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被搶劫了
手中的這張“天界特供”通體黑亮。
李立從未見過這種材質的東西。
非金非銀,雖說只有銀行卡大小,重量卻不輕,摸在手裏倒像是捏着一塊溫潤的玉石。
翻過來看看背面,那“天界特供”幾個字端正有力,下方的那個猙獰豬頭栩栩如生。整個背部僅有的幾個字和圖案,似乎並不是刻畫上去的,因為李立摸不到任何刻畫過的痕迹。
倒是那個“帥豬豬專屬”,儘管這行小楷寫的極其清秀,不過卻和那個豬頭怎麼看都不搭,風格迥異。
正在這時,宿舍門“吱呀”一聲被推了開來,李立急忙將“天界特供”塞回錢包,側身裝睡。
“他媽的!”孫曉秋罵罵咧咧的走了進來,“劉建川這小子太他媽不是東西了,我說怎麼今天敢和我打賭,仗着幾個校外的高手扮豬吃老虎,這場子老子一定要找回來!”
他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下鋪,對着圍上來的四個人道:“郭飛你也真是,我喊你來中路蹲,你一直在野區送個什麼勁?你早來中路蹲上兩撥,我就直接殺穿中路一直推上去了。”
郭飛揉了揉腦袋,辯解道:“秋哥,我野區都被對面反爛了,你六級的時候我才不到四級,連個刷野的地方都沒有,我去了中路怕是被那個高手送雙殺啊!”
孫曉秋無力的擺擺手,他也知道郭飛說的沒錯,不過他確實在剛才的對決中被對方中路殺的超鬼,全場一個人頭沒有拿到,被對方中路單殺了九次,一張老臉真是丟了個乾淨。
他無奈道:“你們誰身上還有錢,出去買上一箱啤酒去,咱們在宿舍里喝點,降降火氣。”
剛才在網吧擼啊擼五黑的時候,遇見了平時看自己不順眼的劉建川,正巧那傢伙過來提議和自己來把擼啊擼對抗賽,還要加五百的彩頭,自己本來還不想答應,不過看他有些鄙視的看着自己,孫曉秋腦袋一熱便答應了下來。誰知劉建川竟然找了三個校外的高手,不僅將他們殺的片甲不留,而且十八分鐘就推了他們基地,連二十投的機會都沒有,孫曉秋鐵青着臉將錢遞給劉建川的時候,那小子還故意笑眯眯的將贏了他們的五百塊錢在手裏拍的“咔咔”作響。
五百塊啊,孫曉秋為了顯擺自己的財力,不讓宿舍里的其餘四人掏錢,他豪氣的表示“輸了我出,贏了大家一人一百!”
那拍錢的聲音,簡直就是扇他的耳光!
郭飛明白此刻的孫曉秋心中怨怒,點點頭道:“秋哥,我身上還有,王樂,你和我下去搬啤酒去。”
李立一直靜靜的沒有作聲,他知道,每當他們幾個打遊戲輸了之後,便會回宿舍發一通牢騷然後喝酒,自己一旦不小心觸了霉頭,還會被五個人按着打一頓來發泄。
他只能安靜的躺在自己上鋪祈禱別被孫曉秋他們幾個發現。
不一會兒,郭飛便和王樂搬上來一箱啤酒,還捎帶買了一包花生米和一點涼菜,郭飛撕開箱子抽出一瓶遞給了孫曉秋。
“秋哥,別想那麼多了,回頭咱們好好練練,等下次將劉建川那小子虐的嗷嗷叫。”
孫曉秋不吭氣,將啤酒打開后咕咚咕咚喝下去半瓶,才開口說道:“劉建川仗着家裏有幾個臭錢,每天勾搭學校里的姑娘,上次還想調戲蘇陌,被我攔住之後就看我不順眼了,媽的暴發戶一個,連賈師兄都不放在眼裏,賈師兄要不是想安穩畢業不想節外生枝,早特么把劉建川這小子給端了。”
周圍四人默不作聲,只是靜靜的捧着啤酒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
孫曉秋狠狠的喝了一口酒,又道:“待會再去網吧好好練練配合,若是劉建川那小子敢挑釁我們,直接上去收拾丫一頓,讓他長長記性。”
王樂擔憂道:“秋哥,這不好吧,聽說劉建川家裏有錢有勢的,而且小弟賊多,我怕我們……”
“你怕個毛!”孫曉秋瞪了一眼王樂,“出了事我扛着,再說了,我扛不住身後還有賈師兄,你虛啥?”
王樂心道你不過是賈然的一個狗腿子,呼之則來揮之則去,不知道你有什麼好嘚瑟的?等要是出了事,你丫看看賈然給不給你出頭!
不過心中雖然這麼想,王樂嘴上還是應承道:“好,有秋哥你這話我就放心了,來,幹了。”
孫曉秋很滿意王樂的態度,端着架子和他碰了一下啤酒瓶,抿了一小口,然後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你們幾個身上誰還有錢?我那個……”他尷尬的摸了摸褲兜,離月底還有半個月,他就把五百塊的生活費給輸了出去,別說一會去上網了,連下頓飯的着落都沒有。
郭飛搖頭道:“我剛才還有點,不過買了啤酒這些,錢包里就剩二十來塊錢了。”
王樂直接掏出錢包:“秋哥,這是我的錢包,就十塊錢,剩下的三百多都充飯卡里了……”
孫曉秋扭頭問:“梁坤張昊天,你倆呢?”
剩下兩人也趕忙搖頭,齊聲道:“沒了……”
“媽的!”孫曉秋轉身憤憤的一拳打在了床架上。
李立在上鋪瑟瑟發抖,一動不動。
按照他對孫曉秋的了解,現在這會,孫曉秋已經處於狂怒狀態了,此時最好別觸碰眉頭,若是惹他一個不高興,一頓毒打自然是免不了的。
可是現實不遂人願,下方的五人倒是沒有看到李立,可那張該死的“天界特供”響了起來。
“叮叮……”
李立急忙雙手抱住自己的錢包。
下方的孫曉秋明顯一愣,他也沒想到自己一掌拍出一條微信震動來,下一刻他就反應了過來,嗤笑道:“李立,你他媽在上鋪裝死呢?”
李立沒動。
孫曉秋拉着床一晃,喝道:“老子跟你說話呢,你聾了?”
“……哦。”李立慌忙坐起身子,對着下方的孫曉秋低聲道:“孫曉秋……”
“草你媽,老子名字也是你喊的?”孫曉秋猛然一躍,將在上鋪邊緣坐着的李立大力拉了下來,“呯”的一聲,甩在了地上。
李立只覺一股大力襲來,緊接着全身跟地面結結實實的親了個嘴,刺痛感瞬間傳遍全身,不由低聲呻吟了一下。
“你叫你媽個腿!”孫曉秋一腳踹在李立的背上,瘦弱的後背頓時清晰的顯露出一個耐克球鞋印。
李立全身猶如散架了一般,胳膊腿兒全身上下皆處於劇烈的疼痛之中,但是身下的地板卻傳來刺心的冰涼,他下意識的捏緊了自己手裏的錢包。
孫曉秋的右腳正在李立的背上踩着,待得他看到李立手裏的錢包時,眼睛不由一亮。
不由分說就伸手去奪李立手裏的錢包,李立儘管不敢開口,卻拚命雙手攥着錢包不讓孫曉秋拿去。
“我操!”
孫曉秋臉色慍怒,他沒想到李立此刻竟然還敢拽着錢包不放手,當下掐起李立的脖子,對着床桿便按了過去。
“啪!”
李立的腦袋重重的砸在了床頭的鐵杆上,而自己放在枕頭邊的磚頭機也被這一聲巨響震得從床上掉了下來,碰巧砸在了他的腦門上。
他只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雙手不由一松,錢包掉在了地上,無力的看着被孫曉秋撿起,打開……
翻開錢包的孫曉秋不由得皺皺眉,他知道李立家窮,但是沒想到會窮成這寒酸樣,錢包里除了有一張大額的一百塊之外,就剩幾張毛票了,他夾出那張一百塊后,將錢包狠狠砸在李立的臉上。
“真他媽是個窮逼,這一百秋哥就收了,就當是你的道歉費,以後要記得,見了老子要喊哥!”
他撿起李立的磚頭機,仔細瞅瞅,發出嘖嘖聲:“就這逼樣兒還學人家玩手機用微信呢啊?用個破磚頭機還想把妹啊?也不知道什麼貨色會跟你聊微信……喲,還敢瞪我,瞪你媽瞪!”孫曉秋揮手抄起磚頭機拍在了李立的腦袋上,淺淺的血印順着李立的腦袋流了下來。
他一臉嫌棄的從李立身上跨過,轉頭對着其餘四人道:“走,有錢了,哥請你們去上網。別在宿舍待着了,這麼個慫貨在地上躺着真是掃興。”
走到門口,孫曉秋又回頭對着躺在地上的李立道:“晚上我們回來前把宿舍收拾乾淨,要不然,哼哼,後果你懂的。”
一行五人浩浩蕩蕩的下了樓,孫曉秋揚着腦袋,猶如爭鬥勝利的公雞。
李立靠着床在地板上斜躺了片刻后,掙扎着站起了身,卻是一陣頭暈,趕忙伸手摸了摸腦袋,然後看看手掌,已是殷紅一片。
顯然剛才被孫曉秋撞破腦袋了。
他無暇顧及自己是否會發炎還有輕微腦震蕩之類的事兒,只是打開錢包,看到那張“天界特供”還安安靜靜躺在卡槽后長舒了一口氣,然後臉色難看的望着只剩幾張毛票的錢包。
那可是自己小半個月的伙食費啊!
回頭望望陪伴了自己許久的磚頭機,機身已經裂開一條不小的縫隙,足見剛才孫曉秋拍他腦袋時使了多大的勁兒。
這個孫曉秋……
李立捏緊了手裏的錢包,咬着牙看着他們離去的方向。
他渾然不知,自己手上的血跡順着錢包慢慢流了進去,滴落在“天界特供”上的幾滴鮮血突然被融合了進去,消失不見。
而那張“天界特供”,仍舊通體黑亮,不甚顯眼的躺在錢包的卡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