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梅嘉言也搖頭,「不去了,馬場風沙大,怕去了掃大家興緻。」
沈陶立刻就應了,「那我陪陪梅姊姊,正好這兩日嗓子眼兒也不舒服。」她是巴不得不去,梅嘉言正好當了擋箭牌。
「這倒好,有沈陶妹妹陪我說話。」梅嘉言笑了笑,「那你們去吧,晚些再回來給我說說有什麽好玩的事。」
沈琳道好。
等到壽宴結束,才過晌午不久,正是一日裏日頭最毒的時候,於是女眷們就在堂中喝着茶水閑聊,待到晚一些,才陸續備了馬車往西郊馬場去。
有些夫人和姑娘們是不去的,就留在將軍府,像世子夫人帶着沈婉婉就不方便,侯爺夫人怕沈楠和沈瑜亂跑,也沒讓她們兩人去,於是孟雲卿、沈妍就同沈琳坐一輛馬車走了。
馬車上沒有外人,沈琳便問起姚嵐和姚瞳兩人來,她是聰明人,哪裏會聽不懂孟雲卿的弦外之音。
孟雲卿道:「不過是些流言蜚語,恰好聽到罷了。」
沈琳很氣,「你才來京中多少時日,怎麽就有這麽多亂傳是非的人?」
這態度讓孟雲卿大感寬慰,「不打緊,又不礙事。」
「你就是心大。」沈琳嘆息,「讓祖母知曉了,非得氣上許久。」
「都是姑娘家閑言碎語,讓外祖母知道做什麽?聽聽便好。」孟雲卿笑了笑,將此事揭過不提。
將軍府到西郊馬場確實近,只覺才上馬車不久就下車了。
將軍府的侍從領她們入座。
沈修頤等人是一早就到了,正在場中練手,三三兩兩聚在一處,等各府的姑娘們到了,負責籌備賽馬和騎射的人才出來主持大局。
由於是將軍夫人壽辰,圖個喜慶,將軍夫人出身將門,喜歡看這些,便個個都要給將軍夫人顏面,不會上的也要硬着頭皮騎上兩圈。
一時間,西郊馬場人聲鼎沸,熱鬧得很。
音歌在孟雲卿身後撐傘,恰好馬場的觀賽席上有竹竿,想是為她們準備的,傘剛好可以放在上面,所以不用費事撐傘。
觀賽席上置了點心和瓜果、茶水,可以一邊觀賽,一邊吃些小食。
沈琳和陸容嬌等人的位置在前頭,和侯爺夫人、陸夫人等一處,孟雲卿和沈妍在後頭。
陸容嬌臉色這才好些,想來方才將軍夫人是顧及侯爺夫人顏面,才將沈家的姑娘安在一桌的,真正到了這等時候,還是分了主次,這麽一想,她心中就舒坦了許多。
衛同瑞是主人家,率先上場,他同沈修頤平素就要好,自然是一同上場。
拋開衛同瑞不說,沈修頤在京中可是才貌雙全的兒郎,不少貴女的眼睛就盯在沈修頤身上不肯轉了。
也不知是衛同瑞技高一籌,還是今日是將軍夫人壽辰,開場要圖個好彩頭,總之衛同瑞贏得順理成章,好看是好看,卻精彩不足。
將軍府是主人,衛同瑞這頭一場算是揭幕,剩下的就是各家公子各顯神通,他從場中退了出來。
孟雲卿從未見過人家騎馬,正看得津津有味,就有婢女在她身後行了行禮,「孟小姐。」
孟雲卿回頭,似是方才見過,她想了想,這才想起來人是將軍夫人身邊的婢女。
對方道:「將軍夫人請孟小姐借一步說話。」
之前衛同瑞的信里就說,娘親很是喜歡那隻貓,讓她壽宴一定要來,想來將軍夫人也是要單獨見她的。只是早前在偏廳或堂中都太過顯眼,眼下在馬場,眾人都一門心思看着賽馬和騎射,注意的人也就少。
孟雲卿點頭,「勞煩姑娘帶路。」說著便起身,同時喚了子碧一同前去。
沈妍錯愕,但見她使了眼色,也不多說什麽,與音歌留在了原處。
子碧極其聰慧,默不作聲,只管同孟雲卿一道往將軍夫人那廂去。
沈妍心中就似揣了一隻活蹦亂跳的兔子,靜不下來,又不敢找旁人說去,只等着孟雲卿這邊早些回來。
婢女掀開帘子,孟雲卿就讓子碧在簾外等。
簾內,就見將軍夫人與衛同瑞在一處,將軍夫人手中還抱着一隻純白色的貓咪正在逗樂,衛同瑞則在身側看。
見到她進來,衛同瑞就上前來迎,將軍夫人也一臉笑意。
孟雲卿福了福身,「見過將軍夫人。」
「雲卿,來這邊說話。」將軍夫人一手抱着貓咪,一手摸着貓咪的頭,懷中的肥貓就舒服的揚起額頭迎合,喵喵叫了兩聲,很是慵懶愜意。
果然可愛得很,孟雲卿彎眸,就聽衛同瑞道:「忘了跟你說名字,牠叫珊瑚。」
珊瑚?一隻貓叫珊瑚?孟雲卿只覺得好玩,可將軍夫人在,她又不好直接問,
衛同瑞似是看出她的心思一般,一面走一面道:「娘親房裏有株做裝飾的珊瑚,牠喜歡得很,每日都要去搗弄幾次,索性就叫珊瑚了。」
孟雲卿打趣,「能管一隻貓叫做珊瑚,衛公子的想像力算得天馬行空。」
衛同瑞便說冤枉他了,貓的名字是母親取的,母親還因此得意了許久,終日在他面前炫耀,還非說等她來了,要問她合不合適。
孟雲卿聽了,就覺將軍夫人是個有趣的人。
不過兩句私語的功夫,兩人就並肩走到將軍夫人面前。
「娘親。」衛同瑞喚了聲,順勢走到她身後,一副母慈子孝的畫面。
將軍夫人面容隨和,語氣也和善,孟雲卿覺得她與侯爺夫人很不同。侯爺夫人心思縝密,顧慮得也多,將軍夫人卻是隨興得多。
她笑咪咪地問:「方才在那邊悄聲說什麽?」
母子二人相處得融洽自在,沒有半分高門世家拘禮的模樣。
衛同瑞就看了看孟雲卿,笑道:「同孟姑娘說珊瑚的名字。」
孟雲卿點頭默認。
將軍夫人就笑道:「雲卿,坐這裏。」
帳中有兩個主位,將軍夫人坐了一個,衛同瑞站在她身後,顯然旁邊的那個位子是留給她的,孟雲卿便從善如流。
「娘親,你們先聊,我去給孟姑娘取杯茶。」他是將軍府公子,帳外就有婢女在,哪裏需要他做這些事情。明顯是想留時間給她們兩人單獨說話。
孟雲卿瞭然。
將軍夫人也就道好。
衛同瑞笑嘻嘻地撩起簾幕,出了帳中。
孟雲卿只覺他今日應當心情極好,同行數日,也沒見他哪日笑過這麽多次,當是將軍夫人壽辰,他心中歡喜。
結果將軍夫人也道:「這孩子,今日當是歡喜。」
孟雲卿笑了笑。
見將軍夫人懷中的貓咪慵懶伸了個懶腰,忍不住也想伸手去觸觸牠的貓鼻子,結果手剛伸到牠鼻頭前就愣住了,險些忘了自己是在將軍府做客。
將軍夫人就笑,「沒關係。」
孟雲卿就大着膽子彈了彈牠的貓鼻子,珊瑚果然受了驚恐,想是沒料到有這麽出,就直接在將軍夫人懷中打了個滾,乾脆躲開她。
將軍夫人笑不可抑。
孟雲卿也掩袖笑了起來。
「有珊瑚陪我打發時間,平日裏也沒那麽無聊了。」
聽將軍夫人說的是真心話,孟雲卿就點頭,跟着道:「從前我娘親也有一隻,不過是純黑色的貓,還喚作珍珠,娘親很喜歡牠。」
「是嗎?」提及她娘親,將軍夫人的神色緩了緩,似是想了想才開口,「許久沒見過她了。」
孟雲卿也才想到,將軍夫人該是認識娘親的,畢竟將軍夫人是付雲的妹妹,又同在京中,年紀又相仿,興許還是熟識。
將軍夫人就道:「我同你娘親小時候便要好,一直是閨中姊妹,只是在她嫁人後就沒有聯絡過了。」眼神中有惋惜,似乎又念起當年時光,便有感慨在其中。
孟雲卿心中也疑惑着,為何母親同父親成親後就遠離京中,連家中的長輩親戚都絕口不提起?她覺得外祖母和定安侯都是知曉的,但看來是不會同她提起了,否則來了侯府這麽幾日,也不會再瞞她。
外祖母和定安侯不提,她也不好問,只好一直壓在心裏。
「不說這些了。」將軍夫人喚了婢女進來,將珊瑚抱走。
珊瑚正懶洋洋的躺在將軍夫人懷裏,忽然被抱走,覺得很不開心,毛躁得「喵」了一聲,婢女就道:「夫人,珊瑚都被您慣得有脾氣了。」
將軍夫人也笑了起來,伸手摸了摸珊瑚的頭,當做寬慰。
婢女才抱了珊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