吧,韋愛卿,朕全力支持你在薊遼一帶搞你說的什麼水利工程。”朱由校道:“銀子朕沒法給你,你自己出吧,算是戶部借你的銀子!”
韋寶聞言大喜,韋寶也沒有打算皇帝肯出銀子,皇帝這麼說,等於大明欠了自己的銀子,這很不錯,有賬目在就跑不掉,至少有白條在自己手裏。
“多謝陛下,陛下,微臣還有一事,搞水利建設,得有水利方面的人才,微臣想,薊遼貧瘠,首先是因為教育跟不上,沒有人才,微臣想自己出資辦學,開創新學,僅僅在薊遼設立學校,小學,初中,然後是專科學校,微臣想辦師範學校和水利學校,畢業者,或者在本地為官,或者在本地任教,在本地搞建設。”韋寶趁機道。
韋寶的腦子很活,雖然他在薊遼控制了大軍,但他如果不在,這裏的行政權力,還是在別人手裏,怕時間長了的話,不為自己控制。
但如果拿到教育權力,就等於拿到行政權力,拿到了各方面的權力,等於將薊遼從大明版圖劃出去了,成為了一個獨立的行政區域。
這就是古代的特區啊,薊遼就等於是自己的地盤了。
因為河間府、滄州府、山東和登萊是直接歸屬海防總督衙門管轄的,所以屬於天地會的次級轄區。
朝鮮也屬於天地會的次級轄區。
韋家莊和遼南則屬於天地會的直屬轄區。
雖然韋寶在薊遼有軍權,但薊遼仍然被一幫世家大戶掌控,還達不到次級轄區的標準。
但如果拿到了行政權力,情況就不同了,將來這裏的教育都是他的,教育出來的人,受到的是新學教育,等於都是教育出來聽命於天地會的。
並且,這些受到新學教育的人,除了韋家莊和遼南的一些到了大學水平的人,通曉了科舉那一套,其他人是沒有機會到大明控制的區域為官的,所以他們只能死心塌地的效忠天地會。
朱由校對教育方面沒啥研究,因為朱由校本身就是一個半文盲,認識不了幾個字。
然後朱由校就詳細問了韋寶的想法。
朱由校點頭道:“好,這事,交給內閣議論,朕是贊成的,朕覺得應該不難,反正薊遼也沒有幾個人。”
“陛下交給內閣討論之前,最好說明,薊遼是軍事特區。”韋寶首次提出了特區這個概念。
“軍事特區?”朱由校奇道:“什麼意思呢?”
“特區就是說這個地區在大明很重要,享有特殊地位、可以因為情況,享有特殊的生活方式的地方。特別區的成立,有助於發展薊遼落後的局面、有利於薊遼的繁榮和穩定。”韋寶道。
朱由校這下明白了,點頭道:“好,這個提法好,本來薊遼總督就是大明最重要的總督,有了軍事特區這個說法之後,薊遼的事情就更好做了。只要薊遼穩當,整個大明就穩當,大明以內,發生點什麼事,也只是大明內的事,不至於震動京師。”
韋寶聞言,暗暗好笑,看來大明從上到下都很重視建奴啊,但你們知道嗎?大明最後倒閉,就是從內部倒閉的,是李自成干挺了大明,而不是建奴。
不過,韋寶不會說破這一切,薊遼越被重視,越有利於他搞風搞雨,自己在短期內取得了這麼大的成績,還不全虧了朝廷對薊遼的重視嘛。
“這些事,都是快刀斬亂麻的事,如果陛下對我和薊遼有信心,在遼西就能定下來。到了遼西遼東,微臣帶陛下去看看真正的大工程,陛下就不用再在沙盤上搭建築了。”韋寶道。
朱由校眼珠一轉,“那,韋愛卿,你得在北直隸選一處地方,就最好靠近京師,造一座大水庫,由朕來負責設計,你出銀子、出人。”
韋寶呵呵一笑,“陛下,您知道造一座水庫要多少銀子嗎?一座大型水庫,至少要上百萬兩銀子!北直隸一年的賦稅都造不出半個水庫,而且,北直隸不光是水庫的問題,還得修河堤海堤,要不然沒用。”
“那就都修啊,反正你韋愛卿有銀子。朕也沒有要求一下子全修起來,一步一步來嘛,先從水庫開始。”朱由校笑道。
韋寶被涎皮賴臉的皇帝逗樂了,暗忖你還挺會做買賣,“陛下,您別搞得好像我佔了便宜一樣,辦學,修路,修河堤,修海堤,修水庫,這些都是我自願為薊遼老百姓做的,都是我自掏銀子,一點好處也沒有的事。”
朱由校看韋寶苦着臉,笑道:“朕明白,你是為老百姓辦實事的好官,那這樣吧,大明不是撤銷了薊州和遼東巡撫嗎?朕把薊遼巡撫的位置給你。”
韋寶聞言大喜,但馬上明白自己不能要,首先,不知道皇帝是不是試探自己的野心,其次,就算皇帝是真心的,滿朝的大臣也絕對不能容忍這種事情,這就等於,自己不是薊遼督師卻比薊遼督師更有實權了。
實際上,只要皇帝承認了薊遼軍事特區這個概念,同意薊遼辦新學,新修這麼多大工程,東北這一塊就等於是自己實際掌控了,自己並不需要這些虛名,惹人嫉妒。
“陛下,這萬萬不可,微臣知道陛下是愛護微臣,但這樣一來,只會讓微臣招到全大明的官員嫉妒,微臣並不舒服。微臣剛才是說笑的,別說捐幾百萬兩給陛下,就是將微臣全部身家都捐了,也不算什麼。”韋寶嚴肅的道。
朱由校笑道:“愛卿,不用這麼害怕,給你記賬,讓戶部給你開條子呢。這樣,朕給你掛一個工部尚書銜,你經手的工程,你們自己報價讓工部和戶部核對,這行了吧?”
掛工部尚書銜?
韋寶無語了,要說朱由校的腦子還真是好用,只聽過掛兵部尚書銜的,還沒有聽說過掛工部尚書銜的,不過,這倒是方便自己搞建設了,點頭道:“好吧,微臣謝陛下。”
“嘿,你別小看了工部尚書啊,雖然工部在大明是冷衙門,沒多少人看得上,但再冷也是一個衙門,也是尚書銜啊,你十六歲就是國公,又是尚書,還是海防總督衙門總督,等於同時兼任了勛貴、文臣、武將,三項頂級榮耀,這樣,你在五年之後,朕在提你進入內閣,甚至出任大明首輔,那時候就沒有人會說你年輕了。否則,五年後,你也才是朕現在這個年紀而已,依然會有人說你才二十齣頭,還太年輕的。”朱由校笑道。
韋寶聞言,非常感動,難怪自己能以坐火箭的速度升上來,都是朱由校的功勞啊,看樣子,朱由校是的確把自己當成大明的首輔接班人在培養的。
世上就沒有什麼神話,韋寶的官場神話,繩子都捏在朱由校手裏啊。
很快到了遼西地界,一路都有官員沿途接駕。
朱由校一直沒有下馬車的意思。
主要因為天冷。
朱由校身體弱,能在這種冰天雪地的天氣到遼西來,全都是為了韋寶。
沿途還不斷有軍隊來參拜陛下。
軍隊通常都不拿武器,在路旁列隊,等皇帝到了跟前,跪下。
朱由校不時的從車窗帘子的縫隙往外看看,僅此而已。
薊州邊軍不如遼東邊軍,更不如寶軍,沒啥可看的。
韋寶越想越覺得朱由校給自己弄了一個工部尚書銜,實在是很不錯的,這樣的話,自己以後就可以隨便調老百姓當民工了,調動人員就合法化了。
對於現在鋪天蓋地的糧荒,韋寶最先想到的辦法就是疏導人員,把一部分在北方喂不飽的老百姓弄到南方去開荒去,弄到南方打魚都能活下來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