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現在的我不是曾經的我

?還好，李赫摔在了陽台裏面。

李赫19年後的人生究竟是怎麼樣的，就像是打了馬賽克，遠遠的似乎看到了什麼，湊近了卻什麼也看不清。但是這個眼看着他就要跳樓卻叫他先去搞人的牲口，他卻看清楚了，不是在他眼裏看清楚的，而是在他心裏看清楚的。

在前世里，從這時候算起李赫又看了他近20年，能看不清楚嗎？

這個在白花花的陽光下打斷了李赫跳樓的節奏的傢伙和李赫年齡相仿，個頭沒有李赫高，差不多剛170冒頭，國字臉，鼻子大，嘴唇厚，還長着滿臉的雀斑，還有，這貨眼睛不大，卻賊亮賊亮的，李赫一時想不出什麼詞兒來形容他的眼睛，只是覺得看起來非常搞，就好像《東成西就》裏梁朝偉使勁讓張學友看他的眼睛式那種感覺。最重要的，好吧最讓李赫差點噴出一口老血的是，尼瑪這貨還剪着一個兩片瓦式的中分！中分啊，尼瑪這是有多土啊這？

不過話說回來，這可是98年啊，在他們這個小城市裏，這個髮型也很常見的吧？而且認真說起來，這貨的發質很不錯，頭髮又厚又黑，一扭頭還是能把頭髮甩起來的……李赫記得19年後，這貨的髮型不知不覺就變成地中海了……

一想到這貨19年後的地中海髮型，李赫就很不厚道的呵呵起來。而這貨也立馬就不懂了，尼瑪你不是要跳樓嗎？怎麼一看到我就笑得那麼肉麻？我擦你別不會有那啥的傾向吧？怕什麼來什麼？他看到李赫竟然要伸手擁抱他，他嚇得差點自己跳樓了。

其實李赫只是在心裏叫了一聲兄弟，是真的想擁抱他。因為這貨在19年後，頂着一頭地中海，背後拖着倆半大小子，自己都過得特么的一塌糊塗了，怕李赫離婚以後想不開，隔三差五的就過來陪他喝二兩，還語重心長的對他說，點背不要怪社會，命苦不要怨政府，真男人過成什麼鳥樣都要心寬。他自己是不是真的心寬李赫不知道，但李赫還是懂得好歹的。

所以他就是想抱一抱這個滿臉雀斑的牲畜，就是想使勁的抱一抱。

結果這貨屁股尿流的跑下樓去了，一邊跑一邊還驚恐萬分的說，哥些離老黑遠點，這貨變人-妖了！

卧槽，趙勇！哥不過就是心裏念着你的好，想要稍微的表達一下感情，你至於這樣嗎？我去，還能不能好好的玩耍了？

那個梳中分，滿臉雀斑的牲畜叫趙勇，李赫看着趙勇落荒而逃的背影，眼睛裏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濕潤。他看到的趙勇還是17歲的趙勇，他的頭髮還很濃很厚，他的個頭還沒有長開，重要的是他還只有17歲，而這更準確無誤的證明了李赫是真的回到了19年前！

這尼瑪真的是一個黃金一般的年齡啊！

賺大了。

李赫鼻子酸酸的，眼睛濕濕的，沿着趙勇落荒而逃的樓梯走下樓去，這是信仰七中的老教學樓。這棟老教學樓在學校西南的角落裏，教學樓周圍長滿了白楊樹。這些白楊樹都有好些年頭了，最高的都長到教學樓樓頂的位置，風一吹，一片白楊樹都嘩啦嘩啦的響。一條小溪從學校的西南角穿過，將老教學樓和新教學樓劃分成了兩片，老的這邊，現在是高三年級專用的教學區，新的那一片，則是高一高二以及初中三個年級的教學區……信仰七中是一所完中。

現在是上課時間，不過已經臨近高考，高三教學區這邊的紀律相對就要寬鬆一些，有不少高三的學生都散佈在高三教學區的各個角落裏自己看書、睡覺，或者趕着畢業前談一場黃昏戀。高三的學生膽敢如此的囂張，也是打着高考逼近，壓力過大的借口，就剩下不到一個月了，對於真有把握的人來說，也不在意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還能學到多少東西，對於完全沒有希望的人來說，在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基本上也不可能起死回生。至於還留在教室里老老實實的上課看書複習的，大概就是遊走在中間的人，想出去晃蕩，沒那麼勇氣，留在教室里，卻往往心不在焉……

每年這個時候，也差不多都是這樣吧。

李赫大搖大擺的從老教學樓的天台走下去的時候，他雖然不是高三的學生，可是他眉眼裏那股成熟勁兒，比高三的學生還要老道得多。有老師在樓梯上遇到他，有些疑惑的看了他幾眼，最終什麼都沒問就讓他過去了。

李赫走到教學樓一樓和二樓之間轉角的位置的時候停了一下，因為這裏有一面很大的鏡子，這面鏡子幾乎覆蓋了一面牆壁，鏡面上寫着“信仰七中一九九七屆畢業生畢業紀念”的字樣，是去年離校的那一批畢業生送給學校的一個紀念品。李赫走到鏡子面前，看到重生后的自己，其實自從他發現自己重生這兩天來，李赫已經在鏡子裏反覆的看過自己16歲的樣子了，但這兩天他一直不敢相信重生這個事情，鏡子裏那個自己總是讓他覺得似是而非，怎麼看都覺得可疑。他總覺得自己就是在做夢，指不定什麼時候突然醒來，或者本來高高興興的背着書包上學，一不留神在鏡子裏看到的卻是19年後滄桑的自己。

這個時候李赫不再去想事情的真假了，卻在鏡子裏看到了一些和自己的記憶不太一樣的東西，真的，這兩天來一直沒注意到這樣的細節，這時候卻突然發現了。

在李赫的記憶里，自己十六歲的時候個頭還算是比較高的，但是瘦，因為又高又廋，被趙勇等人戲稱為“竹竿”，久而久之，他的外號也就是“竹竿”了。李赫記得自己19年後還是這麼又高又瘦的樣子，年少的時候這樣子只是讓人覺得還沒有發育好，等到長大成人還這個樣子，看起來就有種非常羸弱的感覺，在前世里李赫沒少為自己的形象羸弱而苦惱，那種穿上一件長衫就是電影裏民國時代那種一文不名的窮書生的樣子實在讓他很傷。

而現在，怎麼說呢？鏡子裏的李赫在這個年齡還是顯高的，但並不瘦，他記得自己高中的照片里，身上穿的校服怎麼看都是空蕩蕩的，然而眼前鏡子裏的自己並不是。眼前的自己很有肉，不是胖，而是對比記憶中的自己，顯得很結實，很勻稱。臉還是那張長方臉，但是記憶里因為太瘦，李赫總覺得自己的臉型看起來有些娘，而且顯得顴骨高，有個大學室友還說他的臉一看就福薄，讓他很鬱悶，後來他的人生真的沒交過什麼好運。而現在這張臉總體的輪廓還是記憶中那個樣子，卻顯得很飽滿，而且稜角分明，搭配他原本並不突出的五官，看着竟有幾分帥氣，而且兩腮上青色的絨毛，還隱隱帶着一份尚未長成的剛猛和野性。

過去李赫的臉很黑，趙勇把李赫叫做“老黑”是有原因的，一來就是李赫的老爸給他取的這個名字，想來本意是好的，“赫”者顯達也，雖然前世里李赫的人生即不顯也不達，但老爸的寄望是好的。但李赫的老爸語文是物理老師教的，只知道翻字典找一個牛逼的字眼，但他忽略了他們信仰市的方言裏“赫”和“黑”的發音相似，所以打小大家都習慣把李赫叫做小黑、黑子、老黑，二來就是李赫長得也黑，每每在鏡子前看到自己那又黑又瘦跟索馬裏海盜差不多的臉，李赫都忍不住悲從中來……

而現在他發現自己的臉並不能說黑，反而是帶着一丟丟的小麥色，看起來很……健康，很陽光，沒錯，是陽光。

可以說，儘管臉型還是那個臉型，五官還是那些五官，整個人看起來卻和記憶中的自己極不一樣。李赫在前世里看了不知道多少重生了，沒聽說重生了連樣貌都會調整的呀，而且他也不是借屍還魂到其他人身上去了，他還是那個他，他還是那個李赫，這兩天他已經反覆驗證了，這一點是確鑿無疑的啊。

不過，他喜歡現在自己這個樣子。

有氣勢。

等到李赫走到老教學樓門廳的時候，除了趙勇，那裏已經有幾個小夥伴等着他了。準確的說，四個，除了趙勇，還有三個。

那時候大家差不多都還是分頭，趙勇是中分，而看到李赫下來，正對着他的那一個，身高和他差不多，甚至還略高一點兒，戴着一副銀色的眼鏡，同樣很直很順的黑髮是三七分，嘴角帶着一分似有似無的笑意，讓人一看就覺得有種小邪惡，這種帥而且小邪惡的氣質絕壁是少女殺手，而且李赫記得這貨在他們高中時代確實有“校草”的名頭。“校草”還是他的本家，名字叫李經緯。

而站在趙勇和李經緯中間那個，身材稍微矮一些，國字臉，頭髮很長，長得隔三差五就要被政教主任抓去訓一頓，但因為他家裏跟校長很熟，所以政教主任每次都被他氣得面紅耳赤，但每次都只能不了了之。這傢伙長得其實不賴，但是皮膚有點黑，頭髮的發質不好，他留長發本來是學鄭伊健的，那時候鄭伊健很火，不管是《笑看風雲》還是《古惑仔》，那種長發飄飄的樣子也確實很帥，不過這貨看起來卻有幾分像迪克牛仔，當然這個時候迪克牛仔還沒怎麼紅……這是康行健，李赫記得在高中時代，康行健家裏是一眾小夥伴中最有錢的。

剩下那一哥們卻反其道而行之，在大家都玩中分留長發的時候，他卻颳了一個光光亮亮的光頭，雖然是光頭，卻是一張標準的鵝蛋臉，加上眉目精細，竟有一份秀美，也就是他颳了光頭，如果留了長發，換上女裝，還不定秒殺多少班花級的女生。但這哥們雖然看起來有一種秀美，名字卻很酷，他叫付疏野，付疏野這個名字頗有些寂寞文藝的味道，然而他的秀美外形使他一點都不寂寞也不文藝，加上特立獨行的光頭，感覺就像武俠片里那種邪僧，還是比較那啥的那種……

這幾個小夥伴的名字都很有特點，但在李赫的記憶里，除了趙勇，他跟另外這幾個人的關係都只能算是一般，高中三年同班同學，考上大學以後偶爾聯繫，畢業以後因為李赫自己過得毫無亮點，和這些同學的聯繫也更少，但趙勇和他們關係好，所以李赫也時不時聽到他們的一些消息。

而現在，他們似乎都在等他，而且等他的眼神都充滿了期盼。

“就等你了。”幾個人裏面看起來最沉穩，但實際上和李赫一樣只有十六歲的康行健看着李赫走到面前，點點頭說：“今天這事，有你在，我們就踏實了。”

李赫心裏呃了一聲，這又是神馬節奏？李赫不記得自己在高中的時候有過什麼出彩的事情啊，而且還是這種好像非他不可的事情。聯繫到趙勇之前叫他去搞人，也就是打架，艾瑪卧槽，李赫心裏罵了一聲，我記得我高中時低調得很，別說打架，就算看別人打架都沒去看過啊……

這尼瑪的也是重生的福利？